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帝书十三封 > 第8章 “这是一场生死局”

帝书十三封 第8章 “这是一场生死局”

作者:M不吃海苔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12-14 09:49:11 来源:文学城

狂风掀动帐帘翻飞,一个身材矮小的小兵稳稳端着一盘茶果子,走进营帐,将茶果子置于帐中人桌前。

正在绞尽脑汁写着奏章的张如飞,眼见着是个肥头大耳,胡须乱髭,形如张飞第二的粗鲁汉子。

扮作小兵的晏醴走近,她抬眼一瞥,瞧这人模样,也深觉得晏思源这同盟选的甚是妙。

看他这挠头抓耳写奏章的憨模样,任谁也不会把他往结党营私的方面想,怎能看出他还有着这不可告人的营生。

“将军,芙蓉杏柰酥没有了,军备库中只余这杏干,将军凑和吃。”

晏醴未隐藏声音,用女子的声线浅浅开口。

“退……”

张如飞一句退下将要脱口而出却哽在喉咙。

怎的是个女子的声音?

猛的反应过来,“芙蓉杏柰酥”,这,这不是每次在晏家时,晏思源常常摆上桌的那道点心,听说是晏夫人亲手烹制,晏家独有的。

张如飞缓缓抬起头,纵目向面前这个小兵,眉间赫然一个倒八,两眼眯成了横悬的一根细针。

“明明是个女人,真当我眼瞎了。”他轻啐一口。

“你是谁!”

张如飞猛地站起身来,紧紧盯着面前低眉顺目的女子。

晏醴抬起头时已换了一副面孔,眼眶里泪珠打转,方才在霍斟面前哭诉的泪痕还未干,湿漉漉的挂在眼角,好一个我见犹怜。

只见面前少女装模作样擦擦眼角的泪,带着几分哭腔道。

“将军不认识我,可我识得将军,我曾窥见您与家父在书房密谈,桌上便摆着这道芙蓉杏柰酥,当时情景仍历历在目。”

晏醴这话半是可怜,半是威胁,颇有一副他若不承认与晏府相交甚密便要告发他的意味。

她眼珠向上转了一轮,斜眼瞧着张如飞的神情,只见他面上不露声色,却乍然瞥见了他紧握的拳头。

见对面男人不说话,晏醴只得自己推进进度。

“伯父……”

她索性套起近乎来,连将军都不叫了,直接喊“伯父”,默认张如飞已然与她相认似的。

“伯父,我九死一生从死人堆里逃出来,如今只想遁死远走,过寻常日子,绝不会给伯父惹事,求伯父保我一命!”

她字字堕地,声声泣血,怦然跪地。双手贴于额前,朝着面前男人一拜。

张如飞赶忙把晏醴从地上拉起来,走到帐帘处轻掀开,探头左右瞧了瞧,见四周无人,又叫来两个亲信把守帐门,这才转身走向晏醴。

“大胆!晏家满门被屠,一个不知从哪蹦出来的小叫花子也敢自称朝廷要犯了?”

“伯父不会不知,晏府女眷并未全被戮,流放而已。我既是真的,您也毋须试探了。”

晏醴摘下额盔,长发倏地散下来,她捋了一捋鬓发,道:“伯父每逢一月十五回京述职时,皆在亥时扣响我府西北门,家父亲自迎接至小书房,幼时,我也给伯父送过茶点的。您,还记得吗?”

只见张如飞依旧眸眼微眯,踱步到她身前,俯下身,似在端详。

肥腻气息扑面而来,晏醴屏息,继续道:“伯父颈后有颗豆大的黑痣。我说的可对?”

“你怎知道?”张如飞瞬觉颈后一凉,不禁伸手摸了摸那颗痣的位置。

“我都说过了,我是晏醴啊!伯父不记得了吗?幼时给伯父送茶点那次,手不稳,打翻了茶盏,伯父还蹲下身帮我拾掇呢。就是那次,偶然看见的。”

张如飞呼一口气,鼻头也放松下来,眉间那倒八渐次浅淡。

他甩了甩袖,坐回上座,仰靠在椅背上。

拂一拂袖:“贤侄……真是女大十八变呢。”

“话说,你这次来找我,所为何事?我可是听说晏氏被屠,女眷都流放巫咸山,你是怎么……”

晏醴轻轻笑了起来,透着若隐若现的鬼魅:“伯父是想问,我是怎么活着走到这的?”

