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救援中心 第3章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奇

第三章

入夜，安排好值班后，队员们逐渐睡下，呼吸声此起彼伏。

由星靠着一棵树坐下，面前的篝火闪着微弱的火光，树枝燃烧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一下又一下。

夜晚回归了它原本的样子，恬静的不像话。

这个位置视线很好，能看到帐篷、栅栏外的作战车以及远方的丛林。皎洁的月亮透出微弱的光，照在树枝上，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那只大猫咪趴在张野的帐篷外，团成一团，看上去特别放松。

就在这时，猫咪突然醒来，抬起头看向帐篷。

下一秒帐篷打开，张野披着件衣服，安抚似的摸了摸小猫头，朝着由星走来。

“这里不用守夜，你可以去睡觉的。咪咪比人的感官敏感，有什么动静逃不过它的耳朵。”

张野一边说话一边挨着由星坐下，很是自来熟的将披着的外套搭在了由星身上。

由星看向外套，没有说话。

“小孩儿，你才几岁啊，怎么那么闷？”

张野意味深长的看向由星，眼里满是探寻。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奇？你认识我？”

由星将目光还了回去，紧紧盯着张野，这人的五官被潦草的头发挡了大半，看不真切。说实话这人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但是说不上来哪里熟悉。

“当然是觉得你好玩啊，看上去稚嫩的不得了，内里反差又那么大，跟个假大人一样，好玩。”

张野往面前的篝火里添了一把柴，拾起一根树枝搅弄着火苗。

“我对你不好奇，希望你也能保持分寸。萍水相逢的缘分，吹灰即破，我们互不打扰各司其职吧。”

由星望向火苗，一脸平静。

这短暂的一生他遇见过太多的人，有些人擦肩而过后便是永远，留不下抓不住，索性去留由天。唯有专注自己的使命才不至于会被琐碎影响，从而迷失了判断。

“长这么可爱一张脸，怎么这么冷血。难不成你还对我有防备心？苍天明鉴，我绝世大好人一个。”

张野装模作样的样子让由星眉头直皱。

“你为什么那么多话？说这么多话不会觉得累吗？野外作战无论何时都应该保存体力，你待这么久了，连这也不知道吗？”

由星打心底里不喜欢这个无赖，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说完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失态了。

“臭小孩，既然你知道的话晚上为什么不吃饭？怕我下毒还是因为。。”

张野停顿了一下，打量了由星一眼。

“小孩子爱挑食？”

由星自知理亏，这人真是胡搅蛮缠，既然说不过他那就不搭理他算了。

“别叫我小孩，你可以叫我的名字，由星。困了就去睡，不然就离我远一点。”

见刺激达不到效果，这人情绪波动实在是不大。张野换了下战术，决定将无赖进行到底。

“六个月啊，整整六个月没见过活人了。我都快忘了怎么说话了，好不容易见到战友我肯定激动啊。大家都是救援中心的，两个部门又来往密切。”

“大长官，帮助同事抚平心理创伤这事您不会不愿意帮忙吧。心寒啊，自己的同胞都不愿意理我，那我观测这么多实验是为了给谁做贡献啊。”

这人越说越离谱，由星本想敷衍着听他说几句，结果越来越听不下去。倒是大致能确认这人是真的没有危险性，只能说是一个纯纯的大无赖。

“别吵，他们在睡觉。你要是憋不住想说话了找你的大怪物说去。”

由星掰断了一根树枝，朝火里丢去。

张野撇了撇嘴叹了口气，不再作声。

只是这人哪里闲的住，没隔一会儿又轻轻撞了下由星的胳膊，开始小声说话。

“哎，你给我讲讲你那个四等功怎么得来的呗，年轻有为不简单啊。我可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小孩。”

