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人效应 第23章 陈初，是真实存在的吗？

秦不迟觉得自己现在好像又回到了那片让他陷入濒死窒息的沙漠，那段总是在他梦里播放声音的片段现在突然开始有了画面。

那个声音终于有了属于他的主人。

秦不迟觉得他好像陷入了癔症，明明睁着眼睛，却看到了很多画面。

他看着陈初把倒在沙漠里的他扶起，带他躲在一边，紧紧地揽着他，带他找地方躲避。

然后风暴停了，陈初给他喂了水，把那个蓝色的帽子擦干净，然后带着他去了营地。

之后呢，秦不迟还在回忆，但是他觉得头很痛，像是要裂开一样，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突然被塞到了他的脑子里。

他看到倒在沙漠里的他没有被人救下，沙土一片一片掩埋住他没有呼吸的躯体，这种窒息感甚至传到了画面之外的他，他沉沉的大口喘气。

陈初见他状态不对，忙想伸手扶他，却被秦不迟一把拍开：“别过来。”

秦不迟觉得自己的脑子现在像个被骤然插入很多信息的储存器，画面一转再转，他看到陈初穿着那件白色外套，带着口罩在他的病房外等候。

而赵烨离开后，陈初走进病房在他床前看着他，眼神透露出怀念。

周正提着他的果篮进来，陈初和他短暂的交流。

后来赵烨离开，撞上了门口穿着白色外套，往病房里看的陈初。

最后的画面是他和赵烨几个人吃饭，那个小巷子里，陈初拿着摄影机在距离他们很远的地方，秦不迟感受到陈初想拍他，但最后陈初转了镜头，定格了这篇小巷的烟火。

这根本不是秦不迟能够注意到的细节，也不可能是他能够看到的画面，但是他偏偏看到了，在他的脑子里，那样的清晰，清晰的让秦不迟感觉到恐惧。

他觉得眼前的陈初好像也变得陌生，甚至有点虚幻。

他有些僵硬的转过身去看阿诺，在他身后郑安和韩睿好正疑惑的看着他，这样的目光让秦不迟感觉到恐惧。

秦一第一次被发现的时候，微光福利院的孩子，就是这样看着他的，这样的目光在此刻的秦不迟眼里就像是在看一个异类，但他没办法远离这样的注视。

他觉得所有人落在他身上的视线都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他感觉到他好像有点接触到真相了，为什么陈初会在沙漠中救下他而不被发现，为什么陈初总是能够懂他的心思，为什么陈初对他都是点到为止，因为秦不迟想象不到更多。

为什么他觉得陈初包扎伤口的手法奇怪，因为那个包扎之后再挽一个结是秦不迟自己的习惯。

他越想越觉得恐慌，甚至不敢回头去看陈初是不是还在那里。

陈初，是真实存在的吗？

还是说和秦一一样，是他有一次幻想出来的人物。

甚至阿诺，哈赦，乌棘，会不会也是他幻想出来的，他在雨林吗？还是在沙漠里，又或者这是他濒死之后的梦境。

他还是孤身一个人。

也许那个被尘土掩埋的躯体才是他最后的结局，现在的一切都是死后的南柯一梦。

他想到陈初哀伤的眼睛，他为什么会哀伤呢？会不会是他想告诉秦不迟这场梦该醒了。

他想高喊陈初的名字质问他，好想歇斯底里的发泄更有真实感，但是他没有说。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这样的精神刺激已经让他开始耳鸣，幻听，秦不迟觉得他已经分不清真实还是幻境了，他没有办法维持秦一消失时的冷静，他没有办法接受陈初也许就是他幻想出来的人物。

阿诺好像知道秦不迟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同样有疑惑，但是此刻他比其他人都要沉稳冷静，毕竟他最脆弱崩溃的时候已经在离开学堂的那天结束了。

他先让郑安和韩睿好离开。

“秦哥他……他和陈先生有点事情，你们先回去吧。”阿诺说，“反正骐达已经送回来了。”

郑安和韩睿好自然不好掺和他们的私事，而且秦不迟现在的状态并不对，不如就听阿诺的先离开，给他们留点空间，反正他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所以最后两个人达成了共识，和阿诺道别后就借着原先的木筏子离开。

“阿诺。”秦不迟身型有点不稳，他听不到陈初的声音，也感受不到陈初是不是在他身后，他不敢回头，所以他问还在他面前的阿诺，“陈初还在吗？”

“在，秦哥，陈先生一直都在。”阿诺小心的回答他的问题，“你回头就能看见他。”

