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宸翊寸步不离的守了两日,汤药也按时给她服下,却始终不见有所好转。
他逐渐急躁了起来,下人大夫的跪了满地,个个垂头不语。
无奈之下,萧宸翊想到了一人,“你去,将他给我带回来,若是不来,就强行绑过来。”
那边皇宫内,萧闻去了太医院,可整个太医院空荡荡的,只有侍卫在门口把手。
“太医都去了何处?”
“回丞相的话,贵妃娘娘突患心悸,太医此刻都在嘉熙宫。”
若是如此,那皇上必然也在那里,而这太医也是请不出来了。
回到府上,他见自己的儿子还坐在那里,心疼的叹了口气,“宸翊,饭可是吃了?”
他扯着沙哑的嗓音回道:“嗯,父亲可将太医找来了?”
“太医都去了嘉贵妃那,一时也是无法,我会再想其他办法的。”
萧宸翊疲惫的抬起眸,“父亲不必担心,我已经找到人了。”
“好,要不你先回去休息?”
“不了,我要在这守着。”
那人都能夜潜丞相府,若是知道叶念菀被救回来了,岂不是还会有再回来下手的可能。
半个时辰过去,果真如萧宸翊所想的,人是被绑过来的。
江皓将人从肩上放下,一脸严肃的站在了萧宸翊身侧。
祝榕鬼哭狼嚎了一路,站稳后,他先是嘲笑了有些颓废不堪的萧宸翊。
“我就说嘛,你怎么这么着急叫我过来。”
“哼,那你还不是很不情愿。”
祝榕将身上的绳子挣脱开,走至床前瞧了一眼,“这是怎么了?”
“落水给呛着了,但这都两日了,还没醒!”
“所以你现在才来找我!”说着,他抬手搭在了叶念菀的脉上。
然后取出银针来刺了几滴血,细细的查看了一番。
他眉头微蹙,“这小丫头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怎么说?中毒了?”
“那倒不是,只是一种让人长期昏迷的药而已。”
萧宸翊瞬间松了口气,怪不得大夫会查不出来。
于是,祝榕拿出了一个小药丸给叶念菀喂下,“好了,一个时辰后,这小丫头就能醒过来了。”
“好,府上安排了厢房,你先住上两日,免得再有其他情况。”
他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喝,几日不见,还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萧宸翊,你说若是这小丫头以后出嫁了,你是不是也得跟着!”
“你若是无事,不如找几本医书给我。”
“干嘛?”
“我自己学,万一再找不到你人呢!”
“你还真的打算照顾她一辈子!”
萧宸翊一记白眼过去,转而继续盯着还在昏迷的叶念菀。
不多时,叶念菀被两人的说话声给吵的头疼,可全身又没有力气,也懒得动弹,这感觉很熟悉,就像是刚穿越过来一样,她缓缓的睁开了双眼,朝着那两人轻吼了声,“你,你们能稍微安静一会儿吗?”
听到声音,两人齐齐的盯向了她,萧宸翊的笑意瞬间浮现在了脸上,他大步而来,坐在床榻前柔和的问,“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是躺的有些久了。”这才几日未见,他怎么落魄成这样了?
“那你可记得那晚发生了什么?”
她转动着眼珠,回想着那晚的事,斩钉截铁的说道:“有人点了我的穴,然后推我下去了,我不认识,她蒙着面,而且还会轻功。”
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那晚,一个将她推向深渊的黑手。
“交过手了?”
“嗯,我咬了她的手。”
“那你现在饿不饿?小厨房里做好了饭,现在就给你端过来?”
“我不饿,这人是?”
叶念菀早就注意到屋内还有一人,一身白衣,一尘不染,且眉眼间尽是笑意。
“还是我救的你呢!”祝榕从怀中拿了一个小瓷瓶来,“这里面是我制的解毒丸,平常的毒是可解的,就送你做见面礼了。”
叶念菀瞧了瞧萧宸翊,只见他点了点头,然后叶念菀就高高兴兴的将瓶子给收了起来。
便听萧宸翊说道:“这是祝榕,他一直云游在外,所以你没有见过。”
也不知是不是叶念菀的错觉,就觉得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很是微妙。
虽然是出了个小意外,但叶念菀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倒是瞧着萧宸翊脸上尽是疲惫。
“你,你怎么如此邋遢,反正我也已经醒了,要不你先去休息?”
“好。”
萧宸翊走到门口,发觉祝皓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还对着叶念菀笑,他当即折身回去。
“菀儿要休息,你跟我走。”说着,他将祝皓给提溜了起来,拽着就往门外走。
叶念菀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可耳边却始终有水流声,然后一阵窒息感涌了上来,随后便睁开了。
心想,原本就怕水,现在好了,是彻底的怕水了。
然而她很是想不通,来害她能有什么好处呢!
