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梵回来了啊?”后门叠了一列脑袋。
“看见了还问。虞矜嘴巴一动一动说了啥啊?”陆机科挤眉弄眼,“咋没见他安慰安慰昨天早上受伤的我呢?”
“……”
“龙套别给自己加戏。”
“你们干嘛呢?”周简城从隔壁班回来,疑惑地问这一列脑袋。
不远处的两人循声望去,虞矜抿唇,分外无语。
一群人登时挠头的挠头,找笔的找笔,摸下巴的摸下巴。
“今天天气不错啊。”
“……”
3.
见义勇为,听着遥远神秘而伴随未知的危险。
李梵从没想过自己会因为一个侧脸就失了智……好在结果是皆大欢喜。
只是小臂的伤口缝了五针,很丑。
女人事后来看望过他,泣不成声地谢他,身后的小男孩怯怯地扯着女人的衣衫,脆生地说:“谢谢哥哥。”
女人的丈夫送了三个果篮,其中一个果篮底部有一万块钱。
李梵心安理得拿上了,回城中村的路上看见了那一家三口往家走的情景,身披黄昏落日,是幸福的。
“持刀男子患有精神病,现已进行控制。路旁小店门前的监控将少年和男子的打斗过程全程录下,在社交媒体平台引起讨论……”
不得不一提的是,视频里的李梵真的很帅。
“男子持刀欲砍路人女子,附近高中的学生犹如神兵天降……”
虞矜敢念,李梵都没敢听。两只耳朵红得像大红喜被,虞矜背着背着也笑了,肩膀一耸一耸。
神兵天降,也算吧。
南中专门为他弄了面锦旗,连着派出所送来的一共两面,能够当床被子了。
至此,宣传片告一段落。兵荒马乱,奇迹魔幻的一周也画上句号。
“即将向我们走来的是月考——你们复习没?”
“……”
“虞矜允许不回答,李梵,白丁请回答。”
李梵:“简单看了书。”
盛误标:“百分百裸考。”
“一天考完,两天批卷”向来是南中月考的行事风格,周一刚交的卷子,周三就发下来了。
无论是哪科月考的试卷是发下去的首先免不了的就是一阵哀嚎,更何况是男女老少格杀勿论的物理。
李梵出人意料的拿了九十几,而虞矜不出意外的只有几。
陆机科眼神空洞:“李梵?这叫简单看了书?”
李梵:嘻嘻。
盛误标嚎得魔性,跟哈士奇装狼似的:“我这成绩让我妈看见了,她得气得上天入地。”
温睦月本来也在嚎,闻言找到了宣泄口,吼道:“盛白丁你能不能不要用成语!你知道你上次用的‘五体投地’‘出口成章’误导了多少人吗!”
这事说来话长——盛误标,高二五班的奇男子。曾以一己之力拉低半个班的词语解释水准,从而喜提“白丁”一词作为外号。
没错,就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白丁。
而盛白丁的可怕之处在于他会创造一个错误的成语用法,然后以恐怖的速度误导所有人且没有任何人能立马发觉,潜移默化之下……每每语文考试但凡考到他用过的成语,那答案真是惨不忍睹。
他几次三番因为这事让唐寅满拽着耳朵去办公室恶补成语并被勒令不允许再用成语胡说八道,否则拿胶带封上他的嘴。
随后不少人再次想起了上次考试的惨状……大概是群愤难平,盛误标被团团围住。
李梵表面劝架实际身体一动不动,背对着虞矜。
宽阔的脊背至腰处骤然收紧,如滔滔长河遇窄口,可惜校服宽大,具体多窄无法尺量;腰肢以下的臀部抵挨着桌子边沿,延续的长腿支撑身体重量,仪态放松而不显懒散,连同桌面的高分试卷亮眼得很。
他扭头对上身后虞矜投来的意味不明的视线,虞矜的视线一经发现,立刻收回,淡淡地扫过一眼以作掩护,仿佛目光相撞的刹那泛起的涟漪仅仅是李梵的臆想而已,和他本人并无关系。
什么玩意?
