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次穿越 第110章 第 110 章

“他杀？”

“……他杀……”

“他杀……”

餐桌前，玩家们交头接耳窃窃细语。

安鸩低头，打开手环，想询问方策有没有见过4号玩家，却发现聊天输入框里出现了一句话：『当前信息无法输入』。

餐厅大门猛然关闭，奥斯卡又宣布了一个消息：『相信各位玩家已经发现了，你们的结盟关系已经冻结，现在所有玩家都无法与自己的盟友私下取得联系。』

话音刚落，聊天窗口已经变成了灰色，怎么触摸都没有反应。

安鸩作罢，拿起刀叉，切了一块羊肉，送进嘴里咀嚼时，持着刀叉的双手感受到桌面传来的振动，杯中酒液表面泛起致密的涟漪，震感极其微弱不易察觉。连4号餐位桌的餐具也在缓速移动，与丝绒桌布发出吭嗤吭嗤的摩擦。安鸩观察大象先生的酒杯，确定这不是幻觉。

忽然，座椅猝不及防地向后移去，餐桌延着桌旗对半分开，裂成两张，面对面坐着的玩家远离彼此。

1号到6号玩家退到一边。

7号到12号玩家到了另一边。

中央空地猛孤丁地渲染出一片不存在的花园，一棵巨大的金木缇树下，一具戴着猴子头套的男人背部朝上倒在了花丛中央。

倒下的这位没有人不认识，正是缺席的4号玩家。

猴先生圆瞪着眼睛，直勾勾盯着某处。花朵在徐徐微风中摇曳，摩擦着他的面颊。

此景为全息渲染，画质极其逼真，把轮椅上的蛇女士给恶心坏了，她双手捂嘴，差点把刚吃的全吐在桌上。

当所有人都以为猴先生已经断气时，他冷不丁地高昂起头，撕心裂肺地连抽几口气，看上去非常吃力和痛苦。可无论怎么使劲都发不出声音。

餐桌上刀叉翻动，两边的玩家如绽开的水花原地弹开。红酒杯倒在桌沿，滴滴答答的酒液落在地板上。女玩家们被吓得连连后退，抱头尖叫，蜷缩着蠕动到角落。

10号玩家吓得扑在9号玩家怀里。

季凡星，方策，安鸩三人互相传递了眼神。

4号玩家猴先生还在挣扎，他一手捏住脖子，一手顶着肘部挪动，秉着最后的力气，朝安鸩的方向龟速的爬进。

只有11号玩家鱼女士靠了上去，她初步观察后，老练而淡定地说道：“活不了了。下手很重。下颌与脖颈的衔接处有一条长长的深红色的切口，深及舌骨舌肌。”

鱼女士说话时，猴先生还在爬，他吃力地够到一个小花圃，趴在地上喘息了数秒，气息逐渐微弱，休息了几秒，猛地抬起带血的手，从花圃中抓起一把花束，一把不够，接着，再抓一把，花朵也被他揉碎，花瓣混合着鲜血散落在他的手边。

接下来的十几秒里，餐厅里寂若死灰，只能听见红酒低落在地上的啪嗒声。

玩家有人捂着耳朵，有人捂着眼睛，有人背过身子焦虑回避，等待了很长一段时间，猴先生再也没有了动静。

『各位刚刚赏析的是案发现场的四维重建。案发地点就在餐厅后厨通道的那片绿地上。』奥斯卡解说道。

身临其境的体验让安鸩的心灵受到了不小的震撼，她不由地打了个饱嗝。

由于检测不到生命体征，猴先生的手环自动脱落，全息的动物头套慢慢的，慢慢的变得透明，直至彻底消失不见。众人看见了猴先生的真容，他的瞳孔已经扩散到最大，变成乌黑黑的一圆，面部肌肉也一点点松弛下来。