她在床上又躺了一两天,萧宸翊才允许她下床走走,但却是步步紧跟。
这日,叶念菀想出府,萧宸翊不让,两人直接吵了起来,她虽个头小,但撒泼打滚的本事可是无人能敌的。
“这些日子你在家中照顾我,已经好几日没去私塾了,你还是先忙自己的学业吧!”
“我看你过完生辰长本事了,在家中都能出事,若出去,岂不是更不安全!”
“有人跟着也不行吗?”叶念菀双手叉腰,今日无论如何,都是要出去的。
“那好,我跟着。”
哼,叶念菀气愤的来回踱步,“算了,我不去了。”
转而,她就去了书房里看书,却在书案之上看见了好几本医书。
“哥,你不是要科考吗?”
萧宸翊将书合上,抢先一步坐在了凳子上,“闲来无事看看而已,你去那边焚香吧!”
“切,还藏起来,你让我看我还不看呢!”叶念菀碎碎念的便去了。
不就是几本医书嘛!至于这么小心?莫不是哪家的姑娘给写了诗文,不方便给我看。
她边琢磨边笑了起来,还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偷偷看着萧宸翊。
见她将隔片放进后,一直傻笑,萧宸翊随手拿起一张纸揉了起来,然后直直的砸中的叶念菀的脑袋。
“干嘛?”
“三心二意的,还是静不下来吗?要不去外面站一会儿?”
“不用。”还说我,你自己不还是往我这儿扔纸团。
叶念菀将香炉盖上,推到一边后,清理着桌面,“哥,我好久没有去找沁妍玩了,找个合适的时间,我们一块去书院瞧瞧吧!”
既然是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出去,那和沁妍一块出去,也就不会再阻拦了吧!
“正好,我有些事要去询问一下,明日去可好?”
“好。”
叶念菀在家中待着的这几日可是憋坏了,早上去,晚上回。
好些书院一般都是开在幽静的山林里,或是城外,但这吴家的书院,却是开在都城之中的僻静处。
在书院周围是不允许大声喧哗,也没有摆摊的商贩,像酒楼茶楼的这等热闹的场所,亦是不被允许开在这周围的。
他们的马车停在了门口,叶念菀不顾后面的人,便飞快了跑了进去。
她可是有好些话要悄悄地与吴沁妍说的。
书院里尽是文人书生,叶念菀一溜烟的就窜到了小路上,小路的人不多,她很快就到了吴沁妍的屋子。
“吴大小姐,忙什么呢?”
房门敞开着,一人正在绣花,而她的丫环则在一侧抚琴。
她缓缓转头,“你怎么来了?我前些日子去看你,萧宸翊都没让进去。”
“他整日里大惊小怪的,一会儿有事吗?咱们出去呗!”
叶念菀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绣布,两只栩栩如生的兔子正在低头吃草,“绣好了送给我呗!”
“好啊。”
“走吧,等回来再绣。”
而萧宸翊似乎是知道她会偷溜,就坐在了正对着门口的方亭那,与面前的人谈的很是认真。
叶念菀在拐角那便停住了,而后拉着吴沁妍的手就往后走,她将声音压的很小,“萧宸翊在那不方便,咱翻墙出去。”
这墙瞧着也不高,吴沁妍抬头难为情的望了望,然后乖巧的站在了一旁,“我实在是爬不上去。”
“放心,有我在。”她自信的撸起了袖子,然后蹲下身来,一把将吴沁妍给扛了起来,她从牙缝里挤出了几句来,“你可要抓紧了!”
“嗯。”
待她在墙头上坐稳了后,叶念菀后退了一两步,然后加速跑,脚下踩箱子借力,同时,手也扒在了墙头上,最后便稳稳的与吴沁妍相对而坐。
“嘿嘿,我厉害吧?”她的嘴已经快咧到耳根了,却见吴沁妍一直紧张的往她身后看,“怎么?我身后有鬼不成?”
叶念菀不信邪的转过头去,“哎呦……喂”她的头就向前栽了过去,幸而是有吴沁妍给抱住了。
“怎么?我比鬼还可怕?”
“怎么会?谁家白天会见到鬼!”她慢慢的挪动着身子,“这上面的风景挺好的。”
叶念菀以为三两句就能糊弄过去,不曾想,自己却被一把给捞了起来。
萧宸翊一脸坏笑的将人抱在了怀里,然后脚下一踮,飞身去了书院里最高的藏书阁。
她被风吹的感觉整个脑袋要凉透了,本以为是要来看书,却不曾想直接越过大门到楼顶上去了。
叶念菀两腿发抖的死死的抓着他的胳膊,她不恐高,但她还没有准备好。
“你不是想看风景吗?这里最合适不过了。”
看风景?我那是想去街上玩!
