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谋 第18章 动人心

“南风这是怎么了，满脸的般魂不守舍！”司贞安慢条斯理倒了杯茶塞到南风手里，“是不是小九又欺负你了？”

南风一阵羞愧涌上心头，下意识地捂紧了茶杯，“主子，九殿下知晓您晨时出门的事了。”南风恹恹无神地垂着头，“都怪奴婢不谨慎，让殿下套了话。”

司贞安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本郡主道是什么要紧事叫你这般紧张，原是这个啊！”司贞安宽慰道，“小九知道便知道了，你慌什么？”

南风睁着双迷茫的眼睛不解地抬起，此时主子慢悠悠地喝着茶。

“本郡主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不过是出个门而已。”司贞安轻吹茶杯浮现的热气，小小地抿了一口。

思路一下子豁然开朗，南风心头涌起一个大大问号？郡主上无长辈，整个王府独她一个主子，自然是想出门便出门，这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在慌张什么？

“是奴婢关心则乱了。”南风无声地苦笑着，她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因是局中人，故而也下意识认为三皇子也在局中，却未曾多想此事三皇子只是简单的探话。。

想通了这点，九殿下往日的印象被推翻了，南风再不能将他视作那个只知在主子跟前讨巧的男子，“九殿下怎么这般会唬人呢？”感慨的话语不由脱口而出。

司贞安从不认为司瑾西是个粗枝大叶的人，相反他比任何人都要明锐心细，“九殿下聪明着，你别被他轻易诓了去。”有时候小九的行事作风确实容易迷惑人，这不...连她身侧的南风都被蒙了去。

南风下意识点着头，这次的教训她印象深刻，“奴婢记住了。”南风思及未处理的衣裳和披风，谨慎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她当即寻着借口离开，“奴婢去看看厨房准备得如何了？”

“去吧！”司贞安摆了摆手。

南风留下冬意在一旁侍候着，带走了秋葵。

不一会儿司瑾西回来了，下面的人也适时摆上了午膳。

“南风那丫头倒是个胆小的，小九随意问了句，也不知道那丫头想到了什么，脸一下子就白了。”司瑾西嬉皮笑脸地主动提及话题，脸色的得意之色一览无遗，“姐姐说...那丫头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

司贞安筷子稳稳地夹着了一片牛肉，红唇微张地咬下一口，满满的鲜甜味儿溢满口腔，司贞安眸子微眯了下，一脸的心满意足，“既是干坏事了，又怎会轻易让小九知道呢？”

“那姐姐呢？有干坏事吗？”

司瑾西拿过司贞安空置的小碗，纤长的手拿着勺子盛着鸡汤，流云似水般的动作，看得司贞安都不禁动了动眉梢。

“姐姐怎么不说话了？”司瑾西递过了鸡汤，视线大大方方地落在司贞安脸庞上。

“姐姐在想...小九问的是哪件事情？”司贞安心安理得地接过司瑾西呈好的鸡汤，手拿着勺子慢条斯理地拨动着，“姐姐做的坏事可多了。”

这话一落，司瑾西心头一紧，直直盯着司贞安看了一下。

勺子碰上了碗沿，“叮”的一声，司瑾西回过了神。

司瑾西朝着司贞安的方向倾下身子，低头放轻了声量，语气中充满了兴致，“姐姐干坏事怎么不带上小九呢？说不得小九还能帮上忙呢？”

“哦，是吗？那姐姐记下了，有机会的话带上你。”

轻快的语气令司瑾西分不清话中的真假，烦躁的情绪一下子涌上了心头，司瑾西狠狠地握了下拳头才压制住那股子冲动。

他缓了缓情绪，附和地点头，“那姐姐记住了，下次记得带上小九，你要是骗了小九，小九会生气的。”半真半假的话中透着几分暗示，司贞安悠然的姿态令司瑾西有瞬间的挫败感。

罢了，姐姐不愿意自己知晓的事情他又何必追根究底呢？司瑾西瞧着吃得香甜的姐姐，心间的欢喜盖过了那一丝的愁绪。

司瑾西索性放下了食欲，专心给司贞安夹喜爱的菜，做起伺候人的活儿来。

司贞安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午膳，待吃得差不多了才放下了筷子，目光落在司瑾西的碗碟上时也没露出什么异样。

司贞安熟练地拿过一侧的公筷夹菜，司瑾西看了看姐姐娴熟的动作，满满的笑意从眼睛里溢了出来。

“看着姐姐作甚，再不吃菜都凉了。”

司瑾西咧着嘴笑了笑，低头吃起了东西。

这一顿午膳用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被撤下去，随后司瑾西让人拿来了棋盘，司贞安难得闲暇，便也随他折腾了，两人旗鼓相当，不觉间橙黄色的霞光洒入了西窗口，司贞安这才将人赶了回府。