这笑渗人,张如飞不禁头皮发寒。

只听对面小丫头又道:“自然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那你母亲……?”他迟疑片刻。

“我母亲,没有福气。”

张如飞此刻只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

“晏大人……你父亲曾在乱军刀下救我性命,我理所应当护你无虞,我会想办法送你离开京城,也算了了他于我的恩情。”他对晏醴语重心长道,眼见动容。

“如此,便多谢伯父了。只是,在离开之前,晏醴想求一个晏氏覆灭的真相,还望伯父不吝告知。”

晏醴眉目凝凝,又要一拜,被张如飞一把扶住。

他轻叹道: “贤侄啊,并非我不想告知你,实是你家那事,事发突然,我也不甚知情啊!这……这我总不能扯谎哄你啊!”

见晏醴还是不依不饶的模样,张如飞蹲下身与她同等高度,拍拍她的肩,换了一腔劝慰的语调。

“话说到这了,我便将我所知都告与你,你自行判断。”

“当初我还是个在前方冲锋的斥候,幸而蒙你父亲相救保下一命,我听他教导一步步走到如今昭武校尉的位置,自是感激不尽。当时,他密邀我前往晏府,要我前往金陵帮他打理部曲,我就一口应下了,后来他果真动用关系将我调往金陵任职,我也开始着手在暗中打理这只部曲。”

他神色急转,眉心蹙起个小丘来。

“可时日一长,我就愈发觉得不对劲,部曲中皆是新兵,且大多是强征来的。且按例私家部曲怎可用军中军械?可那支部曲所有的马蹄铁皆是军中所制。更有部曲中经常粮草不足,克扣骑奴饷银的情况,可晏家多年积累丰厚,怎会养不起一支部曲?我虽心生疑窦却不敢问询晏大人,怕是知道太多惹祸上身,后来,圣上颁下圣旨,查抄晏氏,说那支部曲从未在朝廷入档,便视作私军,归入禁军大营,如今叫做金陵军。”

听完这一番,晏醴禁锁着唇,眼角沉下来。

“如此说,晏思……我爹爹私豢军队之事为真。只是那时,以部曲之名吗?”她抬起眸,眼中凌光乍现。

“说是部曲,九层台看在皇后的面儿上也许了晏氏养部曲。但规模远超九层台恩赏的规制呐!”张如飞摊手蹙眉。

“我虽不知思源兄供养这么一支庞大的军队所图为何,还是帮了他这一回,只当报恩,却没想到……没想到……实是你父亲无福呐……”

“无福?”晏醴冷哼,“我瞧伯父心宽体胖,倒是个会享福的。”

张如飞面色微变。

“贤侄,我所知的只有这些,至于晏氏的真相,你自己考量。我会尽快想办法把你送出京城,你就安分……”

话还未尽就被她打断。

“我未知真相,不出天京!”

这话说的坚决,不容张仲飞劝说。

“小孩子家家,怎还死倔如牛?好好活着才要紧!”

“伯父无须担心我,我如今很安全,倒是伯父,近日要当心些,助我查明真相才是。”

话中威胁的意味满溢出来,此刻已达到了目的,也不再费心力装可怜。

张如飞竟完全看不出这是刚才那个泪眼婆娑的可怜孤女,心中一颤,怒火欲燃。

一个小丫头竟敢威胁于他,亏他刚才还念她可怜,可一想到晏思源,又将怒火好不容易强压下去。

此刻与晏氏扯上关系可不是什么好事。若是她乱说些什么……

“我会时常来拜会伯父的。伯父,保重!”

扔下一句就扬袖而去。留下张如飞在帐中气的直跺脚。

“不识好心!都落魄成小叫花子了,还是大小姐做派。”一支徽豪崩然折断,一团墨迹在奏帛上晕开。

此刻的张如飞并不知,隔墙有耳。

霍斟早已潜入相邻的张如飞副将营中,将他二人的对话听了个完全。

霍斟与晏醴提着送来时的篓子一同归家,看大门的士兵牵着一只大黄狗,黑珍珠般的两个眼珠子滴溜溜转着,艳羡地看着二人没入夕阳的背影。

守门士兵直道:“副尉大人好福气!”

他二人的气氛却是冷的能冻出一座冰山。

刚刚吵过一架的两人都不愿先主动破冰,无言走了半路。

晏醴攥紧了拳,唇角微动,先开口。

“阿哥,私探军营是我错了,可我对你所言句句属实,方才已向你证明了,你可愿信我了?”

