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想了想,准备明天上完班再打开看。
翌日,姜然下了班开车直接前往市人民医院,在医院附近的花店,她买了一束向日葵花束。
1201号病房,这里是私密性极好的单人病房,房间内设备齐全,还有一张可供家属休息的小床。
“小姜,你来了。”
病床前,一位戴着老花镜的母亲坐在病床前,手中捧着一本书,正轻声细语地念给床上的病人听,看着有人看望楚露,她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慈祥安然。
病床上的楚露犹如睡美人,面容姣好,面色苍白削弱,静静地躺在床上,唯有微弱的呼吸起伏声,身上插着各种检测设备和仪器。
楚露母亲是位高知人士,说起话来带着一些泉乐的市的口音,轻声低语,温润舒展。
“阿姨,我来看望一下楚露。”
她将手中的向日葵放至窗边,低头看着楚露母亲的发丝已接近苍白,两人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年少时从杀人恶魔的手掌心中逃窜,长大后又出了意外成了植物人,两口子操劳一生,最心爱的女儿却只能躺在病床上。
“我查了许多文献,露露虽然动不了,但是她的大脑还是有意识的,说不定她能听到外部的声音,所以我每天都会来医院给她念书。”
此时她合上书页,姜然看到了书的封面。
是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
“伯母……”
姜然不愿揭起一位母亲的陈年伤疤。
“没事,孩子,你若是有什么想问的,直接说吧。”楚露的母亲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
她坐了下来,眼神落在楚露的身上,这场灾难毁灭的不止是两个家庭。
“这次楚露回国有没有跟伯母提过什么?”
“这次,她是背着我和她爸回来的,这几年,她因心理障碍患上了失语症,我和她爸带着她辗转多个国家请最好的心理医生去给她治疗,前两年她刚有好转,能像正常人一样社交生活,我本以为一切都会回到正常的轨迹,直到一次暴雨之夜,她把自己关了起来,不再说话……”
楚露母亲的回忆带着潮湿的痛苦,她的半生都为这个女儿奔波,为了避免触景生情,一家人已经十年没有回过国内。
说着说着,她拉起了姜然的手:“这些年,这么多同学,也只有凛风一个同学跟我们保持着联系,他是个好孩子……”
“嗯,伯母,我相信他,我知道这件事情绝非表面这么简单。”
她的话音刚落,楚露的母亲眼角处落了两滴泪珠。
“这事都怨我们,没有看好露露……”
“伯母,千万不要这么说,这些年和病魔作斗争的并非是你和伯父两人……我想也许这次楚露回国,她可能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要面对她曾经害怕的回忆。”
楚母抬眸看向姜然,这个姑娘和自己的女儿一样的岁数,她双目坚毅,但眸底似乎背负着某种沉重的哀伤。
“小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露她……很可能想起了那个凶手的某个特征。”
只见楚母的表情微微一怔,神色忽然变得有些严肃。
“这件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凶手已经抓到了,她就算想起来对案子也没有任何帮助,我和她的父亲打算下个月将她送回美国进行治疗。”
话谈及此,姜然继续劝说:“伯母,事情绝对没有您想得这么简单,这场车祸并非一场意外。”
楚母挪移目光,不再看向她:“小姜,我知道你对凛风和露露的事情一直心存芥蒂,露露已经成为植物人,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我和她爸年纪大了,不想参与也没有精力参与任何一场阴谋论。”
楚母不愿再提起往事,她站起身,将那本《基督山伯爵》放至床头柜,似乎有送客之意。
姜然暂时放弃,她随即起身,离开之际从斜挎包中掏出写有自己的联系方式名片。
“伯母,这是我的名片,一旦您要是想起什么,可以随时联系我,我还请恳求你,不要辜负楚露真正的心意。”
——
回到家,家里阴冷空旷,没了人气,姜然对着白板发呆,对于案件毫无思绪,甚至不知从何下手,叹息声接连起伏。
此时她的脑海里又浮现那三份薄荷绿色的四叶草情书。
在她上学时,流传着“幸运四叶草”的传说,它代表着十万分之一的幸运。
姜然咬牙,想着不如今晚就拆开看看,她立即拿出两份未拆开的信封摆在床上,准备点兵点将,点到哪份先看哪份。
这样的信件就像是一张过期了彩票,对以前的自己是惊喜,而对于现在的自己却是一份不如不告知的遗憾。
