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约定的时间还债,文哥如愿找到她,于安将手中的银行卡递给他。
“文哥这卡里暂时只有九万,你可不可以再宽限我几天,我一定还清。”她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文哥接过银行卡,笑着点头:“当然没有问题,你一个小姑娘要还这么多辛苦,我也不是不讲人情的人。”
说着他轻叹口气:“摊上这样的爸,也是真的造孽。”
“没办法。”于安低头苦笑一声,“文哥,如果下次于浩鑫再来你的店欠了债,你就随意处罚,把他送去监狱也是没问题的,就别再来找我了。”
文哥挑眉看向他:“没问题。”
文哥拿着银行卡没走两步,又停了下来,看向她,提醒道:“于安,你多提防你爸在别处欠债,别的地方就不像我这样好说话,如果有急事就打电话给我,我可以帮忙。”
刚听着他的话,于安眼眶一热,笑着点了点头:“谢谢文哥。”
为了尽快还清文哥的债,于安每天同时兼职好几份工作,有时忙起来连家都没有机会回。
从上次和陈晖提过分手后,他再也没来联系过她,
不过这样的结果对于安来说是最好的,她不想以前那样的悲剧再次重现在眼前。
可是有时命运就是这般捉弄人。
在下班最后一天,她从网吧准备回家,在回莞和小区的路上要经过一条灯光不是很亮的小巷子。
那里的灯光微暗阴森,平时很少会有人经过,走到小巷子中间,于安老感觉身后有人在跟着她。
她害怕的紧紧拽住斜挎包的带子,快要到出口时旁边突然窜出来一群人,她拽着斜挎包连退了几步。
面前的人穿着的都是黑色短袖,长得也穷凶极恶,看起来就不是好惹的人。
看到他们这身打扮,于安突然想起前几日文哥说的话,心里瞬间凉了半截。
“小妹妹,于浩鑫是你的老子吧?”当中的染着黄毛的瘦子边说边扫视着她。
于安被他看的心里极其不适,拽着包的手更紧一分:“我不是,我才不认识什么于浩鑫。”
黄毛身边的人笑着对视,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她看:“小妹妹,说谎可不是个好习惯哦。”
手机的照片是她初中时得奖时的照片,没想到于浩鑫会有这张照片。
“你们要干什么?”于安紧张的看着他们。
黄毛收回视线,不怀好意的盯着她:“你爸欠了债,将你抵给了我,你说我们要干什?”
在他说完的这一瞬,于安的心彻底凉下来,身体内的血液似乎也被冻结,周围的声音杂乱的涌入她的耳朵里。
于浩鑫还真是个王八蛋。
原来那天让他等着,是这个意思。
她拽着衣角强行镇静下来,询问道:“这次他欠了你们多少,我替他还。”
黄毛牵了牵自己的衣服,轻描淡写地说:“不多,也就三十五万。”
“什么?”于安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们,“三十五万。”
她还真是小瞧了于浩鑫的败钱能力,才过去几天又欠下这么多,还真是把她当成提款机。
“怎么?”黄毛嘴边露出一抹坏笑,“是还不起吗?”
于安努力的从嘴边扯出一抹笑容,另一只手悄悄的从手机包里摸出手机:“可不可以宽限几天,我手上暂时还没有这么多。”
黄毛慢慢的向她靠近,笑着说:“不可以哦。”
随着一些低俗的话,就从他嘴里蹦出来:“实在还不起,就和我们兄弟一人睡一晚,每次就减少五管怎么样,哥们儿也不多,刚刚好。”
于安听到这些话就反胃,强忍着恶心往后退,刚拿出手机给文哥拨打过去,就被黄毛一把打掉。
“小妹妹,我们这是在和你商量,你干嘛要报警呢?”黄毛笑着一把拽住她的手,“这父债子偿的事儿,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就算警察来了,也不会多说什么。”
于安强忍着恶心,想要挣开他的手,可对方的力气太大,挣扎半天也不见动静。
黄毛却是越来越兴奋,往她身边凑了凑,于安害怕的地闭上眼,一脚朝他命门踹去。
黄毛吃痛的退后几步,他身后的人迅速上前制住她,黄毛捂着命门走过,脸上却是笑得更加猖狂。
他上下扫视着她,下一秒上前一把拽住她的衣服,直接将她的衣服衣袖给扯了半截。
于安害怕地摇晃着头,带着哭腔的说:“不要碰我,我有钱我还钱,不要这样。”
可对方根本不听,直接将她衣服的另一边衣袖扯烂,她绝望的闭上眼睛。
正当以为就此要完了时,听到“砰-”的一声,她手上的力量也瞬间没了。
于安睁开眼一看,陈晖站在不远处,而调戏她的黄毛在墙角垃圾桶旁待着。
陈晖看着她那样,眼底是止不住的心痛将外面的衬衫脱下,迅速扔给她。
“别害怕,有我在,我来处理。”他安慰道。
说完,他就与其余几人纠缠,于安赶紧穿好衣服,捡起地上的手机迅速报警,文哥人多她也顺带给文哥打了电话。
看到陈晖和他们搏斗,她的心也一直在砰砰砰的慌张跳,除此之外,心中还涌起了一丝不安的情绪。
陈晖曾经学过跆拳道,对付这种街边小混混可以说是完全可以,没过多久,一群人就被他打在地上嗷嗷叫。
他活动活动手腕,速来到她身边,见到她眼睛和鼻子红扑扑的,一下将他揽入怀:“安安,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于安的眼泪在这一瞬间彻底憋不住,不停的摇着头。
陈晖笑着替她擦去眼泪,安慰道:“没事的,我已经处理了,我们现在回家,剩下的事我们一起想办法好。”
她点点头扯着陈晖的衣角站起来,一抬头就看到陈晖身后的小黄毛,拿着铁棍朝他敲下。
她迅速将陈晖向旁边一推,可惜还是没有来得及,那根粗大的铁棍正敲在他的后脑勺。
陈晖吃痛的闷哼一声,捂着后脑勺一脚将黄毛踹去墙角,于安呆着站在身后,清晰的看到一股鲜血从他的后脑勺缓缓流下。
一些画面瞬间在眼前重合,她的手忍不住的颤抖起来,她迅速上前替他捂着后脑勺。
陈晖眼前一花往后倒去,她也跟着陈晖一同跌倒在地下。
闷热的天空,突然闪过一道白光,“轰隆—”一声,雨点随着雷声迅速落下。
于安紧紧抱住怀里的人,说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陈晖,你不要睡过去,救护车马上来了,不要睡过去。”
在她怀里的人眯着眼睛,脸上努力扯出一抹笑,伸手摸住她的脸:“安安,没什么大事,不要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我都说了,让你远离我,和我在一起的人没一个好,结果你干嘛要回来?”于安紧紧握住他的手。
“安安,我放不下你,我这一生最爱的就你,又怎么可能会丢下你?了”
说着,他艰难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笑着打开,取出里面的戒指,抬眼看向她:“安安,这是我自己存钱买的钻戒,本来今天是来找你求婚的。”
“现在我这么狼狈,你想要的仪式感都没有了,你还愿意嫁给我吗,安安?”