司瑾西欢喜的心情直至回到书房，看了那封信息才被打破。

“啪”的一声，司瑾西喘着气将案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

“姐姐真是不乖呢！”阴沉沉的字从司瑾西口中溢出。

司瑾西看着信上的信息，姐姐早上将自己留下就是为了去见三哥和太子。

每每想到这里，司瑾西周身散发着压抑的气息，沉默地将信丢到案桌上，抿紧的嘴唇溢出了点点的冷意，“太子和三哥好好争皇位不好吗？为什么要来招惹姐姐。”上次乞巧节的事情他还没和对方算账呢，现在又动起心思来了。

果真是太闲了吗？谁的人都敢打主意。

九殿下阴森的神情看得黎济心头突突地跳了起来，他无意识地吞了把唾液，殿下的神情越发森严，黎济意识到再不阻止就要出大事了。

顾不得多想他张口就帮贞安郡主开脱了几句，“殿下，郡主心系当年的案情，迫不得已才去见那两位，这些年郡主最是看重您了，您也体谅一下郡主的心情。”

这话也不知道有没有用，黎济在殿下身侧这些年，也渐渐摸到了点门窍，凡是更郡主沾边的，没有小事。凡是不可控的局面都得拉上郡主的名义劝一劝，往常这招次次管用，希望这次也一样。

殿下行事素来没有常理所言，尤其是触及贞安郡主的事情时，更是难以捉摸。就上次礼部侍郎左擎只是提议郡主为和亲人选，殿下就能做出当街买凶的事情，若非左擎大人没有追究下去，事情也不定会这般轻拿轻放。

可事情涉及到两位皇子，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各方势力的躁动，黎济不敢深想。

司瑾西阴森的视线落在黎济身上，偏头笑了笑，“你担心什么，本殿又没说要宰了他们。”

“殿、殿下...”黎济腿软了一下，脚后跟抵住了地面才没有失态，九殿下这模样分明不像开玩笑，若是有机会殿下只怕真会把那两人宰了。

要是为着那位置宰人也不是不可以，但若仅仅是为着点儿女情长的事情，就显得有些...色令智昏了。

笑着笑着司瑾西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一下子深邃了起来，“宰了他们倒是简单，就是姐姐要不高兴了，明明本殿也可以帮姐姐的，为什么要找他们呢？”百般思绪蜂拥而来，司瑾西分不清是失望多点还是心痛多点，“姐姐还真是给本殿出难题了，这坏事干得叫人生气。”

生气也别犯轴啊！黎济内心祈祷着，只盼着九殿下多想想贞安郡主，好将此事轻轻揭过。

司瑾西指尖在案桌上敲打着，规律的节奏宛如敲在心头上，漆黑的眸光随着烛光忽明忽暗，“若是周朝的使者死在了驿管里，想必他们也没心思在姐姐跟前晃悠了。”

听得此言，黎济额头间豆大的冷汗滑落，神情挣扎地看着陷入沉思的九殿下，整个人都不好了。

“黎济...”

未等司瑾西出言，黎济下意识地跪了下去，“殿下三思啊！”

周朝的使者若是死了，就不是几个皇子间争斗这般简单了，而是事关两国邦交的事情。黎济冒着被丢去喂狗的陷，苦口婆心地劝说着，“真把事情闹大了，也会牵扯到郡主身上的，殿下想必也不希望郡主被推到风浪口。”

黎济真的没想到九殿下疯狂到这种程度。

“黎济你能耐了，还学会拿姐姐来说事了。”司瑾西阴阴笑了两声，直笑得黎济血色全无。

这般不经吓，司瑾西撇了撇嘴，收敛下作恶的想法，“人已经够蠢了，就不要再拿你那愚蠢的脑子来猜测本殿要做的事情。”

这是什么意思？黎济一时间也糊涂了。

司瑾西嫌弃的神情一览无遗，“本殿要真想做什么，你慌也没用？”

黎济苦笑不得，他何尝不知道这样的道理。

司瑾西见他一幅垂头丧脑的模样，不合时宜地翻了个白眼，“你这般蠢，便是真要动手，本殿也不会让你去做。”武力是有了，就是那脑子不大好使，幸而司瑾西也不需要个聪明的下属在身侧侍候着，黎济这样足够听话，执行能力够强的刚刚好。

被损黎济也安然地受着，只要殿下理智点抛弃那大逆不道的想法，便是现下揍他一顿消气也是小事。

“行了，端着张丧气脸做甚，本殿另有事情吩咐你。”司瑾西到底顾及了下属的心理承受能力，话也说得直白了不少。

只要不是去宰那两位殿下，啥事都好说，黎济利落地拍着袖摆站了起来，“殿下请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