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颗星星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吃过晚饭，季桓夏端杯蜂蜜水，窝在柔软的沙发里看书，乔绎安闲来无事跟着坐在沙发上，本想着打开电视找一部喜剧电影，逗逗乐，打发时间。

拿起遥控器轻轻一按，开了屏幕，电视屏幕应声而亮，身子闲散地往沙发靠背上躺，耳旁传来翻动书页的细微声响，扭头见季桓夏看的投入，乔绎安又默默关了电视。

曲着双腿，盘坐在沙发上，探头偷瞄季桓夏手里的书。

看不见封面，里面的内容不是之前他在茶几上见到的那本，心里的好奇蠢蠢欲动，驱使着他想开口询问，可抬头撞见季桓夏全神贯注的摸样，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回去。

平日里吃完饭他早就上楼鼓捣那些拼装或者打游戏了，今天他就是不想上去。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打发这无聊的时间，目光在客厅里四处游移，最终定格在楼梯旁放着的泡沫箱上。

对了，模型还没改完。

轻手轻脚起身，季桓夏书页间掠过一道黑影，抬头看见乔绎安站起身。

季桓夏：“去哪？”

乔绎安愣愣，随即坐回去，“无聊，找点事干。”

季桓夏折起书角，合上书本，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正好现在有空，教你几道菜。”

毕竟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能缓解无聊的消遣方式了，既能打发时间，又能让乔绎安学到东西。

季桓夏又问：“先学简单的，你喜欢吃哪几道菜？”

乔绎安全然没心思学做菜，心不在焉应付着：“我喜欢的都很难。”

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起，乔绎安开屏解锁。

方东阳通知他后天上午派人将作品送过来，问他有没有空。

乔绎安回了个简单的‘在家’。

乔绎安看着手机自言自语道：“世界上为什么没有初为父母这种考试，有的话，你们绝对是差生。”

季桓夏问他：“什么考试？”

“没什么。”

乔绎安的回忆里经常出现季桓夏的名字，不是季桓夏，是小夏，季阿姨喜欢这么称呼他，他对季桓夏的理解微乎其微，可季桓夏对他的事情不能说是了如指掌，起码也是知道个大概。

思及此，他突然想了解季桓夏多一点，这是身为朋友最起码的关心。

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季桓夏总是冷冷淡淡的，难以捉摸，情绪不外放，这让他很难拉进距离。

他的热情好像永远都藏在细枝末节的地方，不深究根本发现不了。

乔绎安：“你在连化镇长大的？”

“嗯。”

乔绎安试探地问：“和你爷爷一起？”

“嗯。”

乔绎安看着季桓夏，想问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倘若结果和他想的一样，被人撕开伤口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你们那边是不是很好玩？我以前经常听季阿姨说，你们那可以小溪里撒泼，麦田地上打滚，野树上摘果。”乔绎安还是决定将疑问放在心里。

可以吗？

可以吧。

但是季桓夏都没有体验过。

“应该是。”季桓夏收起手机，不确定地回答。

乔绎安没从季桓夏脸上看到半点喜悦的神色，想从季桓夏脸上看见其他表情真的太难了。

见他杯里的蜂蜜水下去一半，乔绎安起身去厨房给他添了点。

盘腿坐回去，一条腿耷拉在地上，另一条腿盘在屁股下坐着，侧身胳膊抵在靠背上撑着头。

“季桓夏，你以前是不是经常打架？”乔绎安突然问道。

季桓夏：“没有。”

乔绎安显然不信，指着季桓夏额头上贴近太阳穴的一处鼓起来的小包：“那你，额头上的疤是……”

那是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小包，那天在去代宁家的路上，车窗外的风掀起他的碎发，乔绎安无意间看到，凑近去看，推测是一块伤疤。

季桓夏总是让他不要打架，他觉得是和这块伤疤有关，憋了好久的疑问，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季桓夏：“以前不小心磕到桌角留下的。”

乔绎安看着他，小声嘀咕：“看着不像。”

乔绎安伸手掀起他额前的头发，皱着眉眼睛直勾勾看着疤痕，“你看，磕到的应该是凹陷状，你这个是凸出来的，”

乔绎安为了搞清他的疤，手指轻轻按压着皮肤，触感坚硬又粗糙，和周围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又摁着他的后脑勺，身子下弯，距离瞬间拉进，季桓夏抬眼，视线范围内乔绎安的脸庞近在咫尺。

说完，乔绎安目光下移，与季桓夏的眼睛撞上，他甚至在季桓夏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心里一紧，像是被针尖扎了下，突如其来的对视和距离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季桓夏明显感觉到乔绎安隔着发丝，覆在他额头上的手抖了一瞬。

