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颗星星 第19章 第十九章

这就勾起乔绎安的好奇心了，他们两人站在展览的通道中，挡住了部分人流，乔绎安轻轻拽着季桓夏的衣袖，向一旁的玻璃门走去。

低声问道：“你见过？”

季桓夏说见过。

也是，季桓夏见过不足为奇，毕竟当年闹得沸沸扬扬，随便上个网头版头条都能看到。

乔绎安眼神躲避：“等人少了再看也不迟，先去看看别的。”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

说着乔绎安转身就要走，手腕突然被抓住，轻微带点力道又给他扯回来。

季桓夏给人拽回来，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眼神十分坚持。

乔绎安懵懵地抽回手，瞬间了然，无奈笑道：“真是待久了什么奇怪的默契都会出现，你就想看这个？”

季桓夏点点头。

那天季桓夏晚上喝多醉意熏熏说他想看展会，乔绎安还以为他对积木感兴趣，特意带上他，结果就是来看这个。

乔绎安看了眼人群，只增不减，万一被人认出来，又要成为众人议论的焦点，脑子一转想了个办法：“这样吧，我现在去找方东阳，早点把它拿回去。”

季桓夏目光停驻在他脸上，轻轻开口：“没人会认出你。”

听到这话，乔绎安愣了一下，演技就这么差？乔优的演技真是没有遗传半点给他。

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季桓夏一直这样看着他，都要把他看透了。

乔绎安眼睛看向别处，佯装无所谓，“我知道，只是嫌挤。”

季桓夏想了个折中的办法，看着那熙熙攘攘围观的人群，慢悠悠说道：“不进去了，我想听听你的设计理念，有空讲讲吗？”

乔绎安看着季桓夏，表情有点疑惑，讲什么？设计理念？

杀了他得了。

换作是以前，他肯定骄傲地讲出来，而且是添油加醋的长篇大论。

现在……

讲这些没有意义的干什么。

见他没反应，季桓夏又扭过头看，认真问他：“怎么了？”

乔绎安有些犹豫，“没什么好讲的。”

季桓夏却笑了，“每款模型展板下面都有注释，向观赏者展示它们诞生的意义，你呢，为什么设计这款模型。”

“因为乔优。”乔绎安想都不想，脱口而出的应付。

“不对。”季桓夏否定他的答案。

乔绎安快被他烦透了，“我带你来是看展品，不是在这跟你辩论的。”

季桓夏一步不让：“但是我想听。”

“但我不想讲。”

“听说是小提琴家和一棵树的故事？”季桓夏接着问。

乔绎安质问道：“季阿姨告诉你的？”

真是容易动摇。

季桓夏不否认：“是。”

小提琴家每日都会编奏曲子，他没有听众，自己种下的小树苗就是唯一的听众，渐渐的，小树苗在他的演奏和精心呵护下茁壮成长，小提琴家却意外丢失了拉弓，他无法演奏。

一天，小提琴家坐在树下，回忆着他演奏过的每一个旋律。突然，他听到了一阵风穿过树叶的声音，那声音像是在模仿他的曲子，悠扬而和谐。

小提琴家闭上眼睛，开始尝试用其他方式与小树沟通，轻声地哼唱，用手拍打树干，甚至用树枝敲打地面，创造出节奏。

小树的树叶随着他的节奏轻轻摇曳。随着时间的推移，小提琴家发明了一种新的方式来演奏音乐。他用树叶、树枝和制作了简易的乐器，甚至用树干作为共鸣箱，创造出了一种全新的音乐。虽然这种音乐与小提琴的音色截然不同，但它同样美妙独特，是独一无二的只属于他的音乐。

乔绎安之前未讲出的故事和灵感，隔绝着人群，在问人注意的角落绘声绘色地讲给季桓夏听。

乔绎安讲述的时候，眼里始终充着笑意。

季桓夏偏头倾听，随后问了句：“怎么想出来这个故事的？”

乔绎安在记忆里转了转，没转出来答案，泄气地说：“忘了。”

“因为你看到之前看过街头艺术，拉小提琴的，在广场上拉曲子，但是没人听，只有你和姑姑去了，还给他捧场鼓掌。”季桓夏替他回答。

乔绎安脑子里的记忆经由季桓夏的描述越来越清晰，好像确实是这样！

乔绎安完全没料到季桓夏会了解，满脸震惊看着他，拍拍手，给他鼓掌，竖起大拇指，惊讶道：“牛啊，你怎么，”

顿了顿，改口说：“肯定又是季阿姨说的，你居然能记住！”

乔绎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几秒，问他：“从实招来，你到底知道多少事？”

季桓夏言表不明：“一点点。”

乔绎安当然不信他，以后有机会慢慢从嘴里炸出来。

乔绎安：“行吧。”

季桓夏认真看着他，眼里有些晦暗不明的东西，淡淡说了一句：“有没有可能，你就是小提琴家。”

声音混在嘈杂声里，乔绎安没听清楚：“什么？”

季桓夏低头失笑，“没什么，走吧，你不是还要去找方东阳？”

“先打个电话。”

乔绎安掏出手机打过去，没人接，“估计是在忙，等会你先回去，我过去找他。”

“如果不行，别冲动。”季桓夏不放心地叮嘱道。

乔绎安嗔笑，勾住他的肩膀，“你怎么跟代宁一样喜欢操心，放心吧，他不招我，我是不会惹他的。”

季桓夏还是不放心，交代他：“不管怎么样，别动手。”

