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谋 第90章 对簿公堂

周庆见状，出声制止道，“韩王何须动怒，您若是清白的，自有陛下为您做主，勇武候若是诬陷，也自有晋朝律例定罪。”

“周尚书这话何意？莫不是也信了这小人的诬陷之言？”

“是不是诬陷，一审便知。”周庆毫不畏惧的回怼。

韩王冷笑道，“本王堂堂一品亲王，贵妃之子，又岂是你说审就能审的？况且本王陛下是本王的生父刺杀谋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本王岂会毫无人伦之情。

更勿论那么多条条框框的罪名了！刺杀天子，勾结周朝之罪，如此谎诞之言，也难为勇武候能编造得出来。”

韩王言之凿凿地反驳着，随后满脸气愤委屈地朝着文德帝跪下喊冤，“父皇，儿臣冤枉，勇武候这是要挑拨你我父子之情，掀起骨肉相残，其心可诛，父皇您要为儿臣做主啊！”

韩王神色悲切痛心，将一个含冤受辱之人的情绪表现得淋漓尽致。

可惜看戏的是文德帝，这个从腥风血雨黎夺得政权的男子神色淡淡，视线从韩王脸上划过，慢条斯理地开口道，“韩王既喊冤，那就审吧！”

这一个审字震得韩王身躯一僵，嘴角不自觉地抽了一下，盯着文德帝的瞳孔微缩，随即垂下头颅，语气坚定道，“父皇既要审那就审，儿臣问心无愧。”

韩王说得信誓旦旦，可朝中哪个大臣不是老狐狸，又岂是轻易能动摇的。

言语间，韩王余光撇向许长安，这个天子跟前的红人是何时盯上了他。

他的所为究竟是自己有所察觉了，还是...

想到那个可能，韩王身子不禁打了个冷颤。

不会的，一定是自己多想了，无缘无故的父皇怎会怀疑到自己身上，况且他从未出面与周朝人来往，这一切都是心腹与之交接，来往的书信也当场被烧毁得一干二净，就算真的查了出来，只要自己不认，顶多就是一个失察之罪，绝不会有物证存在。

想通了这点，韩王的心总算稳了下来了。

许长安闻言当即朝着文德帝请求道，“陛下，未免夜长梦多，臣请求当朝审查此案。”

兵部侍郎当即冷哼一声，“勇武候这是作甚，陛下都说要审了，此案又牵扯韩王，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审清楚的，你如此急促，莫不是信不过陛下，信不过满朝文武。”

许长安不慌不忙地反驳道，“常大人不必急着给我扣帽子，正如你所言，此事牵连甚广，多拖一刻就多些变故，况且周朝与晋朝边境相接，若是边境的布防图丢失了，拖下去只会给敌人可乘之机。

眼下知情者皆在朝中，当下审清楚此事，即可拿下反逆之人，又可趁对方未反应之际，调整边境布防，警惕敌袭。”

周庆闻言连连附和，“勇武候考虑周全，陛下，臣亦请求当朝审案。”

刑部尚书-邢镇出言反驳道，“周朝与晋缔结两国之好，靖安长公主又是周朝皇后，周皇又岂会贸然敌对我国，周大人未免多虑了。”

左擎突然出列道，“周朝可是摄政王当政！”

此言一出，邢镇脸色刷的一下铁青了，他视线盯着左擎，皮笑肉不笑道，“左侍郎对周朝朝政倒是清楚得很。”

言下之意暗含杀机。

鲁国公轻笑道，“周朝君弱臣强之事，四海皆知，也就邢大人孤陋寡闻罢了。”

两党相斗之际，韩相所有所思地看了左擎一眼，这个他自认为的乘龙快婿，或已心生他意了。

“......”

朝中党派争斗不休，三皇子党派人羽众多，隐隐占了上风，文德帝冷眼旁观。

“好了，都别吵了！”文德帝高声喊了句，方才还喧闹不已的大殿瞬间噤若寒蝉。

文德帝不慌不忙道，“大理寺卿为主审，刑部尚书、四皇子辅助审查此案，当朝开审。”

“臣领旨！”

韩王急切地看向韩相，事发至此，他心头隐隐有些不安了。

韩相老神淡定地直视前方，没有给韩王任何示意，韩王虽心急如焚，可眼下也无计可施，只能静观其变了。

侍卫迅速地将案桌等一应工具摆上，简易的审案场地就此落成。

大理寺卿看着折子上状告的罪行，由重至轻一一开审。

“带认证物证！”随着案板拍下，侍卫带了几个人进来。

大理寺卿问话，“堂下何人？”

