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次穿越 第2章 谜一样的评估

“噗……”

咖啡液顺着安鸩的鼻梁飞流而下，她紧闭双唇，呸出不小心溜进嘴里的咖啡液。

潮湿的热风助攻，接触到皮肤的冰咖啡瞬间被打开的毛孔吸收。头上、脸颊、肩头、地上全是咖啡的味道。飞溅的棕色液点还殃及了周围的人。

安鸩感到愤怒，却不敢大声宣泄。

后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哎呀……不好意思！都是我不好，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摔了一跤，咖啡就离手了。”

一个年轻女生跑了上来，表情看上去特别内疚，对方捻出一截袖口，想帮安鸩擦拭。

“不用了。这个借我一用。”安鸩指着她手中攥着咖啡店的卫生纸。

“哦哦哦。”对方递上纸巾。

安鸩一边擦着脸，一边用余光审视，这个看起来冒冒失失的年轻人与自己年龄相仿，脖颈处系着一条白色的丝巾，两侧膝盖有擦伤。

白丝巾缓缓抬头。

“内个……我本来排到这儿的，刚才只是……离开买了杯咖啡。”

她将发丝捋到耳后，说话的态度诚恳而有礼貌。安鸩闻到她全身散发着不符合年龄的女士浓香，仅抬手捋头发这轻微的一个小动作，整个人就香到过分。

“你受伤了，不用先包扎止血吗？”

安鸩其实一眼看穿她的意图：呵，用咖啡洒了我一身，还想趁机插队是吧？

白丝巾舔了一下嘴唇，摇了摇头。

“来吧！”安鸩不情愿地后退半步，勉强让出半个加塞的空档，但态度是冷漠的。

“谢谢！”

周围被刚才那杯咖啡波及到的人充满了不满和抱怨，勤劳的系统一字不差地翻译了出来。

安鸩不以为意。

愿意退让的另一个原因是，这队伍看似门庭若市，实际上前进的速度很快。

以地上的血道计算，不过七八分钟的时间，队伍就从炎热的室外广场排到了电梯口，体感温度瞬间下降了足足5℃。

一滴冷却的咖啡液流进手掌虎口，安鸩抖了抖，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背了个资料夹，里面的文件没湿。

安鸩进入电梯，转身拿出里面的表格。

应聘者：安鸩

性别：女

年龄：20岁

应聘岗位：银曜科技人力资源&行政部实习生

右下角的面板重新弹出。

【任务触发！身为红猎警，你需要混在普通人中参加此次西赛评估，如发现潜藏在人群中的穿越者，请履行你的使命，做好标记。】

字都看得懂，但是怎么标记？

安鸩知道自己是个冒牌货，一夜之间突然上岗的，从来没有接受过红猎警相关的职业培训。

系统继续科普：

【你参加的体检项目名为西赛评估，首字母简称CSET，全称是公民综合素质评估测试。】

【这是一项多维度评估公民身心健康的免费的权威测试。服务对象涵盖银曜本市公民及外来务工人口。】

【西赛评估的结果与个人就业、养老、医疗保险、住房贷款等社会福利紧密相连。】

【而西赛评估还有一项不为人知的秘密功能，那便是在参加评估的群体中发现并标记穿越者，以协助联邦为社会治安筛去潜在风险，辅助保障社会安全和稳定。】

安鸩明白了，西塞评估就是穿越者诱捕器。

刚才暴露身份的香蕉人就是这么没的。

所以，这条人山人海的队伍中，绝对不止安鸩一名红猎警，也绝对不止安鸩一名穿越者。他们彼此之间皆不相识，擦身而过的甲乙丙丁，谁都有可能是。

内容到底，又是一道横线。

没了？

这就没了？

没有具体的执行手册吗？

不搞清楚，我这个新手村菜鸟怎么上手？

我也是个穿越者，自己标记了自己可怎么办？

安鸩回想前面提过的秒薪制工作，一秒能挣一千块。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薪资设定呢？那岂不是，动作越慢越不熟练，挣得钱越多呀？

想象力戛然而止，理性的逻辑战胜了好奇心。

已知信息并不支持自己预判到更远。不论如何，走一步看一步，学会隐藏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事。安鸩选择先接受现状，再随机应变调整目标，确保自己在对的时刻，站在对的立场，做出对的选择。

“叮”的一声，电梯播报：『西赛评估专用楼层到了。』

银白色的环形长廊整洁而明亮，若干瓷白色的机器人朝安鸩走来，将应试者们按秩序分组，引导到对应的房间门口。

这些人工智能交接丝滑，协作流畅，把聚集了百人的等候廊道调度得井井有条。

安鸩坐在靠近入口的座位上，隐约听到里间发出哒哒两声。那声音听上去就像订书机按在厚一点的文件上。

前一波进组的应试者退场，下一组入场，秩序井然，全程不超过十五秒。出来的一部分人在走廊另一头自助打印体检报告。更多应试者点击电梯按钮下楼离场。

安鸩想不到即将接受哪种体检，效率竟然如此之高。她一边看着手机读秒，一边在心里默默数钱。

入场的应试者每十人分为一组，截止到安鸩这组只有九人。

一个男人怒吼，声音回荡在走廊。

“为什么只有我从这里出来？”