于安看着他手里钻戒,情绪更加绷不住,他吸了吸鼻子,伸出右手:“我愿意。”
“陈晖,我愿意。”
陈晖艰难的将戒指戴在她手上,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安安,不要哭,我命大一定会没事的,等我好了,我们一起去看世界,好不好。”
于安没有回答,抱着他痛哭起来,陈晖艰难的抬起手替她擦掉眼泪:“安安,答应我,好好活着,去看看世界,答应我好不好?”
话语刚落,陈晖的手无力的落下,于安迅速抓住:“陈晖你醒醒,陈晖你不要睡过去,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你醒来好不好?”
无论她怎么喊,怀里的人始终没有反应,于安将他搂得更紧,嘴里不停的嘀咕:“陈晖,我答应你,别睡过去好不好。”
等文哥带着一群人赶到时已经太迟,看到地上的鲜血和一脸麻木抱着陈晖的于安,就算见过大世面的他,心里还是忍不住的颤了一下。
警察和救护车也随之而来,文哥让人帮着送上车。
看到于安胸前一片红,雨水也将她淋湿透了,脸色苍白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昏睡。
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递给她,于安面无表情的看向他,径直朝出口去,强哥跟上直接将衣服在她身上,和她一同上了救护车。
在抢救室外,于安一直盯着白墙上的那抹红,十五年前的画面,如今再次重演,她依旧是无力阻止这一切发生。
和她待在一起的人,从来就没有一个平安过。
于安于安,这一生从未平安过,这个名字取得还真是搞笑。
没过多久,一位穿着旗袍的女士匆匆赶,于安抬眼一看,正是陈晖的母亲。
她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巴掌声响彻了整个医院过道,文哥见状,迅速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这位女士,打人是不对的。”文哥伸手拦住她,真害怕对方再给于安一巴掌。
徐女士的胸腔上下起伏,深痛恶绝的看着于安:“你最好祈祷我儿子没事。”
于安站在文哥身后,放在两边的手紧紧握住,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她才彻底清醒过来。
憋在心里的那股麻木劲,似乎也找到了发发泄口,眼眶里的泪水如同窗外的大雨,唰唰流下,止也止不住。
不知过去多久,那抹红色熄灭门,被打开,于安赶紧冲上去,只见医生摇了摇头。
仅在这一瞬,她身体无力的瘫跪下去,文哥是眼疾手快的将她捞起来,徐女士听到后连退几步,靠着墙壁缠绵层墙支撑住。
于安看着大敞开的门,在此刻却没有勇气踏进去。
有个年轻的护士拿了一沓叠纸走过来,看看她们的脸色,犹犹豫豫的走向于安:
“家属,请节哀,我们这边还有几项需要你们签字。”
于安抬头看着护士递来的东西,抬手去接,当手伸到到半空突然怔住。
她还没有和陈晖结婚,不是陈晖的家属。
她低头苦笑一声,放下手指了指靠在墙边的徐女士:“给那位阿姨吧,我没有资格签。”
年轻的护士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
于安愣了一会儿,侧头看向另一位护士,轻声询问:“我能去看看他吗?”
护士点了点头,扶着她去另外一个房间,于安走进去,在灰暗贴着墙边的位置放着一张单人床,上面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一张白布,她走过去将陈晖的脸露了出来。
因为头部失血过多,陈晖脸上已经没了血色,整个人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儿,就好是睡着一般。
她俯身靠近陈晖,身上那股让人舒心的橘子味早已没了,变成浓郁的血腥味和毒水混杂的味道。
她在陈晖耳边说:“为什么要来找她?”
如果不来找她的话,陈晖应该有更光明美好的未来,而不是躺在冰冷的小盒子里。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傻?”于安摸了摸他的脸,“我就烂命一条,至于吗?”
她的哭腔在房间里回荡,却无人回应。
那个活泼开朗的少年,如今安安静静的躺着在那,永远都回应不了她。
身旁的护士也看不过去,张了张嘴,轻声说:“患者在期间清醒过一刻,叫了一个于安的名字,是你吗?”
于安看着床上的人,点点头:“是我,他还说了其它的吗?”
护士顿了一下,缓缓说:“患者说……”
于安,好好活着,替我去看看世界。
话语一落,于安的眼泪也随之落下,她头靠在床边上,抓着自己的胸口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