“点兵点将,骑马打仗……要是不走,谁是小狗——”
她的手指落在了右边的信封上,接着缓慢拿起信封,双手有些颤抖。
深吸一口气,打开被折叠的信纸。
她神色凝重,随后有些震惊,信纸里的字像是计算机上因程序错误而浮现的乱码,看不出任何手写的很急,毫无规律地堆积在泛黄的信纸上。
她难以置信揉了揉眼睛,再盯着信纸上的字,里面好似有一个漩涡要将她吸进去,等她再定睛一看,自己周围的卧室场景已被漩涡扭曲,桌子、椅子、柜子等等一切失去了原有的形状,像是从3d立体转成了2d平面。
熟悉的晕眩感扑面涌来,她只觉得一阵恶心,胃里一阵翻腾想要呕吐,片刻坚持后耐不住恶心晕了过去。
——
冬季的教室里,四周的窗子紧闭着,不给冬日寒风一点见缝插针的机会,教室里的取暖方式被动无奈,仅靠着一屋子人呼出的二氧化碳来保暖。
二氧化碳浓度过高,人总是晕乎乎的,四周是嘈杂的背诵声。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
乱哄哄的背诵声加上温暖的室温,稀薄的氧气含量成了睡眠的催化剂,很快人便会沉入梦乡。
“喂……醒一醒……”
姜然感觉有人在用胳膊肘戳她的胳膊肘。
此刻,她正被困意包围,眼皮子好似被胶水黏住,怎么睁也睁不开,直到她身体猛的一抽抽,差点把整个课桌都掀翻,后背突如其来一阵冷意。
姜然猛地睁开双眼,眼前景象逐渐清晰,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教室,一瞬间恍如隔世,神色有些茫然。
同桌宋浩然只是嘴角噙着笑容,一脸看戏一样盯着她,被她刚刚过于激烈的反应逗乐了,他看向那本比自己脸还干净的课本,张开嘴巴,假装自己正在背诵。
“老班站在后门。”
算是好心提醒。
教室的后门上有一扇小小的玻璃窗子,窗子高度适中,成年人路过正好能看见班内的场景,平日里窗子对着外面的天空是白青色,但有人路过时会变成深色。
此时窗子变成了阴沉的黑色,窗子的雾气外多了一双眼睛,正盯着班上的每一个人的早读小动作。
姜然低头看着自己语文课本,嘴巴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语文课本上多了她不熟悉的笔记。
她再一次穿回了这个平行时空,这次,她能肯定,自己时空旅行的契机是魏凛风曾经写的情书,第一次和第二次穿越前她干的最后一件事都是打开信封,那封乱码的信带她来到了另一个时空。
来不及仔细思考,张定水已经走到了她的桌前,班上有着一周轮换一次座位的传统,此时她的座位已经不是第一排了。
他在她跟前站了会儿,似乎是在巡视班里的早读情况,随后在班上走了几圈回到讲台上,从袋子里掏出一沓试卷开始批阅。
姜然看着自己校服外套里盖着臃肿的冬装,时间错位,此时已经不是刚开学的初秋。
她微微侧过头,小声问道同桌宋浩然。
“喂,今天是几号?”
“十号。”
“十号?十一月十号吗?”
片刻,宋浩然僵硬地转头看着她。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打扮,若是十一月她应该还穿着不薄不厚的秋装,但此时她里面穿着保暖衣和毛衣。
十二月十号,距离李晓丽失踪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
教室内,耳边传来阵阵读书声,屋内的窗子紧闭,空气不流通,还残留着早餐小笼包的味道。
她只觉得身上燥热不堪,抬眸观察着讲台上批阅试卷的班主任,她立即低头写了一张小纸条传递给身后的唐果。
【李晓丽的事情怎么样了?你上次跟我说过,但是我好像忘记了。】
没过一会儿,后桌的唐果踢了踢她的椅子,两人伸出左手完成纸条的交接仪式。
【你忘了?她失踪了啊,一直没有找到,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失踪?在现实世界中十二月份江面上会出现李晓丽的残肢,此时会上新闻,轰动整个泉乐市,将女学生跳江失踪案判定为刑事案件。
难道是因为李晓丽失踪时间变了,所以残肢发现的时间也会变?
【你知道最新进展吗?】
【就上次敖丽雅叫高年级同学欺负她那事,后面我就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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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病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