由星还是不出声，本想扭头瞪他一眼，侧过脸之后看到了肩上的衣服，突然意识到这人刚给他披了外套。

在心里叹了口气以后，由星把那个四等功简单概括了一下。

夜色深沉，篝火越燃越小，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

逐渐被烧成灰烬的树枝发出噼啪的声响，张野轻轻打了个哈欠。

由星眼角余光捕捉到这细微的动作，“困了就去睡吧。”

“不行，你小子不睡我不睡。我等着把你熬睡着了以后好把你们全干掉呢。”

张野索性不装了，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由星轻轻笑了一声，仿佛已经习惯了这人的不着调行为。

“怎么着？去睡觉？我先跟你声明一下哈。”

张野一本正经道，“首先，咪咪很听话，不会半夜突然把你的队员吃掉，你可以放心，他们很安全。”

“其次，你们那帐篷每个里面睡了四个人，除非有人替你出来守夜，否则你没地方睡。”

“再一个，你那些三脚猫功夫的队员经验不够心理素质也不够强大，轮班守夜作用不大，没有好处的。”

由星看了眼那两顶挤满了人的军绿色帐篷，此起彼伏的鼾声从帐篷里传出来。

张野一直在悄悄观察他的表情，没看出什么内容。

“所以啊，最好的办法就是你跟我睡，我的帐篷很舒服的。而且，你那么机警，半夜我要是有什么动作你可以随时把我干掉。”

“咪咪负责看野兽，你负责看着我，怎么样，很不赖吧。”

张野目光恳切的看着由星，期待他能给点反应。

大概等了有一分钟，张野甚至觉得这小孩是不是准备倔着不吭声，或者根本没有听他刚才说的话。

“行，走吧。”

由星终于有了动作，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落灰，朝帐篷走去。

张野屁颠屁颠在后面跟着，走到帐篷跟前时，一个箭步越过由星，给他拉开帐篷，笑的一脸谄媚。他那隐在一头乱毛之中的五官乱飞，看起来乱七八糟的。

由星忽视掉他的笑容和目光，自顾自在帐篷一角闭眼躺下。腰侧的配枪被他卸下放在了枕头旁，张野的外套被他丢在另一边地上。

张野此时也蹑手蹑脚躺下关了灯，睡袋被他踢到一旁，身下是柔软的棉被。

安静，小小的帐篷里只剩下了安静，以及轻微的呼吸声。

过了良久，感受到身上突然多了些东西。身旁那人动作很轻很轻，几乎感觉不到，如果不是由星还没有睡着的话。

侧躺着的由星翻了下身，平躺过来，目光与那个黑乎乎的脑袋对视，小院里篝火的微光透过帐篷，光线昏暗，几乎看不清对面那人的五官具体位置。

“给你盖下被子，把你吵醒了吗？”

张野低沉的嗓音因为刻意压低的声音而充满磁性，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脸，很难跟白天那个不着调的野人联想到一起。

“不是，还没睡着。”

由星扯了下被子，没有拒绝也没说感谢。

张野在他身旁平躺下来，呼吸平稳，听不出来是睡着了还是没睡。

又过了一会儿，感受到那人的呼吸起伏一直很规律，由星猜测他应该是睡着了。

他轻轻问出自己的疑惑，心里其实不期待张野能听到，因为这话说出来有点矫情，实在是过于扭捏。

“你为什么非要拉着我睡？对陌生人的这种热心肠是不必要的。你有什么目的？”

呼吸声没有停，这人应该是睡着了。

由星轻轻吐出一口气，打算放弃探究和防备心，先睡觉。

“因为你长的好看啊，我喜欢结交好看的人，赏心悦目。”

这人竟然没睡，又开始不着调的胡扯。由星冷哼一声，实在是后悔问出这个问题，他竟然指望这人能好好说话。

“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孤苦伶仃，好不容易碰见一群大活人，你又是这里面最厉害的领头，你睡我旁边有安全感啊。”

又是胡扯，由星不想再听他胡言乱语，扭过头侧向一边，连被子也拽过去一部分。

察觉到旁边人有些不高兴，张野小声嘟囔，“这可是我的地盘。”