这一回，他是彻底出局了。

餐厅里满眼环绕的花墙就像是为他而布置的葬礼。

当栩栩如生与死气沉沉同时呈现在眼前，玩家们眼睁睁见证着一条生命如何在眼前逝去，内心多少遭受了不小的冲击。

死者头顶浮起一份档案，闪烁了几下便自动展开。

姓名：阿辉

性别：男

RPID：833450

当前职业：记者

信用等级：低

债务情况：-2,200万

就业状态：花豹周刊记者

死亡时间：1月7日，13:13

现在已经是14:10。这份档案也是全息成像的一部分，所有人可见。

安鸩回到座位上，盘中还剩下三分之一块羊肋排。可胃里好像灌满了铅，一丁点食欲也没有了。

方策顶着狮子脑袋缓缓起立，问奥斯卡：“这算是游戏环节吗？”

奥斯卡：『我扫描了4号玩家的尸体，结合案发地附近的三处有效监控，一比一依照现场数据，重建并渲染了案发经过。』

7号玩家柴犬女：“为什么吃饭的时候看这个……是为了下饭吗？”

奥斯卡：『这与下面的游戏息息相关。』

安鸩：“集合大家来猜凶手吗？”

『不。』

三组监控画面浮现在案发现场的上方。

奥斯卡解释道：『这是案发前后由附近监控实拍到的。』

【12:57】猴子站在花园的树下抽烟，没一会儿，一个背影从他身后出现。那个人穿着恶作剧者的道具长袍，服装袖口还挂着红色油漆。

【12:58】两人开始交谈，并逐渐移动到第二处监控视角下方。

移动的过程中，猴子交给那人一个金属质感的长方形盒子。

第二处监控于同一时间拍到了那人的近景。但上半身始终被大树的枝叶遮挡。安鸩留意到画面中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一把尖刀从恶作剧者的袖口里露出一角。

奥斯卡：『此人就是凶手。这把刀遗留在了现场。行凶者带着手套，没有留下指纹。经过核验，凶器是从后厨偷来的，于11:50左右丢失，询问过其他厨师，说午间很忙，等出餐结束，才留意到刀架上少了一把。我调出监控，发现是一名穿着恶作剧者制服的人偷走的。那人从隔壁更衣室出来，鬼鬼祟祟进了后厨。』

【12:59】第三处监控拍到两人一前一后在小声聊天。猴子刚刚转身，猝不及防一道刀光犀利而过。猴子的脖颈当即鲜血直涌，而他后知后觉，想求救时已经失声，只能连忙用双手捂住伤口，避免快速失血而发生休克。接下来的画面，无缝衔接刚才的现场重建。猴子拼死挣扎爬向花丛时，行凶者十分冷静，远远地看着，待猴子彻底断气后才转身离开。

监控画面停在了13:13分。与4号玩家的死亡时间一致。

安鸩抬手在鼻小柱的位置磨了磨，心想：这凶手留下那么多证据，奥斯卡显然知道标准答案。

“不猜凶手，那猜什么？”她问。

奥斯卡：『算你蒙对一丢丢吧。但你还是忽略了一个细节。本轮游戏主题叫做——谁是色盲。』

“谁是色盲？”

“……你是色盲吗？”

“不是……”

“我们中有人是色盲？”

玩家们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

安鸩：“请问这主题与凶手的关联是……？”

『凶手是一名色盲，而且就在你们之中。』

奥斯卡的断言让餐厅猝然安静，静到不寒而栗。玩家们鸦雀无声默默看向彼此，最后将目光汇聚到2号玩家大象先生的身上。

2号玩家被盯得不爽了，仰起象鼻，高声道：“你们？你们都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答案吗？”

9号玩家牛先生叉腰，理直气壮地说：“不看你看谁？你就是上一轮的恶作剧者，这身服装，我们中谁能搞到？”

“那个长袍是自由码，谁穿上都一个样，4号玩家自己也有一身，怎么就单单锁定我了呢。而且，我跟那猴子没有私人恩怨，我根本不认识他。拜托你们别用刚才那种眼神看我，何况……何况我也不是色盲啊。”2号玩家大象先生急得直跺脚。