“小人名唤林大牛，林山村人，家中狩猎为生，住在围场下的山脚处...”林大牛磕磕碰碰地将自己所见所闻和遭遇一一道来。

原来当日围场上的刺客是从林山村的小道上绕了进山的，因着行踪诡异，为了不泄露风声，竟是将林山村一条村子屠戮殆尽，林大牛因着入山狩猎这才逃过了一劫。

林大牛在家人死绝后心生恨意，一直查询黑衣人的踪迹，后来在围场旁边遇到了受伤的一个黑衣人，为了弄清楚村里人的死因，他将人救了下来，最终被许长安找到了。

随后黑衣人被带了上来，连带的还有他的供词以及联系他的官员，后面则是一连串的关系链，牵扯其中的官员从边境到淀京城，大大小小不下百人。

此案一审，震惊了在场的官员。

原本以为只是韩王狼子野心，想要弑父篡位，可审到最后，已经不是内斗了，而是外患渗透。

堂堂晋国，朝中官员竟是被周朝以及其他国家渗透了如此多的官员，甚至除了官员外还有其他行业的探子。

周朝能悄无声息的将一支队伍送到淀京，除了内奸接应，何尝没体现出淀京的治安问题呢？

韩王闻言也傻眼了，但事到如今他也绝对不敢承认自己与周朝摄政王有勾搭。

“儿臣识人不清，被奸人蒙骗，险些让父皇遇险，儿臣罪该万死，，请父皇降罪。”韩王以退为进，将一切罪过推在下面的官员头上，又坦诚地承认了自己的过失。

如此一来他就将自己摘个干净，有过无罪，可罚可降，却也留有余地，他日可将功折罪。

只要还在淀京，还在权利的中心，一时的冷待，失落又有何妨。从这一点上来看，韩王是个能屈能伸的人。

只可惜，他远远低估了文德帝的决绝。

文德帝冷冷笑道，“你是最该万死，空有野心而无识人之能，与狼为舞却无御狼之术。如今更是引狼入室，让整个晋朝的百姓都险些因为你的愚蠢而陷入水深火热的险境。”

字字句句，宛如利刃扎进韩王的心，将他的脸面丢在地上践踏，可韩王不敢反驳，脸色苍白，冷汗从额头滑落，他恭敬地俯首在地，“儿臣知罪。”

文德帝一番凌厉过后，又恢复了平静，他眸光淡淡地落在韩王身上，“你既知罪，那就去边境将功折罪吧。”

这是将人发配边疆了，远离权利中心就等于驱逐皇储的竞争队伍。

韩王不可置信地抬起了，“父皇...”

文德帝道，“赵王镇守边境多年，为晋朝出生入死，鞠躬尽瘁，如此赤子之心，韩王也该学习一二了。”

好一个赤子之心，文德帝眼下之下就是认定韩王有窥视帝位之嫌。尽管事实如此，可韩王又岂能认呢？

王太傅也急了，毕竟这韩王是王家的女婿，也是王家选择靠拢的皇子，若是韩王失势，王家哪里还有出头之日，尤其是在王家嫡女为韩王妃的情况之下，即便他另择主而就，对方也不会重用于王家。

王太傅出言求情道，“陛下，韩王虽有过在身，但也是年少无知，遭奸人蒙蔽才会犯下大错，还请陛下从轻发落。

且边境艰苦，韩王又刚刚成婚不久，膝下空虚，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归...”

“王太傅此言差矣，赵王亦在边境镇守多年，怎的韩王就去不得了，既是将功折罪，这环境艰苦些又怎的就不合适了。”周庆一字一句地反驳回去。

王太傅狠狠地瞪了周庆一眼，直朝文德帝求情，“陛下，韩王昨日才立了功...”

文德帝接话道，“功是功，过失过，功过不相抵，韩王依旧是一品亲王之尊，不过王太傅的顾虑亦是有情有理。

边境多有不变，韩王又是新婚在身，朕特恩准其家眷随军边疆。”

王太傅如晴天霹雳，连嫡女也不能留在淀京了，这样的结果实在出乎他的意料，王太傅急切地张口吗，“陛下...”

文德帝抬手道，“此事就这么定了，不必再多言！”

天子金口玉言，王太傅纵使再有他念，也无从开口了。

文德帝有道，“赵王十三岁镇守边境，使百姓安居乐业，晋国边境安稳无战乱，功不可没。如今五年已过，赵王也该回京述职。 ”

韩相道，“边境布防不可轻忽，陛下若要召韩王回京，那...何人镇守边境？”

“丞相所言正是朕的顾虑。”

邢镇出列道，“边境老将众多，镇守边境不在话下，韩王亦须前往边境，若能趁此机会历练一番，未尝不是一番成长。”

“不可！”周庆道，“如今周朝狼子野心，对我大晋虎视眈眈，边境随时可能发生冲突，韩王毫无经验，如何当得起一军主帅。

且晋朝儿郎英勇骁战，不该因为尔等的无知而葬送性命。”况且韩王是犯错被发配边境的，若是主一军统帅，反倒是明将暗升了。

邢镇冷笑，“韩王乃一品亲王，身份上统一军主帅绰绰有余，哪里就有周尚书说的那般严重，况且不给韩王历练的机会，他如何能成长，赵王当年不也是这般过来的。”

周庆呵呵笑道，“赵王自幼擅武，熟读兵法，又是柱国公亲自教授出来的弟子，岂非他人能比。”

韩相张口道，“周尚书句句在理，相比已有镇守边境的人选，不如说出来，让陛下定夺。”

“这...”周庆一时为难了，柱国公年事已高，其嫡子又在多年前战死，嫡孙倒是个有能耐的，可柱国公府独剩此子，他如何忍心推荐。其余者为将倒可，为帅却又欠缺一些。

思来想去，唯一合适的人选竟只有镇北侯了。

周庆思索一二，咬牙道，“能担此重任的，臣举荐镇北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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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对簿公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