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次日落 第10章 蚍蜉

“我妈妈说，这枚钥匙救了我的命。”

“所以我得一直带着。”

裴心照安安静静地看着她，清澈的眼里，潋滟着一层水光，很认真，也很动人。

陆予白抬手，想要去触碰她，却在几厘米之距的地方停下，微微一笑，淡道：“我很幸运。”

室外的日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轻轻跃上他略显苍白的脸，落在他眼里，微光碎冽，清而淡。

裴心照看他的眼睛，看得一愣，回过神来，“啊？”了一声。

陆予白却移了眼，看着窗外的云，轻轻道：“没什么，只是遇见你很幸运。”

很幸运，我在你生命中存在过的痕迹至少还存在着，我也不是被遗弃得彻底的那一个。

怪他太过好看，又太过云淡风轻，像一阵湖面泛起的涟漪，撩人的时候，也是那样不清不重的触感，令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抗拒。

裴心照哑笑：“陆白，你有很多女孩喜欢吧？”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裴心照觉得自己问出了废话。

而陆予白没侧身，只是点了点头：“嗯。”

见他没有想要说下去的**，裴心照便转移开话题，斟酌着问：“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你的那枚钥匙是怎样来的，或者说，它们有什么不同吗？”

“没什么不同。”他声音有点冷，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垂眸，有点废又有点散漫的笑，“我已经扔掉了。”

“为什么？”裴心照还是问出来了。

“心照，你别问了。”眉心微蹙，他缓缓闭眸，似在极力忍耐，最后还是轻轻开口：“我有病，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停在这里，好吗？”

裴心照看着他眉间淡淡的痣，突然心头漫过一种没来由的心疼，她轻轻开口：“对不起，我唐突了，我们不熟，是我让你感受到了误会。”

“那，我们，以后的关系还是止步于家长和老师吧。”裴心照直直地看着他，心底隐隐期望在他脸上看见失落的表情。

可是，注视近十秒，他仍旧很淡漠，眼底含了一层薄薄的冰，又冷又凉。

一种疏冷的距离感，裴心照捏紧手指，咬着牙，尽量平静冷淡地开口：“再见。”

她转身，走出病房，心底突空荡荡一片。

裴心照觉得自己有病，对一个称得上陌生的男人有这样的触动，与莫名的揪心难过。

在裴心照走出房间近半分钟后，陆予白才掩饰不住，重重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得他眉心紧紧皱缩起来。

冯葶筱站在一旁，放下了假装玩着的手机，抬头看着她哥，忍不住问，声音里却仍然带着不理解：“为什么放弃？为什么做逃兵？为什么不去追？”

“哥，你喜欢这么多年，只是说说而已吗？”她很固执地直直看着他。

停止了咳嗽，陆予白一手握着床栏，手背青筋毕现，他摇摇头，“我不会放弃，只是会在给所有事情一个结果之后，重新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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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九日。

近一个月前的凶杀案法医尸检，DNA比对结果也已经出来许久了，但案子并没有任何进展。

原因无他，无人报案，且市内近期也没有一起男性失踪的案件。DNA库数据多如牛毛，这样没有线索，比对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根本不可能破案。

尸检结果：体内无药物残留，排除药物中毒致死可能，烧伤面积严重，无骨折痕迹，排除机械性暴力致死可能。皮肤表层，血管损坏严重，无法判断是否由锐器割伤致死。

死亡时间确定在：九月十七日至九月十八日之间。

而当时，满城风雨皆知的事件便是青年作家见义勇为救助女孩，与歹徒搏斗。

而警方排查东城区监控路段，却未发现任何可疑车辆，询问路人，也未发现任何目击证人。

案件处于搁置状态，基本上就要以悬案结束了。

可正在热度变淡，无人问津之时，城南区又出现一件骇人听闻的事。

十月十九日，城南某小区。

凌晨五点多。小区里的路灯还散发着微光，习惯晨跑的老人已经搭着毛巾出门锻炼了。

张薇这两天丢了爱犬，睡都睡不好，看着窗外朦胧的天色，她翻身下床准备再去四处找找。

刚下楼，就看见楼梯口有一个黑黑的影子，像是一个小动物，还不停摇着尾巴。

张薇小心翼翼走近，定睛一看，发现是自己走失了两天的狗，惊喜得就要去抱狗。

却在手指触及狗的嘴边时顿住了手。狗不停地对她摇尾巴，口腔里咬着东西，却也还在哈哈地对她喘气。

张薇有点胆寒，刚想收回手，就碰到了狗嘴里面含的东西，冰凉湿软，还有一点血的味道，像生锈了铁。

“啪!”的一声，那东西掉落在水泥地上。张薇战战兢兢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亮，却在看到地上那截东西的时候，

“……啊!”地尖叫出声。

这一声吓醒了小区里的不少人，晨起老人也往这片看来。

张薇被吓得不成样，连连后退几步，蹲坐在墙角，定定地看着那地上的东西，而可爱的小狗站在那旁边，继续悠闲地摇着尾巴。

那是一截手指，指头已经被牙齿咬得稀巴烂，根本无法辨别指纹痕迹。

过了一会，这里被围了起来，惊惧惊吓讨论之声不绝于耳。又过了一刻钟，警察来了，用塑料袋封存了那截手指。记者也随之而来，当天新闻便上了头条。

指头的人体组织被送去检测，各方猜想总说纷纭。

张薇赶着早上把狗送去了流浪狗收容中心。

十月二十日下午，检测结果出来了，显示手指正是归属于上次发现的那具尸体。

案件再次被舆论推到了新高度，而破案却愈发扑朔迷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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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心照近一个月没有见过陆予白了，偶然想到他的时候，她会笑自己，也觉得自己或许需要谈一个新男朋友来转移注意力。

就像窗台上吊着花蕊的吊兰，总显得漫不经心。

他让她漫不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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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时候，她送母亲去医院检查，却在大厅里遇见了他。

那天他穿了件卡其色风衣，黑色西装裤，正在往楼上走。

裴心照追上去，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蓦然泛起疼痛感。

他染回了黑发，不那么耀眼，却冷峻锋利，像一把薄薄的刃，直逼她的咽喉。

母亲在身后看着她，她咬咬牙，记住了他的楼层，转身回去挽住母亲的手。

裴心照裴母亲做胸部CT，在等待的时候，叹了口气，她还是上了第三楼。

从第一个房间到最后一个房间，都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裴心照转身，失落地朝楼梯口走，她垂着头，有点丧气。

却在目光触及那双熟悉的手时愣住，她停住脚步，抬头看他。

他抿着唇，微垂着头看她，瞳眸里碎光冷淡。

裴心照迎回目光，只得在心底称赞，他真是好看，眼睛是，脸也是。

算被迷惑，她觉得自己情有可原。

“怎么在这里？”陆予白问她，语气很平淡。

裴心照却突然冒出小心思，想气他，淡淡道：“生病了。”

“什么病？”陆予白微皱着眉头，神色带了担忧。

裴心照咬牙，点头往走廊侧面的妇科门诊望了一眼，随后煞有其事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陆予白转过头，顺着她的目光去看，霎时眼神便冷了，像含了一把刀子，要杀人。

裴心照看着他的眼睛，心底有点发颤，正此时一名推着医药箱的护士路过。

她后背被人轻轻一撞，往前扑了一下。

那一刻，陆予白下意识，第一时间抓住了她的手。

大手包裹着她的，温度隔着皮肤传过来，一点一点暖了她的整个手掌。

案件一步一步解。

有其他元素，可能适合幻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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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蚍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