AI：『请说出您的需求。』

“我对你们的结果有异议！”

AI：『请说出您的异议。』

“我不满意！我对你很不满意！”

AI：『好的，我已经收到了您的不满意。』

“我不要你收到，我要你的领导也收到！”

那个破防的男人身材壮硕，追着一台人工智能骂骂咧咧，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给我第二次机会！不给我就投诉你，你会被淘汰的，会被扔进Ai焚化炉销毁！”

安鸩：谁啊？这火气真够大的。

破防男站在红色走廊尽头，而与之对应的走廊另一端是蓝色通道。

人工智能将破防男塞进安鸩的队伍，整个过程情绪稳定，丝毫没有因为这个个例而怠慢了效率。

破防男一屁股坐在安鸩旁边，浑身散发着热乎乎的怒意。安鸩稍稍站起挪开半个座位，尽可能远离这个人。她转移注意力，开始观察两端走廊，很快又发现了一个规律。

绝大多数人是从蓝色通道出来的，从红色通道出来的是少数。

红色可能意味着“评估不合格”。

至少对个人会产生一定的影响，负面的影响。西塞评估与社会福利挂钩，那这人是健康不行？还是信用不良？

难道这破防男是穿越者不成？

这个猜想合情合理，如此庞大的人口基数，而且现在的走廊上肯定不止一位红猎警。

既然如此，安鸩自然不会错过观察同组每一位应试者。自己的视力非常优秀，记忆力也堪比照相机。

破防男表格上填写的职业意向是保安。

安鸩的右手边飘来阵阵浓香，旁边的座位上坐着白丝巾，她的名字叫欧阳连心，表格上准备应聘的岗位是前台。

再旁边，有一对小情侣。二人不顾公共场合，在座位上黏腻到难舍难分。

男方的表格被蹭到滑落，飘到对面应试者的脚边，小情侣应聘同一家公司，应聘岗位都一样，初级采购员。安鸩迅速弯腰捡起文件，默默卷成一卷，塞回了女方的斜挎包里。

小情侣对面坐了一男一女。

男的发型抢眼，颇有非主流杀马特的风范，他的左手装了一支机械手掌。

女的打扮时尚，戴着一顶贝雷帽，枣红色的深唇，看起来十分高冷。

贝雷帽睨了安鸩一眼，目光拽酷而拉风。她一半的身体都是机械义体，同侧的肩膀、手臂和大腿以下都用上镍色机械假肢。另外半个身体穿着哥特风格的服饰。

安鸩被贝雷帽的目光冷到了。低下头，抿了抿嘴。

“不要紧张，很快就结束的。”

声音来自斜对面。

安鸩抬眉，一位中产男士身穿蓝衬衫和米色西裤，双臂交叉抱胸正盯着自己。

这人误会自己了。

不过，安鸩并不意外。自己长了一张略显幼态的短脸，日常表情很少，留给别人的第一印象通常是人畜无害，可可爱爱。

安鸩略显青涩地挠了挠头，“哦？具体有多快？”

在她的经验里，自己的外貌总留给他人乖乖女的刻板印象，矢口逞强或假装内行才是不合时宜的。

“一秒钟可能都不到。”

男人微微分开两根手指，间隔不到一厘米，这口气听起来像在吹牛。

安鸩：“一秒钟？”

“里面用到了最先进的门型芯片，样子接近一枚订书针，尺寸比订书针还小，高速钉入体表，一进一出，咔咔两声，体检结束。”说完，他伸出食指在颈部找了个位置。

“就...好了？”安鸩瞪大眼睛。

吹牛哥：“是啊。这种了不起的科技，放到一百年前都不敢想。你不会是第一次来找工作吧？”

不可能！一秒能标记个毛线。安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慢了一拍，才回。“哦对。我没想到实习招聘也要这么麻烦。请问，芯片钉入体表，会不会疼啊？”

“这因人而异吧。”吹牛哥指了个方向，“从蓝色通道出来，有个位置排队刷脸领取体检报告，没时间拿的话，还可以申请别的方式。体检结果又快又准又全面。而且我算过了，所有项目如果单独在外面做，需要自掏将近一万的腰包呢！”

对于普通人而言，只要包装成极具诱惑力的福利，就会有人自动脑补它有多好。

而目前看起来，这个星球上一切免费的都值得警惕。

远的安鸩不想多想，近的任务八字没一撇。一波人进，一波人出，就快轮到自己这组了。安鸩甚至连入门的门槛都没摸清楚，时间已所剩无几了。

我该不会……已经错过完成任务的时机了吧？

吹牛哥描述的门型芯片，让安鸩提起了浓厚的兴趣。

就在这时，评估入口的灯亮了。

『请你们跟我来。』人工智能站在门口，引导安鸩所在的十人小组集合入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