6号玩家季凡星举手，反问：“奥斯卡，为什么凶手是色盲，你有依据吗？”

奥斯卡：『请仔细看我复原的现场。』

猴子的尸体离安鸩比较近，她直接跃过餐桌，绕到尸体附近查看了一圈，方策和季凡星也跟了过去。

“有发现！你们看这里。”安鸩指着猴子的手，招呼二人过来。

猴子生前反常地揉碎了花圃里大量的鲜花。鲜花的花瓣脱落，与花托和花柄彻底分离。本以为是无心之举，可安鸩发现花瓣并不是随机散落，而是猴子硬撑着最后一口气，隐藏下来的重要线索。

这下安鸩完全明白了。猴子在暗示凶手有色觉障碍。

方策与季凡星凑上前。

被捏碎的各色花瓣饶有规律地组成了某种图案。蓝、紫、粉绿色的花瓣的上层排列着少许沾血的白色、黄色的花瓣。乍看之下，这种排列组合像极了色盲测试卡。

安鸩歪着脖子，勉强看出一个“S”。

方策靠近安鸩，小声说：“猴子认识凶手，还知道凶手是色盲。只可惜，图案已经被岛风吹散了些，指向不够明显。”

安鸩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转头扫视下方的八位玩家。

凶手就在这些人里。那人恐怕也没想到自己的致命弱点竟然被公之于众，或许此刻正在懊恼自己的大意疏忽。

季凡星审视那群图案若有所思，准备说两句时，被奥斯卡打断。

『游戏开始。请十一位玩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听我宣读游戏玩法。每个玩家按照编号顺序，以“我看到了……”作为开头轮流描述头顶的名画。口述内容中必须带有色彩细节的描绘，内容不少于30字。下面，留给大家一分钟时间准备。』

复原现场消失，长条餐桌重新合拢。

天花上方发出“嗡嗡”声。

一张巨幅画作脱离了黑暗，缓缓垂降到玩家眼前。

安鸩抬头仰望，聚光灯从地面往上打，光束汇聚在装裱精致的巨幅画作上。

奥斯卡宣布一分钟倒计时，玩家们一边抬头看画，一边口中嘟囔着，手指默数着字数。

安鸩定睛欣赏这副画作，艺术家的手法和风格与梵高的《星空》异曲同工，画面的配色更加多彩，高饱和度的色调有蓝、黄、绿、红。不同色彩间明度差别不大，堪称“色盲杀手”。

奥斯卡：『一分钟结束。首轮发言马上开始。下面我宣读归票规则。首轮发言结束后，十一名玩家共同归票。投给你们认为发言听起来最像色盲的一位玩家。归票最多者立即出局。弃权票是被允许的。如果出现平票，最高平票的玩家也将出局。出局者积分由剩余玩家平分继承。如果三轮归票结束后，凶手仍留在场上。那么我会将案发证据以及目击者记忆全部销毁。各位准备好了吗？』

安鸩：奥斯卡显然知道凶手是谁，竟然还把一桩真实的凶杀案编织成游戏？

玩家们互相传递了眼神，谁也没有说话。结盟冻结了，私下通气是行不通了。

安鸩低头，自己的掌心竟渗出一层薄汗。就在奥斯卡宣布玩法和投票规则时，安鸩溘然回忆起全都娜的档案。全都娜就是一名蓝黄色盲，很容易把绿色和蓝色、黄色和紫色搞混。这个缺陷曾让她在一档黄金时段的时尚栏目里闹过笑话。

因此全都娜的应援色才定为红色。就连一头红发也是她的标志。

然而安鸩没有色觉障碍。如果代表自己参加这个游戏，她是很有信心的。但是，现在让一个色觉正常的人假装成色盲，还要妥善发言以免被投成色盲。

稍有不慎要么出局，要么暴露身份。

安鸩一边冥思一边搓着手心。

奥斯卡宣布：『1号玩家蛇女士，请开始你的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