由星不搭理，又往自己这边扯了扯被子。

张野叹了口气，道了晚安。

“睡吧，臭小孩，由星大队长，晚安。”

天色微亮的时候，由星和他们的队员们已经整装待发。三脚蛙行为有些癫狂，半死不活的。为了避免捕获的动物死在路途中，由星计划返程。

此次探险，他们已经深入腹地。以返程路线为主，两台无人机排查横向三百米内生物足迹。

安排好计划之后由星看向一旁蹲在地上逗猫的野人，递给他一袋东西。

“我们准备回去了，感谢你昨晚的照拂，这里面是三天左右的食物和水，我们就此别过。”

张野接过袋子，丢到一边。

“正好我的观测也差不多结束了，等我五分钟，我蹭你们车走。”

他迅速从帐篷里扯出早就收拾好的背包，又从小院各个角落翻出来一堆透明玻璃的瓶瓶罐罐，里面安静躺着各种不知名植物和昆虫。

收拾完一切后这人极为熟络的打开车门，选了个位置坐了进去。

张野从上车后就开始自顾自闭目养神，队员们小声闲聊着。

再一次夜晚安营扎寨的时候，车厢内的蛇虫鸟兽突然开始不安躁动，不约而同的发出阵阵嘶吼。

咪咪也变得狂躁不安，朝着四面八方不停变换方位，发出一声低吼。

众人意识到情况不妙，纷纷停下手头动作，进入警备状态。

小宇慌忙拿出无人机，想要视察一下发生了什么。

由星制止了他的动作，“来不及了，一组戒备，二组上车，情况危及时刻听我命令撤退。”

他说完迅速向张野看去，“干扰器会对你的猫产生影响吗？”

“不会，它受过这方面训练。”

小宇听罢反应过来，迅速把干扰器打开。

张野速度极快，动作麻利的从他随身带的包里翻出几包黑色粉末，然后丢给众人。

“倒水，和泥，把这粉末涂在身上，重要部位都抹一抹。”

众人迅速照做，看着张野动作，有样学样。

由星双手握枪，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异动。

张野此时已经涂好了自己身上那份，开始往由星身上抹。

淤泥一样的黑色糊状物被拍在由星肩上腿上后背上，胸腔以及腹部，留下了一个个黑乎乎的巴掌印。末了还往由星脸上胡乱抹了一把，这才举起枪，在由星身旁站定。

刺鼻的味道从由星脸上传出来，想必是那粉末的气味。

由星皱了皱眉头，“你这粉末管用吗？”

“不知道，对大部分野兽管用，以防万一吧。”

张野话音未落，四面八方的灌木丛中簌簌声此起彼伏，一群凶狠的鬣狗将他们围住。

那鬣狗的三只眼睛和两张嘴挤满了整张脸，看起来格外的恐怖。怪物的整个身体上布满粘液，顺着身体滴落，异常恶心。

张野活动了下手指，握紧了手中的枪，“真是倒霉，碰上了它们。干扰器对他们作用不太大。这东西智商超级高，擅长持久战。”

“它们，好像看不见我们。”由星迟疑的说。

那群鬣狗朝着车厢的方向嗅去，它们的目标好像是作战车里的二组队员和车厢里关着的蛇虫鸟兽。

咪咪挡在车厢前面，和这群鬣狗对峙。

“看来是粉末起了作用，大家保持动作不要轻举妄动，这群怪物暂时没发现我们。”

张野压低声音说。

其中一只鬣狗耳朵极好，往这边探了探头，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中间偏左第二只，领头的。”

由星轻轻将枪口移向了那只鬣狗。

“擒贼先擒王，聪明。”

张野目光也在那条狗身上，等着由星动作。

由星做了几个手势，安排好四名队员的射击目标。

“一组队员准备，打完第一枪后迅速变换方位，然后原地不动，观察鬣狗动向，二次瞄准。”