不时，乔绎安手指掠过他的发丝，替他捋捋掀起来的碎发，缓缓收回手，老实坐回去。

“不是磕的。”季桓夏说。

乔绎安没看他，从沙发缝隙里摸到个方方正正，硬硬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个魔方。

手里混乱转着魔方，让他找到一丝缥缈的轻松，回答道：“我就说，不像磕的。”

季桓夏看着杯子里重新满上的蜂蜜水，平静地说出事实：“被石头砸的。”

乔绎安心头一沉，转魔方的手顿住，转不动了。

“你自己砸的？”

这句话他自己都不相信。

季桓夏看着他，笑了笑：“不经常打架，不代表不打架。”

“谁弄的？”

他觉得季桓夏这张脸上不该出现这么难看的疤。

心里压不住的邪火莫名往外冒，“谁砸的？”

谁砸的？

砸的人多了，他要找哪个？

季桓夏胡乱扯了个谎：“和你一样，见义勇为。”

乔绎安根本不信：“我看着很像傻子？”

一脸人畜无害的长相，眉毛却皱成‘八’字，看着还真是有点凶。

季桓夏莫名被他那正经严肃的表情逗笑了。

季桓夏低头笑着：“不像，像个找事的。”

乔绎安又不明白了：“很好笑？”

季桓夏立马收回表情：“不好笑。”

乔绎安无所谓道：“想笑就笑，天天板着脸，小心面瘫。”

乔绎安：“别让我见到他，见到他，让你见识一下我那拳拳见血的杀伤力。”

乔绎安：“还打架，你也没有季阿姨说的这么懂事。”

季桓夏微微一愣，反问道：“懂事？”

乔绎安：“是啊，季阿姨经常和我说，你很懂事，从来不让她操心成绩优异，就是性格怪怪的，很沉默，不喜欢说话。”

季桓夏再次陷入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问：“你也觉得我性格怪？”

乔绎安好像在这句话里听出了委屈的感觉。

乔绎安打量着他，下意识又想往前靠，理性的脑子及时拽住他的动作，分析道：“没有，你，”乔绎安脑子里将这段时间的相处放映一遍，“很会照顾人，话少又细心，你身边的朋友肯定都非常喜欢你。”

闻言，季桓夏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朋友？”

乔绎安：“对啊，难道他们不喜欢你？”

季桓夏：“我没有朋友。”

乔绎安：“没有朋友？”很快他又接上话：“没关系，我不就是你朋友吗？”

“那你……”季桓夏欲言又止。

乔绎安摆弄着魔方，脱口而出：“喜，”

他原本想说喜欢，又觉得哪里怪怪的，说不上来的怪，话到嘴边又卡住了。

一个晚上，乔绎安心里起起落落的快烦死了。

他改口道：“大家都很喜欢你。”

季桓夏什么话都没说。

他最多就在这待一年，一年之后大家说不定就分道扬镳，乔绎安还会遇到很多朋友，那还会记住他吗，他大概对身边的朋友都是这样，自己也不是特例。

乔绎安神色突然一亮，满脸期待地问他：“你会打游戏吗？”

季桓夏：“不会。”

这年头还有人不会打游戏，“不打游戏人生少了多少乐子。”乔绎安说着伸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我教你。”

“不收费而且包让你学有所成。”

屏幕再次亮起，乔绎安熟练地切换至游戏界面，遥控器随手丢到一边，“VR玩吗？”

说干就干，乔绎安起身去到电视机柜前拉开抽屉翻找。

“没玩过。”季桓夏的回答在身后响起。

乔绎安翻遍每个抽屉，没找到眼镜，回到沙发边掀开抱枕，季桓夏见这形势立马起身帮他拿开后背的抱枕，乔绎安眼神扫过去，没见到眼镜半个影子。

“没事，我教你，身临其境的感觉，超有意思。”

“你找什么？”季桓夏问道。

“找眼镜，上次玩了之后不知道放在哪了。”

乔绎安记性不太好，印象不深刻的东西他永远都找不着。

整个客厅犄角旮旯的地都被他扫荡个遍，愣是没找到，放弃，给季阿姨打电话。

最终，眼镜出现在边几上的收纳盒里。

乔绎安跑到电视机前连接数据线，插上卡槽，在设备上启动游戏，转头将那副沉重的眼镜抛给季桓夏，“带上。”

眼镜砸到季桓夏手里，“这个……怎么带？”

乔绎安调着游戏参数，解释道：“套到头上，盖住眼睛就可以了。”

话音刚落，季桓夏就站到他身边：“还是你玩吧，我不擅长玩游戏。”

乔绎安从他手里拿过眼镜，帮他穿过头顶，戴在眼睛上，“这样就可以了。”

视线一瞬间受阻，季桓夏下意识抓住乔绎安还未来得及放下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