她已经把姿态放得极低,满怀期待地望向霍斟。

此刻,她似一只漂泊无依的孤叶,深一面是赌对的庆幸,浅一面是对身旁人的无奈。

她总是这样骗他,赌他的信任,若不信了,就退一步,赌他的对自己的漠视。

幸好她赌赢了这一局,不然无论是在霍斟这还是张如飞那,都只有死路一条。

这是一场生死局,非生即死。

“信不信原不在我,而在你,是否值得我信。”

霍斟不曾偏头看她一眼,径直走着,幽深如潭的眸子里倒映出远方青翠的重峦,染上了晦暗的墨色。

“那阿哥觉得,张如飞可信吗?”晏醴扭头望他,反问。

“不予置否。”霍斟道。

“我看,他话里七分真,两分假。”晏醴轻笑。

“还有一分呢?”

“还有一分,他把自己那份藏起来了。”晏醴道。

霍斟这才看向她:“你觉得,晏家一事,他也有份?”

“你看他肉松肚圆的松垮样子,若是真如他所说,在金陵又忙着公务,又真为金陵军组建训导尽了心,还能乐得如此自在?”她道,“张如飞不过四品,比阿哥你也没高几等,可你看他营帐里豪奢如斯,便知他并不全靠俸禄过活。如他所说,在金陵任职时应该常常出没金陵军中,晏氏出了事,竟然丝毫没连累到他!”

“你这话里带刺,是嫌我官位低微又不营私,穷困潦倒了?”

霍斟突然俯下身,阴影将她的身形都笼罩住。

“怎么会?阿哥……阿哥是秉正廉洁的好官儿!怎可与他相比?”她脚步微向后退一步,“而且,我相信,终有一日,阿哥定能问鼎琼金殿,做这天下的主宰!”

一语凝滞,久久寂静。

“哈哈哈哈……”爽朗笑声响彻田野,他移开身体,回到晏醴身侧,自顾自走着,“奉承话不必说,我也没这个心思。我这辈子,只求纵横沙场,埋骨青山,也便罢了。”

“你才不到加冠,看生看死都壮烈才是,怎的如此悲凉?”晏醴歪头望向他频点的长睫。

霍斟抿了抿唇,终开口:“别人不懂,你还不懂吗?”

“什么?”

“晏氏屠门那夜,看到那么多人横死在你面前,你却什么都做不了不是吗!”他眼中有血光绽开,晏醴凝视他的眼睛,里面有濒死嘶喊、鬼魂游荡,“我也是。战场上死不其数,知己、战友、百姓,一个个死在我面前,我什么都做不了!”

“形势比人强,我以为你懂。”他停驻,直直望着晏醴。

晏醴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似乎他身上的冰层终于化开一点,破出个丑陋的疤。

“罢了,怎么与你说这些……”他眸色黯下来,扭头,径直往前走。

刹那,腰间一团暖绒绒紧贴上来,霍斟一惊!

下意识拔刀,那团暖和的毛茸茸却绕过他的腰,环住他的腹,逐渐向上攀爬,直到胸腹间,紧紧搂住。

“你做什么?松开。”霍斟嗔目。

“原来是这样……”身后那声音轻轻柔柔,穿透他的胸腔,喉头浮起棉絮,“如果世道不公,就杀奸佞;如果乱世浑浊,就建新朝;如果……如果阿哥心死,那我把我的心掏出来,双手奉给你!”

“你疯了……”

“没有,我很认真。”她松开手,转到他身前,顾盼生辉,“只要我下定决心,就一定能做到,从来如此。”

晏醴拉起霍斟的手,他有些怔然,头一次没有甩开她的手。

他们向着夕阳走,从落日余晖走到漫天星辰,悠悠晃晃走回家。

“许是她又在唱戏了。”他看着身前人昂首阔步,腹诽。

却有那么一瞬间,一股暖流在胸中升腾起来,与身体里的礁石对撞,掀起一阵巨大的海浪,浪花也串起铜金色的铃铛,叮当叮当的摇摆。

他拂去这杂音,于是想着,或许是大戏开幕的震场。

牵着手的少年和少女却各怀心思。

“还要在这演多久的戏!”晏醴腹诽。

如果张如飞说的大部为真,那么晏思源确实私豢军队,而九层台也是因为这个才对晏家毫不留情。

只是,九层台是如何知道这支私军的存在?

是他做的吗?那个蒙面人。

他曾应允帮她达成夙愿,她传出晏思源囤粮溢价的证据后更是留信让自己躲在晏府,他会来找她,但她在晏府的密道里躲了三日都没见有人,直至被官兵发现充数流放。

这几天,想来流放队伍走远,对她的通缉令应该已经撤了。

幸好,她打听到这几日晏府的戒严就该解了,她必须回去找一找那人的线索了。

天地无言,万籁有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8章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