由星手势一二三，手放下的瞬间，枪声接连响起。

领头的那鬣狗极其狡猾，由星只打中了它的后腿。

旁边那只倒是没有那么幸运，张野的枪打中了它的脑袋，只挣扎了一会儿，那鬣狗就没了气息。

其余四枪只有两枪打中，不过都不是致命伤。

鬣狗们警铃大作，有那么一瞬间方寸大乱。

正当鬣狗们想要辨别由星他们的方位的同时，咪咪趁其不备飞扑过去，与那领头的鬣狗撕咬起来。

由星他们趁机再次变换方位，朝着缠斗的鬣狗迅速又补了两枪。

有一枪命中了领头的鬣狗后背，估计是打进了脊椎。那鬣狗想要挣扎但是下半身已经使不上力气。被咪咪一口咬住脖子，一命呜呼。

有两三只恋战的鬣狗不死心，咬着咪咪的后腿和尾巴不放，企图限制咪咪的行动，还有一只鬣狗瞄准了咪咪的腹部。

咪咪身上皮肤坚硬光滑没有着力点，只一下便将死咬着它不放的几只鬣狗甩开。

趁它们拉开距离，由星和张野配合默契，唰唰几枪将鬣狗爆头。

后面几只鬣狗见毫无胜算，灰溜溜离开，隐入了丛林中。

此行发生了太多的变化，众人惊魂未定，由星决定加快速度，驶离这片鬼地方。

作战车队将要驶出森林的时候，张野叫停了车，下车朝后面不远处跟着的大猫咪走去。

那猫咪加快脚步跑了过来，尾巴高高竖起。

张野过去摸了摸猫猫头，抠了抠被由星子弹打中身体留下的两个凹槽，那里的皮肤透着暗紫色，像是淤青。

大猫咪仿佛特别委屈，狠狠瞪了后面站着的由星一眼，然后对着张野轻声呜咽。

“打疼了对不对，咪咪，我替你教训他好不好。”

由星抱手看着他们，居高临下，仿佛在说谁教训谁还真的不好说。

张野瞥了他一眼，轻轻笑了一下，而后揉了揉咪咪的脖子。

“我要走了咪咪，不能把你带回去，我下次再来找你玩好不好。”

那大怪兽像是听懂了，大脑袋蹭着张野的手，哼唧个不停。

张野拍了拍它的屁股，大猫咪果真站了起来，恋恋不舍的走远了。

两个小时后，城门处。

四面八方陆陆续续有探险队开回来，在城门处一字排开，等待检查通过后放行。

排到由星他们的时候，张野这才看清检测站由前到后一共分为三个检查点。

他觉得稀奇，“太久没回来了，现在流程这么严谨了吗？”

“之前检查点发生过一起暴乱，携带病毒的那位军官核实身份后顺利通过，二轮筛查的时候与检测人员起了冲突，发生了枪战。”

由星解释到。

“从此以后筛查分为了三部分，第一轮先缴枪缴设备，上交车辆。第二轮人和车辆分开检测，扫描过后确认没有可疑情况后再进行第三轮检测，核对人员信息。”

几人边说话边缴枪，由于张野的发型太过于显眼，引得排队众人和检测人员看了又看。

张野丝毫不慌不乱，对着所有好奇的目光投以礼貌的微笑。只是他的五官被遮挡了大半，笑起来更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一轮检测通过，无问题。

二轮检测通过，无问题。

三轮检测。。

三轮检测需要汇报身份职称及所属部门，而后再扫描指纹与瞳孔，机械女声念出详细信息二次核对。

“野外作战部第三支队队长由星。”

由星向前一步，配合检查。

机械女声响起，“瞳孔反射正常，虹膜核实正确，指纹核实正确。野外作战部由星，身份核实成功。”

由星在一侧靠墙站定，漫不经心等他的队员通过检测。

张野上前一步，“基因统筹部部长纪岑”

由星看了过来，面色晦暗，他死死盯住眼前这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