但她还是有被惊艳到,放眼望去,屋舍整整齐齐,七横八错的长街之上行人不断,那边最热闹的是酒楼,而另一边最热闹的则是客栈。
而再仔细瞧时,竟还有高高飞起的纸鸢。
心中的害怕和不满转瞬即逝,嘴角则挂上了一个弯弯的笑。
萧宸翊垂眸,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
回去后,她便再也没有清闲过了。
萧闻请了女师父来,教她琴棋书画,焚香插花。
而萧宸翊则是忙的瞧不见人影。
秋日已过,女师父也回去了,萧伯父也给她寻了一贴身伺候的,年龄比她还小一些呢。
叶念菀将自己画好的画给了她,“夏儿,不必如此拘束,我没那么多规矩,好看吗?”
她笑的很甜,看那画上的人出了神,“嗯,姑娘画的真好看。”
“那就送给你了。”
她连连婉拒的后退,“姑娘,这恐有不妥。”
叶念菀双眼一瞪,她这才收下。
寒风袭来,将都城之中的热闹给吹去大半。
而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留意从她身边经过之人的眉眼,当年她没着急查,就是怕打草惊蛇。
她猜测萧宸翊应该也派人去查了,只是就算他查到了也不会跟自己说的,还不如她自己动手。
只是,不知为何,萧宸翊将自己关在了书院里三年未曾归家,她每次去送东西,都是江皓来拿,那可是话不多说一句的人,也套不出话来。
自那日跟着萧伯父去了一次他旧友的生辰宴后,他们府上的帖子就没有断过,不是诗会,就是赏花。
世人不知的是,她叶念菀面上是大家闺秀,但骨子里是有女将军的气派。
今日世子府宴请了全都城的名门贵女,叶念菀便和吴沁妍一块去了。
两人携手一同进门,便听到来往之人皆说今日是这永安郡主选儿媳妇,才会弄这么大阵仗。
怪不得一个二个的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一时间倒是她们两个有些格格不入了。
因为人比较多,她们两人便躲到了一个角落里去了。
“菀菀,要不我们先去跟郡主见个礼?”
“你瞧。”叶念菀朝着一个方向微微抬起头来,“现在郡主身边最不缺的就是人,而且我正打算一会儿偷溜出去。”
“这不妥吧!”
“我又无意于世子,这大冷天的还不如窝在屋子里舒服呢!”
“嗯,甚有道理。”
远处清雅亭内,两人朝着同一个方向看去。
“你也是狠心,三年都不归家。”
“你也是胆大,竟将叶念菀给请来了。”虽离的有些远,但在人群之中是一眼便能瞧见的。
藕粉色的斗篷下,她笑的灿烂,但又在细细打量周围的人,还时不时的跟身旁的人窃窃私语,只这么远远的看着,他的嘴角也浮现了弧度。
沈穹吃惊的摇了摇头,“兄弟,看上哪一个了,我这就去牵线搭桥。”
“这就不必麻烦你了,你还是自求多福,想想怎么糊弄你母亲吧!”
随即,他便下了楼梯,然后朝着世子府的后门而去。
偌大的世子府都是永安郡主一人操持,而她就沈穹这么一个儿子,便想着让他早日成家立业,自己也好轻松不少。
但沈穹永远都是吊儿郎当的,一次次的宴会都是敷衍了事。
而今日却是万万推脱不得了。
叶念菀才刚起身,便很快被发现了。
“这不是住在丞相府的叶姑娘嘛,怎么,今日怎么舍得出府了?”
丞相府和萧宸翊的府邸是紧挨着的,对外称她是住在了丞相府,也省的外人嚼舌根。
众人闻声看去,叶念菀现在就如被公开处刑一般,她礼貌性的笑了笑,“多谢林姑娘关心,是我舍得出府了,还是你舍得出府了,你看不见我还是我的错了不成,真是丑人多做怪。”
“叶姑娘脾气真大,只是好久没见着你了,甚是想念。”
若这人不是林晓,她无论如何都是能心平气和的说话的。
还不是当初没有将她的书信送给萧宸翊,这林晓就十分记仇,处处怼她,只要见到她,那便是阴阳怪气一通。
“现在也见着了。”转而,她很是得体的对郡主行了一礼,“府上还有要事,念菀就先行告退了。”
“好好好,去吧!”
紧接着,她就将吴沁妍也一并带走了。
她们前脚刚走,沈穹后脚便过来了,永安郡主一把将她儿子给拽了过来,先是数落了一顿,然后又笑眼温和的说道:“我刚瞧了,叶家的和吴家的两个姑娘不错,你可愿见见?”
“叶念菀?”
“正是。”
当即,沈穹婉拒的摇着头,甚至连他的眉毛都在拒绝,他可是连想都不敢想呢!“我可没兴趣,也不敢有兴趣。”
一语道破其中意,而沈穹突然也十分期待,待到叶念菀及笄了,他倒要看看,谁家敢去提亲,有萧宸翊在,那这夫婿不得千挑万选啊,到时候又得是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