第五年暗恋 第9章 心

拍完探班视频，林许又被临时通知去录制主题曲的演示视频。

等林许到达录制地点时，工作人员已经紧赶慢赶地把场地布置好了。

地方只是录制室那栋楼的一个舞蹈室，背景也没有多加什么装饰，但是在打光方面很下功夫。

林许被等候在一旁的化妆师拉了过去，简单地弄了一下妆造，还找了一套颇有设计感的卫衣套装让林许换上。

套装是纯黑色的，上半身设计了几个破洞，破洞中间还弄了个圆环连接着。

林许也只是被画了个淡妆但是酒红色的头发被发型师扎了个马尾，还带了顶与衣服同品牌的黑色帽子。

林许做好造型走进打好光的地方，调好的灯光显得他皮肤更加白皙甚至显得有些晶莹。微压着的帽檐稍微挡住了他的眼睛，只露出挺直的鼻梁和微微抿起来的嘴唇。

林许站在灯光之中，神色有些紧张，像是有些不适应一样，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他想起了几年前自己在舞台时候的样子。

但没等林许在紧张的状态中沉溺多久，工作人员就开始放音乐了。

林许跟站在他身后的伴舞已经一起排过几次，配合起来也有了几分默契。

林许喜欢跳舞，跳舞产生的多巴胺能短暂地帮助他从生活中无处不在的压迫感逃离出来。

拍摄一如既往通过地很快，林许还没缓过神来，站在摄影机旁的导演就喊了卡，然后让工作人员改变场景的布景准备接下来别的拍摄内容。

林许也从那种让他感到有些眩晕的紧张和不自在中缓了过来，换了衣服带着妆直接回到了酒店。

站在房间里的镜子，林许与镜子中的自己对视。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个简单的拍摄会勾起他那么多的回忆，明明在综艺初选的录制时他还能云淡风轻地把它当做一个普通的工作。

像是不想继续想下去，林许突然打开水龙头，用手接过一碰水，直勾勾地朝着自己脸上泼去。

脸上的化妆品融到水里随着水珠在重力的吸引下滑了下去，露出化妆品下未加修饰的皮肤，仿佛象征着林许割裂的五年。

林许感受着脸上不断滑落的水珠，眼前走马灯一般不断闪现着过去的剪影。他好像至今没有看懂自己的心，不懂自己是喜欢平淡生活里的自己，还是一直做着舞台的梦。

等到他脸上的水都干透了，林许才回了神，用卸妆水卸了妆。

林许的头发也因为刚才突如其来的动作沾了水，带着点潮意，林许没有管它，就像之前所有想要逃避的时刻一样，直接上床闭上眼睛用睡眠暂时逃避一切。

与此同时在隔壁房间里，祁然也出着神，他面前的电视投屏着他不知看过几次的林许的单人直拍。

但是祁然的注意力并不在上面，而是手中紧握着的手机。从他看到林许与罗淼说说笑笑开始，他就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一场恶梦里，做什么都没有实感。好像表面的幻象终于被打破，终于露出一角藏在底下的真实。

他跟林许不熟，连一面之缘都那么遥远。回到房间之后，他有些疯狂地催促助手去查罗淼，去查罗淼与林许之间的关系。

但是他心理其实早就有了答案，他们没什么关系，之前也并不认识，只是那一刻他的嫉妒心已经蒙住他的双眼。

祁然想到了隔壁的房间，想到了住在那里的林许。心中有一股冲动要让他去敲响隔壁的房门，想要把林许从房间里拉出来质问他，如何打动他那永远不对自己名字起任何波澜的心。

祁然当然不敢那样做，他知道林许也许只会对他笑笑，然后第二天继续把他当做一个陌生人，也许还是一个有病的陌生人。

祁然手中的时间振动，他机械的点开，传来他助理的声音，说着他早就知道的答案。祁然想要放弃，但是知道自己连放弃都坚持不了几天。

仿佛上帝对他下了神谕，他永远都会在一个名叫林许的圈子里打转。

并不相连的两间屋子里的两个人都在为“林许”苦恼，一个为自己心中想法，另一个是为得到他的心。

……

第二天林许又录制了几个节目的宣传视频，迎来了他综艺里第一个短暂的假期。

练习生有专业的舞蹈老师指导，而林许假期只有短短的三天，但是林许像感受不到路程中辛苦，赶了晚上的飞机从C市回到H市。

下飞机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林许打了个车回到了自己租的房子稍微修整了一下。第二天一大早林许就起床赶到了姑姑的家里。

刚刚起床的林芳看到门口站着的林许表情有些惊讶。

“小期，你不是还在外地拍节目吗，怎么过来了?”