但是秦不迟没有如他所说那样回头，在阿诺开口的那一刻，秦不迟就失去意识，闭眼倒进了一个怀抱。

那个怀抱是不是陈初已经不重要，因为秦不迟已经没有勇气和力气再去探究这个问题了。

“陈先生。”阿诺说，“秦哥他应该已经都知道了吧。”

“毕竟这里……”阿诺往雨林深处看去，“离它太近了。”

以前总觉得这样的地方虽然美丽，但丛丛遮掩又显得异常危险，美丽又危险，总是吸引又蛊惑人的。

但是慢慢知道雨林深处有它的存在后，那仅存的美丽消失，便只剩下无尽的脏垢。

“还不是时候。”陈初将倒在他怀里的秦不迟打横抱起，“它快醒了，阿诺，我们的计划要提前了。”

阿诺没有说话，他有些犹豫，但看着陈初抱着秦不迟往河岸边走，他咬咬牙，还是开口：“陈先生，你真的有把握把它毁掉吗？”

阿诺已经有些动摇了，乌棘和陈初的对话让他意识到一切都没有办法躲过它的眼睛，那么他们这样做还会有什么意义。

他被规划好的命运真的能够改写吗？

如果失败了，迎接他们的会是什么呢？

陈初把秦不迟放到木筏子上，然后坐在一旁，他知道阿诺的顾虑。

“我不确定，阿诺。”陈初对他坦诚，“我在系统的帮助下模拟了很多次，秦不迟在我面前死了多少次，我已经记不清了，虽然我知道那是模拟推演的结果，但是我已经没有办法接受他再一次死在其在我面前了。”

“我没有同你说过。”陈初用极其轻松的语气和阿诺解释，“阿诺，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救小迟吗？”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阿诺脑海里，他张开嘴，却哑了声。

因为陈初接着说道：“因为我就是秦不迟。”

他的话很轻，虚幻的敲在阿诺心上。

“那个死去的秦不迟。”

阿诺下意识的看向筏子上昏迷的秦不迟，然后又看向一脸轻松的陈初。

一切都明了了，陈初能不能逃过它的掌控，陈初为什么要逃脱它的掌控，所有不稳定的因素，在这一刻全都有了答案。

因为陈初就是秦不迟，是曾经的秦不迟。

“我知道了。”阿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们回去吧，这个地方不适合休息。”

“把小迟送出去之后，我会离开一段时间。”陈初拾起木桨，“也许过段时间小迟会再来这里，这次如果他要往前走，不要再阻止他了。”

这是计划里的一环，阿诺一直都记着。

“好。”

“你要再去那里？”阿诺问他，“你不陪在秦哥身边吗？”

“我要再回雨林一趟，我怀疑厘谷还活着。”

再之后一路无话，陈初把秦不迟放在了阿诺的小木屋，然后再次走进了雨林。

阿诺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然后回了木屋，他拿起陈初送他的自考的书，上面密密麻麻的记满了笔记，可见主人的用心。

他已经看了很多遍，准备了很多遍，然而报名表上他的名字总会消失。

从学堂离开的那天，家里人说他被下了降头，连他自己也这么觉得，可他根本反抗不了。

是那个时候他遇到了陈初，青年好看的像雨林里的精怪，而他确实是从雨林中走出来的。

“阿诺，我能让你去上学。”陈初见到他的那一刻就开门见山。

阿诺起先还有些恼怒，因为青年叫出了他的名字，所以他认为这人是父亲找来劝他回去学习的人。

他当然想回去上学，可是那个念头总是控制着他，旁人说再多也没用，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躯体被控制，说出的话言不由衷。

“你也是我阿爸找来的？”阿诺对他态度不好，“我不去上学。”

其实阿诺想去上学，可他说不出这句话。

“我不认识你阿爸。”青年还是那样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我认识你。”

奇奇怪怪的，阿诺心里想，他们根本没见过。那个时候阿诺还没有正式当向导，自然没什么名气。

要说真的认识他，估计是听当地其他人说他叛逆吧。

“我知道你想上学。”青年的话带着点蛊惑的意味，“我有办法帮你摆脱它的控制。”

而阿诺确实被吸引到了，青年知道它，也许它真的有办法。

在那以后他就参与了陈初的计划，也从陈初那里知道了它是怎样的存在。

所以他们的命运都是被规划好的，在它的剧本里，阿诺注定是要成为向导的，它不管阿诺的意愿，可能它根本不记得阿诺。

它只要动动手，觉得这里缺一个向导，写上名字，阿诺就要补上。

阿诺把书放了回去，在此时此刻，他无比的相信陈初。

他一定能够重新回到课堂。

他不想当向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