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封情书 第8章 拖把

-天台-

柏杨一中为防止学生坠楼，所有教学楼的天台都是用高网围成一圈的半封闭式，平日里偶有学生会在上面活动散步。

姜然拎着牛皮纸袋，里面装着魏凛风的校服，准时守在天台进出口门。

中午十二点，正是抢饭大军进攻食堂的时候，这里空无一人。

魏凛风双手插兜闯入姜然的视线，他穿着红白蓝相间的校服，清瘦但身形挺拔，利落的黑发蓬松垂落，双眸清冷淡漠，带着疏离感。

“衣服补好了，就是可能有点丑……”姜然将牛皮纸袋递给他。

魏凛风接过来，打开牛皮纸袋看了一眼，他的脸色更阴沉了，衣服上破洞的地方有些皱巴，但能看得出封线的人在很努力的藏线头。

算了。

他没打算计较。

将校服物归原主，姜然准备去吃饭，下楼走至楼梯拐角处，她听见男生们吵闹的喧哗声，似乎有人推搡打闹，她皱眉，探出脑袋往那边看过去。

楼梯拐角处，几名高个子男生将一男生逼至墙角，将男生团团围住，他们的校服穿着痕迹严重，背面还有乱涂乱画的痕迹，其中一男生的校服后面还写有“正义”两个大字，看样子应该是高二或高三的学生。

“你说好的钱呢？”正义哥双手插进裤兜，头发烫着时髦的锡纸烫，他用手拍打角落男生的脸颊。

“明天再拿不出五十块钱，丫的小心老子叫人揍你。”

柏杨一中虽然是全市最好的高中，但用钱将孩子硬塞进来的家长不在少数，这样的学生大多没心思学习，要么混个高中文凭过日子，要么高三准备出国留学，眼前几个败类便属于前者。

十五六岁的姜然会默不作声，害怕惹事，但二十八岁的姜然却不怕事，眼前几个男生在她眼中犹如乖张叛逆的小孩，只会虚张声势。

“你们是哪个班的？在这里欺负同学的话我就去叫老师了。”

她面色不动，没有丝毫畏惧几人的意思。

正义哥闻声抬头望去，看见一个瘦的干巴巴的女生站在楼梯上冷脸对着他，心又不悦，竟然敢在威胁他。

他轻笑一声：“你去叫老师好了，等老师来了我们就走了。”

“新生就是不懂规矩，我们贾哥的事还敢管。”他身后几个狗腿子附和着。

姜然会心一笑，转身离去，几人以为她害怕了，便没在意，谁知过了两分钟，只听耳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人抬头望去，只见姜然单手从厕所抄来一把破破烂烂的拖把准备朝几人砸去。

那拖把长年累月放在男厕，不少下课人多的时候，小便池位满，一些缺德的男学生将小便撒在上面，保洁阿姨又不经常涮拖把，导致拖把成了点满魔法攻击的生化武器，光是站在三米远就能闻到它散发的又腥又骚之味。

“我靠！你拿的什么玩意那么臭！”正义哥避之不及，他虽然是个小混混，但并不代表他能接受肮脏。

他身边的小弟立马退避三舍，生怕自己沾上拖把的臭味。

“贾哥，那好像是男厕的镇厕之宝——”

“我靠，真tmd臭——”

“你们再不走我就把拖把糊你们脸上！”姜然挥舞着手中的拖把，几人眼神犹如看疯子，默默离去。

贾哥撂下狠话：“你等着！”

目送他们走后，姜然才把拖把还到原处，好在此刻大家都去吃饭，没有遇到别人，等她回头看到被欺凌的男同学，顿时大吃一惊。

“怎么是你？”

丁盼达本是在墙角处缩成一团，但看到替他解围的女生是同班同学后，他随即利落起身，拍了拍校服上的灰尘。

“咳咳——是我怎么了……刚刚，谢谢你。”

姜然靠近他：“正好找你有事，他们欺负你，你就这么任由他们欺负吗？”

丁盼达表情极为不自然：“可是……我……”

“你怎么了？”

“可能我比较好欺负吧？”

姜然满脸黑线。

“他们找你要钱？一块能给得起，两块给的起，那一百块呢？你父母挣的钱就是给这种人挥霍的吗？”

她言辞犀利，不给丁盼达任何辩解的机会，他低头反思着。

“你说的对，我不能再给他们钱了……”

姜然稍有欣慰，而在此刻脑海中的那条散掉的“珍珠项链”似乎又被串联起一粒。

“你不会因为这个去偷了唐果的学费吧？”

丁盼达诧异地抬头看向她。

“绝对没有，我丁盼达从不偷别人的钱。”