“放心。”

反正打不死。

说到这，乔绎安记起昨天代宁昨天撞见的事，又歪头自嘲道：“我仇家还挺多的。”

他半个手臂搭在季桓夏脖子上，一只脚后曲踩在墙根上，身子放松又不羁靠在季桓夏身侧，另一只垂着的手指间还在翻转着手机。

季桓夏微微侧头，头顶蓬起来的几根碎发擦过他脸颊。

季桓夏：“朋友也很多。”

乔绎安赞同的点点头。

躯体背向阳光，由于角度和光线的遮挡，乔绎安的头恰巧落在季桓夏肩上，在地上拉成两条长影。

俩人出了会场，分道扬镳。

乔绎安中间打了几个电话给方东阳，全都没接，发消息也没回。十分客气地提着两条烟和一瓶酒自己打车去了方家。

有事相求，孝敬他老子，应该的，虽然只生不养。

他第二次来，方家，还是赵家？不好定义，毕竟他名义上的爹是上门女婿。

下了车，在庭院外摁门铃，进来后，阿姨毕恭毕敬领他到客厅坐下。看来方东阳在家还是有点地位的，毕竟连阿姨对他还挺礼貌，没直接下逐客令。

乔绎安放下烟和酒，接过茶：“方东阳呢？”

“方先生在公司还没回来呢，少爷在家，需要叫他下来吗？”

下来干吗？打起来你拦得住吗？

乔绎安替这阿姨的情商担忧。

乔绎安：“不用了，他大概不想见到我。”

“哟，同父异母的哥哥来了。”恰时，方家粤大摇大摆从楼梯上下来，语气里无不是挑衅。

方家粤和乔绎安还是有点像的，尤其是眼睛，圆溜溜的，乔绎安偏黑，方家粤的呈褐色。

“稀客啊。”方家粤走过来，“陈姨你忙你的，我来招呼。”

“登门拜访，可惜来的不是时候，我爸不在家。”我爸两个字咬的极重。

乔绎安喝了茶，起身要走，被方家粤摁着肩膀坐回去，“就不能跟弟弟叙叙旧？”

一同坐下后，方家粤看到茶几上的烟酒，说道：“送礼来了，让我看看是什么珍品。”

“不是给你的。”乔绎安厉声道。

方家粤忽视他的警告：“中华啊，还有酒，”他转过包装盒，“老爸天天在外面应酬，我妈在家都不让他喝酒。”

他站起身，将烟抛进垃圾桶，奚落他：“这烟不适合，他年纪大，抽烟对身体不好，下次送礼长点心。”

乔绎安忍着不动手的冲动，起身走到垃圾桶旁捡起那条烟，回来提起包装袋，“既然他不在，我先走了。”

方家粤摁住他的手：“来都来了，留下来吃个午饭？”

乔绎安迅速抽回手，提起另外一边，云淡风轻地说：“不用了，恶心。”

方家粤怒火被这句话彻底点燃，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揪起他的衣领，乔绎安毫无防备被拽得往前踉跄，烟脱手掉到地上，发出闷响。

“那也没你恶心。”方家粤嘴不饶人。

“你发那条信息什么意思，告状吗！”方家粤咬着牙怒喝道。

乔绎安站得不稳，站定后，依旧面色平静，坚定有力抬手抓住他的手腕，然后一甩，眼里满是轻蔑。

他答应季桓夏了，不动手。

衣领被揪得有几道褶子，面对方家粤的质问，乔绎安只是淡淡捋平衣服褶皱，随后直视他的眼睛：“我好意发消息提醒你，方东阳自己跑去找我，我只是让他来问你而已，其他的，可一句话都没说。”

说罢，乔绎安淡笑着，笑意不达眼底，瞳孔里反射出方家粤愤怒的神色。

“一块烂手表你至于吗？记恨到现在。”

乔绎安不经觉得可笑。

至于吗？记恨到现在？

到底是在说给谁听，当年挨打是自己活该，他还感谢挨了这顿打，如果不是方家粤，他可能还会对方东阳抱有一丝幻想，以为他是一个慈父。

乔绎安坦荡地说：“不至于，我也没有记恨你。”

“可是因为这件事我挨了一巴掌，从小到大他都没有打过我，因为你，老子TM长这么大还要被他打！”方家粤一脚狠狠踹到沙发上。

乔绎安扯了下唇，眸光微冷：“你挨一巴掌，我当时可是被你打趴在地上起都起不来，这样想，消气了吗？”

方家粤当然不会消气，手心里捧着长大的孩子，被母亲赵吟惯坏了，从未受过这种委屈。想到那块明明是定制单独送给他的手表转眼间又出现在乔绎安手腕上！他就怒火直冲脑门！

他失控冲上前揪住乔绎安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跟你妈一样阴魂不散，都被扫地出门了，还TM非要破坏人家家庭！”

乔绎安眉头紧锁，不解困惑，质问他：“你什么意思？”

方家粤冷笑声在空中划过，松开他：“回去问你妈啊，小三一个，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不怕我曝给媒体啊？”

乔绎安心里一紧，他真怕乔优又干了什么不能见人的勾当，“她去找方东阳了？”语气有点颤抖。

方家粤翻出手机照片扔到沙发上，乔绎安拿起来，黑压压的环境，乔优跟着方东阳进了家私人别墅。

铁证如山的照片当头给他一棒。

乔绎安的手指紧紧地捏着手机，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照片，那张照片像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