“姑你不是说林胡海最近在找你吗，我有点不放心，放假我就赶过来了。”

林芳唉哟了一声，让林许赶快进来。

今天林芳正好轮休，林芳给林许做了碗林许小时候最爱吃的面条，让林许自己先吃着。而她自己则在旁边看着，眼里充满了对于晚辈的慈爱。

林许囫囵地吃完，没有犹豫地问他姑姑道。

“姑最近你还看到林胡海吗？要是他再来缠着你，你一定要给我打电话。”说完又想起了什么，又补充到，“还有大伯那一家，来找你的话你一定要跟我说。”

林芳摇了摇头，让林许不用担心她。见林许依旧不放心地盯着她，又说到：

“小期你也别担心我，我好着呢，有什么事我一定会跟你说的，你就放心吧。”

林芳安慰式的话却没有宽慰到林许什么，反而让他心中忧虑更重。

林芳是一个不能闲着的人，早就约好了朋友出去跳广场舞，她换了身衣服让林许在她家休息一阵等她回来做饭，然后就出了门。

而林许在他姑家转着，思考着自己还能做什么。在逛了两圈后，林许给他姑发了个信息，得到同意后，联系人给林芳家换了个加厚铁门，锁也换了一个。

等林芳从跳广场舞的地方回来时，看到家里的大门吓了一跳。等林许帮林芳打开门后，林芳朝林许嗔怪道：

“你怎么换了个那么高级的门，大惊小怪的。”

说完后还绕着新换的大门绕了一圈。

林许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开口和他姑姑说密码跟之前一样。

林芳看出林许在想什么，有些无奈地开了口。

“小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怕什么，但是这件事情总要过去的。姑姑也答应一定会避开你爸和大伯那一家子好吗?你不能让这种害怕和恐慌跟着你过一辈子，你知道吗？”

林许没有表情没有动作，但是林芳知道他是听进去了。上前拍了拍林许的肩膀，就进了厨房做菜。

从姑姑家吃完饭回家后，林许一进家门就倒头大睡，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

在休息时间里，有时候林许像往常一般没有目的的漫步在熟悉的街道上，有时候就随便找个没去过的地方随意坐着，盯着从他面前路过里里外外的人。林许通过这样怪异的方式汲取能量。

林许心中一直有一堵墙，这堵墙不是一开始就存在的，而是因为过去发生的种种逐渐一砖一瓦垒上去的。

他排斥和任何人产生亲密关系，但是心底其实又很渴望与他人建立一段亲密关系，就像两股绳把他分别向两头拉，让他的心僵持在原地。

看到路过的人，他总是很好奇来往的人中是否会有将来与他产生联系的人，他每次都会不自觉沉在其中，抛下闻讯而来心怀不轨的父亲，抛下所有欢愉与痛苦，只是放任自己享受想象，想象自己未来会与一个人建立亲密关系。也许是朋友，也许是爱人，无论他是什么身份，但是却给了他渴求的关爱。

这样一个也许永远不会存在的人就这样以一种扭曲的回路给予他继续走向未来的力量。

他仿佛又回到小时候，他最亲密的妈妈的怀里。他妈妈就这样抱着他，边摇晃着边对着他唱她临时编出来的童谣。

林许小时候一直觉得妈妈很有才，很聪明，因为在她口中童谣没有过重复，世界上所有的东西在她嘴中都有了来源有了解释。

一般等到白天黑透，路上的路灯有序地打开，林许才能从这样的状态回到现实中来，他回到家，抱着今天的想象的情景入睡。

很快两天就这样过去了，林许要提前一天到c市，为第二天的拍摄做准备。

经过这两天的缓神，林许的状态好了很多，遇到方则时也不像前几天话那么少，甚至有心思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去吃他还在c市时就一直喜欢吃的早餐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