姜然信他，她曾和他同班三年同学，他说谎的样子她还是分得清的。

“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但我绝对没有拿唐果的钱。”他信誓旦旦。

“昨天开学典礼中途，你是不是回班了一趟？”

丁盼达惊讶：“你怎么知道的？我回去拿了些厕纸”

“这个不能告诉你，但你能告诉我你在班上或者走廊有没有遇到别人？”

说到这，丁盼达故弄玄虚，扬了扬眉头：“我已经答应过那人了不能说，但是看在刚刚你拿镇厕之宝救我的份上，我就破例告诉你——”

“嗯？”

“不过有个条件。”

话到嘴口又被他收了回去。

“什么条件？”

——

姜然每天除了固定的饭钱，每天还有五元作为零花钱可以随意支配，曾经的她热衷于将零花钱投入到样式好看的文具和每天各类的小零食里，但现在要用这笔钱干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学校小卖部的零食种类单一，基本上的零食价格在一毛至三元不等，其中最受学生欢迎的零食是一元一包的小熊猫干脆面，随着干脆面里面会附赠水浒中不同人物的卡片，男生之间对这种卡片收集情有独钟，不少人会将自己的零花钱投进去收集卡片，据说集齐卡片还能够兑换一部手机。

午休，姜然买了五包小熊猫方便面，她分给了前后左右的同学，告诉他们自己只要里面的卡片。

唐果不理解：“然然你什么时候喜欢收集卡片了？”

“刚刚，我觉得应该还挺有趣。”

她收走卡片一一查看。

插翅虎雷横、母夜叉孙二娘、黑旋风李逵……

唯独没有那张豹子头林冲。

她和丁盼达交换秘密的条件便是姜然要给他一张豹子头林冲的卡片。

叹了口气，她收好卡片。

“你要集水浒的卡片？”宋浩然疑问。

她眼睛一亮，想起宋浩然似乎高中时有卡片收集的癖好，便兴致冲冲询问他：“是，你有豹子头林冲的卡片吗？我可以跟你换。”

“我才不玩小孩玩的。”

“……”

她扭头，早知道不和这么欠的人说话了，真的是一点也没有长大时好相处。

“不过话说回来，林冲这张卡是最难抽到的，你可以去后门的小卖部买，那边的卡片种类和学校的应该不会重复太多。”

宋浩然给她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同时作为被逮捕的嫌疑人刘老头，她也是该去仔细观察一番了。

“同学们，下周学校要举办新生篮球赛需要十二名男同学参加，有报名参加的可以跟我说一声，大家积极踊跃报名，为班级争光！”

祁书站在讲台上边说边在黑板上写下篮球赛信息。

新生篮球赛，记忆中的比赛四班一轮游，输给了一班，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记忆点。

一班的学生不仅在学习上刻苦努力，在体育上也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上帝给他们开了一扇又一扇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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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姜然来到学校后门的小卖部。

刘老头的小卖部开在老居民楼楼下，这原本是居民宅，但他偏偏在这开了一个窗口，窗子正对着学校后门，墙上有红油漆写着的大字——柏杨小卖部。

里面什么稀奇的玩意都买，零食文具日用品，应有尽有，且价格比学校内要便宜不少。

刘老头性格古怪，要么不说话，要么开口说一堆别人听不懂的话，这也导致他的生意一般，并没有那么火爆。

柏杨小卖部的窗口的外墙挂满了玩具和零食，头顶按了一个雨棚。

“老板我要五包小熊猫干脆面。”姜然掏出五块钱递了过去。

他表情一直都是苦涩模样，因为岁月缘故满脸褶子，嘴角向下耷拉着，看谁都是一副仿佛有深仇大恨的嘴脸。

接过钱，他抬手从纸箱拽出五袋干脆面放进黑色塑料袋中。

“好的，谢谢。”

全程刘老头没有说话，甚至没有正眼看姜然，他的手边放着一台老式的收音机，里面放着带着杂音的戏曲，不知播的是哪一部戏曲，带有独特的哭腔和哀怨的哭唱，余音在这个狭窄的小卖部里哀怨未尽，诡异十足，让人深感不适，。

姜然忽然背后发冷，她看见了收银台上的那把锈迹斑斑的柴刀，这是刘老头用来恐吓逃单的客人用的，虽然只是吓唬，但他发起疯来谁都要让他三分。

这样的人，会是杀人凶手吗？

姜然抱着干脆面，不知道自己直觉对不对，她觉得刘老头不像是连杀三人的连环杀人案件的凶手，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还是谨慎些为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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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拖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