李梵抓抓后脑勺:“我刚听说便利店开门了,等会吃完饭,你方便带我去吗?”
虞矜点头。
南中的食堂建了三层,白墙绿瓦,和校服的配色如出一辙。菜色一般,并且靠抢。
“阿姨,要米饭、鸡腿、白菜,谢谢。”李梵半弯腰,清润的嗓音悦耳十分,引得周围人频频侧目。
有人认出他就是上周见义勇为挨了一刀的倒霉蛋,小声议论着,李梵权当听不见,端上餐盘直奔二楼。
二楼人很多,但虞矜特别好找——他白得病态,跟别人似乎处于不同的图层,让陆机科来说就是“像死了三天”。
李梵迅速找到组织,七八个男生坐一桌显得有些拥挤。
一眼望去,桌上的餐盘“肩并肩”地连到一块,盘子里的饭菜五花十色。
虞矜人看着瘦瘦的,饭量倒是大大的。一勺一勺往嘴里舀,斯文但不拖沓。
说实话,挺赏心悦目的。
“今晚南中会停电信不信?”饭桌上,陆机科神秘兮兮地说出听来的小道消息。
盛误标立马跳出质疑:“真假?”
陆机科当然不服:“当然是真的了,我的消息什么时候有假?”
“……”
虞矜嗤笑,李梵闻到不寻常的味道:“笑什么呢?”
“这傻子上次说‘唐寅满喜欢把没收的东西放在左边第一个抽屉,不上锁’,结果盛误标他们行动后发现第一个抽屉屁都没有,第二个抽屉还上锁了。”
“让唐寅满抓了个正着,刷了一周厕所。”
李梵忍俊不禁,陆机科眯眼,隐约感到虞矜揭他老底了。
大抵是因为陆机科有前科,基本没人相信这条小道消息,所以晚上南中真正停电时,大家都一脸懵逼。
“啪——”顶上的灯管突然灭了,一阵短促的类似电流短路的声音过后,万籁俱寂。
陆机科:“……说话!你们,说话!”
李梵趁虞矜睡着,睁眼说瞎话:“其实我是相信你……”
虞矜缓缓打出问号:“李梵?”
“……但是吧,任何还未发生的事都有不发生的可能性,你懂吧?”
“……”
一片鬼哭狼嚎之中,唯有李梵目视前方,正气凛然。
虞矜支起身板,托腮看着他,在虚无的黑暗里带有捉弄目的、心思不纯地看着他,最后递出一只耳机,耳机的终端连着校园违禁物MP3。
“听歌吗?”
教室里吵哄哄的,可虞矜的声音依然清晰,似乎连呼吸的节奏都清晰可闻,李梵条件反射的转头则恰好碰上了他近在咫尺的鼻尖,气息交融。
李梵熟练地定定心神接过耳机,取下眼镜,戴上的途中忍了又忍最终没忍住,无奈地开口:“你真的很会吓人。靠近怎么也不提前说啊?”
虞矜语气轻松,全然不觉得自己有错:“有吗?我以为你的胆子挺大的。”
MP3的主人应该不常使用它,存得都是些几年前甚至是十几年的老歌,老歌婉转悠扬的调子韵味十足,听惯了流行乐再听老歌,李梵实实在在的被惊艳了一把。
最接近现在年份的是一首情歌,曲调缱绻,歌词字字珠玑,温和而有力,热情而坦荡,歌曲播放到**,李梵不自觉地去偷看旁边的虞矜的反应。
当他眼神瞟来的时候,虞矜的嘴巴一张一合像是说了什么,只是漆黑的环境像姑娘的面纱,掩去了大半真容,李梵瞧得不真切,有些不明所以。
而正巧歌词也换了行,这次他试着将歌词和虞矜的口型对上,然后心脏陡然漏跳一拍。
‘我喜欢你。’
‘遥远地喜欢你,只敢默默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