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今雨学的是会计,这是全家人一起商量的结果。岑父是会计,将来学成,岑今雨子接父岗,不愁问题。
做会计当然比做工人轻松了,只是岑父当年能当上会计也是误打误撞,家里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不然三个子女也不会都在流水线辛苦工作了。
班主任说的没错,复读一年不止让她考上大学,更让她获得优秀的学习能力。只是能考上交大的学生又能差到哪里,岑今雨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她不是高智商的人,那就勤能补拙,踏踏实实啃课本做笔记。
老师们很喜欢岑今雨的态度,多次在课上表扬她踏实勤快,强调会计要的是严谨细致,不要耍小聪明。改革开放才几年,年轻的学子还不懂,而老师们则更敏锐。
岑今雨进入交大后,就以靓丽的外表闻名新生。但她一开始就表示心有所属,拒绝了所有的爱慕者。联谊会结束后,该看的也看出来了,岑今雨喜欢的人在黎大,是黎大一个大三的师兄,文武双全,长得特别帅气。
“让他们锁死吧,挺好的。”这话酸溜溜的,却得到了大多数同学的认可。
大一新生本该都要住在寝室,但考上来的学生,年龄不一,已婚已育也不少见。学校自然要分而治之,对需要在校外住的学生另开通道。
周奇略对这些也了解,虽然是两所学校,但这个规定大差不差。
“你让我搬到你那边住?”岑今雨停下筷子。
此刻他们就在周奇略的家里,周奇略周末都不会在学校住,现在岑今雨来了,自然要把人叫到身边。
“嗯,现在提来得及吗?”申请基本有时间期限,但岑今雨的年纪其实比应届生大很多,可操作空间比较大。
周奇略以为岑今雨会马上同意,岑今雨却停下来思考。
周奇略问:“有什么犹豫的地方?”
岑今雨把筷子放在嘴里,咬了一下,结束思考。
周奇略的提议自然诱人,可是她也不想放弃学业。
“学校有上晚自习,上完课再出校门太迟了。”
“有自行车,很快。”
“搬到外面去,会不会跟同学们生疏了?”
“这人还没追到,你就要以学业为主了。”
岑今雨横了他一眼:“两不耽误好不好,我那么辛苦考上来,肯定要学出个样子,天天追在一个男人屁股后跑像什么样。”
周奇略给岑今雨竖了个大拇指:“好样的,你的未来掌握在你自己手里,自古痴情男女没几个有好下场。”
岑今雨的理智让周奇略可以更放松地享受这场你追我赶的情爱戏码。他给岑今雨夹了块菜,说道:“那周末有时间就出来。”
岑今雨点点头,嗯了一声。她吃饱了站起来,饭是周奇略做,饭后的收拾自然由她来。周奇略拉住她:“我来吧,你的手指这么漂亮,可不是用在这地方。”
岑今雨遇到不懂的事时,习惯性地偏头看人:“那要用在什么地方?”
周奇略爱极了她的这份娇憨,俯身用额头抵着岑今雨的额头:“你说呢?”
岑今雨不是一张白纸了,自然听懂了周奇略的话中话,抬手就捶了周奇略一拳。
周奇略低声一笑:“你等着。”
话里的威威胁在十分钟后兑现了。星光下的阳台、宽阔的客厅、心悸的卧室,留下了他们湿润的液体。
月亮向东边落下时,相拥的男女看起来相爱极了。
这样的日子,两人显然都是满足的。
这天傍晚,岑今雨刚从市场买菜回来,到周奇略家楼下时,碰到一个老太太。老太太穿着一身黑色的旗袍,旗袍上点缀着小花,高级缎面的材料,把这件旗袍衬得更加高贵。
老太太梳着一个简单的发髻,但带着的发饰可不简单,是个玉制的簪子。
岑今雨扶着自行车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实在是这个老太太太贵气了,生活里少见。而且像这样的老太太,不该一个人啊。
岑今雨仔细观察,老太太似乎在等什么,她本就是热情善良的人,推着自行车又转了回来。
“老太太,你找谁?”
老太太见人出现,也不惊讶,只是抬了抬手掌,掌心有用力按压的痕迹,手腕处还有擦伤。
“老太太,你受伤了?”
“走得太急滑了。还好扶住了。”
周奇略家里有医药箱,岑今雨便让老太太在这里等着她。
老太太笑着拒绝:“不用了,我孙子也住在这里,我等他就是。”
“老太太,你孙子也住这里?那你要不要去我家等一等?”
老太太又拒绝了,只道:“我要在这里等他。”
岑今雨闻言也不多劝:“那你在这里等我,我给你拿酒精碘伏下来。”
岑今雨推着车快速跑去,一会提着一个小篮子下来。
老太太还在,旁边就有石块,她也不站着,看着就是个很讲究的人。
岑今雨走过去:“老太太,我帮你把伤口弄下。”
老太太抬起手腕,她的皮肤很白,一看就是养尊处优过来的。
岑今雨帮她消毒又上了碘伏,老太太倒是面不改色。
岑今雨的小篮子里有水杯,她请老太太喝水。
老太太笑着拒绝:“谢谢你姑娘,我不渴。”
岑今雨到周奇略家时是5点,早时周奇略有事出去,差不多也应该回来了,一直到6点半还没见到人。岑今雨想走,看天色渐暗,也不放心一个老太太在外边。
“老太太,你去我家里等吧。”
别看老太太一脸慈爱,倒是很固执,又笑着拒绝了。
岑今雨只得继续陪着她。
“姑娘,你去忙自己的事吧,我一个老人家怕什么。”
“要不,你坐下来休息。”
老太太笑着道:“不用。”
岑今雨忽然福至心灵,她对老太太说:“你等会。”
再回来时,她拿了块毛巾垫在舌头上,这次老太太坐下了。
老太太还有洁癖啊。
时间拨到7点半,周奇略也没回来,老太太也没等到自己的人。
“老太太,你要一直这样等吗?”
“对。”这一次老太太回答得言简意赅。
岑今雨为难了,老太太要等人的一定很重要,但叫她此刻走开把老太太留下,她又做不到。
岑今雨换了个坐姿,心情有些烦躁。
周奇略什么时候回来,他肯定有办法。
过8点,周奇略千呼万唤始出来,只是他旁边还跟着一个男人。
两人走到跟前,齐齐喊了声:“奶奶。”
这个贵气的老太太竟然是周奇略的奶奶,而跟在周奇略旁边的男人也是熟面孔,不正是周修军吗?
老太太被扶到了周奇略的家里,岑今雨提着小篮子跟在后边。
一进屋,周修军就喊道:“这房子这么小,就一层,哪里够住人。”
周修军刚说完,周奶奶就拉着周奇略的手抹眼泪:“委屈你了奇略。”
岑今雨跟在后边,特别尴尬,她放下小篮子,准备偷偷溜走,被周奶奶叫住了。
“奇略,你可要好好感谢这个姑娘,刚才都是这个姑娘陪着我,一直陪到现在,饭都没吃。还有我的手,也是她帮忙处理。”
岑今雨站在原地不敢动,周修军则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周奶奶是何等灵敏的人,问道:“你们认识?”
岑今雨没回答,她总不能上前跟人奶奶说,是的,我们认识,我正在追你孙子。
倒是周奇略走上前,接过岑今雨的小篮子。
“嗯,我们很熟,以前都在大运村。”
周奶奶眼睛一亮,走过来拉起岑今雨的手:“你们竟然是认识的,真是太有缘分了。”
周修军没让周奶奶继续站着,扶着周奶奶要去坐在沙发上。
“奶奶,你先坐下,有话慢慢说。
周奇略和岑今雨看着没动,忽然双双想起什么,大喊一声:“等下!”便冲向沙发。
这两天他们都住在这里,早上刚在沙发上颠鸾倒凤,上面遗留了岑今雨的内衣。周奇略速度快,捡起内衣,团啊团就塞到自己手心,然后把手背到身后。
这下该懂不该懂都知道了。
周奶奶看着一向冷漠狠厉的孙子竟然会跟姑娘谈对象了,矜持的表情荡然无存。
“奇略,这姑娘是你对象?”
岑今雨忙摆手:“没有,我还在追他。”
周修军闻言看向两人,嘴里更是忍不住道:“你们两个玩得挺花啊。”
周奶奶笑得合不拢嘴:“你弟弟比你年轻,当然更有活力。”
“奶奶,我只大奇略3岁。”
周奶奶没理周修军,几乎迫不及待地走到周奇略和岑今雨跟前,这次她好好端详着岑今雨,然后连说了三个好。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岑今雨。”
“今雨啊,你真是个好姑娘,又善良又好看,哈哈,今雨你跟奇略站一起,真是般配啊。”周奶奶显然特别高兴,转头观察起房间,两个人的生活痕迹特别明显,她看着更开心了。
“奇略啊,你这孩子谈了对象也不跟奶奶说,是不是怕人把今雨抢了啊。这么善良这么好看的姑娘,确实要好好藏着。”周奶奶坐在沙发上,让岑今雨陪她。
岑今雨看了眼周奇略。
“你陪我奶奶聊会吧。”周奇略手里还抓着岑今雨的内衣,恨不得脱身。
待岑今雨与周奶奶之际,周奇略快速推开了卧室的门。
“哦,都住一起了啊,你真行啊。”周修军忽然跟到身后。
周奇略把周修军推到一旁:“再看,把你眼睛挖了。”说着把内衣往屋内一丢,门一关,门上的钥匙也被他拔了。
周修军哼了一声:“你当我想看吗?你这破房子,抬头就能看到阳台。”
话音刚落,周奇略把阳台的窗帘也拉上了,然后朝周修军道:“你快点带奶奶走。”
“我怎么带啊,奶奶偷偷来的,我还是紧赶慢赶才追上。”
原来周奇略会这么迟到家,就是跟周修军在外面找奶奶。他们以为周奶奶会去学校,哪想她直接来家里堵人。
“你看奶奶,她很喜欢岑今雨,你自求多福吧。”周修军说着拍拍周奇略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