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劣二手深情 第4章 好久不见

分手后过了几个月，凌雪找到了自己一生的挚爱，莫纪很真心的祝福他们。然而他自己的生活轨迹开始变得只剩下教室上课，宿舍睡觉，图书馆看书这三个行为的不可重组合。

图书馆共七层，据说是本省最大的图书馆。书架有上百个但每一格都很少摆满，莫纪常常找不到自己想看的书。木质的桌子需要提早来占位置，七层楼的正中间全部都是镂空的，莫纪很怀疑这房间的利用率，也许它这么设计的初衷是为了让每层楼都晒到阳光吧。

正中间的阳光就这样从透明的顶楼玻璃照射到了第五层，这里是文学哲史类专区。莫纪朝着让人发晕的阳光皱着眉，然后看到了斜前方的许诚。

他怀疑自己真的被晒晕了，为什么...祁枏会在这里？

前方不远处的人全身都被阳光笼罩着，莫纪似乎能看到他身上的绒毛。他的皮肤很白，低着头认真地做笔记。

不晒吗？莫纪看着他感到太阳又多照了他一寸。

现在他手上拿着的是《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他正看到轻视□□者这一章，他尝试去理解尼采的话语，但是很难。果然想要理解那些轻视□□者还是直接采访他们本人比较好。

书的前几页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情节：走钢丝者走在两塔之间的钢丝上表演，穿着彩衣的丑角发出魔鬼一样的叫声干扰他，他不堪其扰掉了下去，“特别是在走钢丝者的身体要坠落下来的地方，拥挤得尤为厉害。”

查拉图斯特拉背着这具尸体行走来到森林深处，为了避免尸体被狼拖走被当作食物，他将他放进了一棵空心树里。他守着他睡了很长时间，醒来后他惊奇地静观自己的内心，然后急忙站起身，欢呼起来，看到了一个新的真理：

“我需要伙伴，而且是活的......”

明明都感觉快要摆脱那个人了，可...为什么...他又直接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呢。

他的手机里一张祁枏的照片都没有，他以为自己的脑子再也不会清晰地想起他的脸。可现在他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出现在自己眼前了，似乎是在告诉莫纪，别想着轻易忘记我。

莫纪仔细地观察着这个跟祁枏长得很像的人，开什么玩笑？

今天过后他开始了长达两个星期的监视和尾随。

这个人是今年入学的新生，名叫许诚。他的生活有些节俭，大概是只有三件衣服换着穿，平时也没有额外的活动，也跟莫纪一样是除了上课就是待在图书馆。

许诚和祁枏的脸型、眼睛有些像，给人的气质有些像，暂时就是这些。

他学计算机，在图书馆勤工俭学。他们学校的计算机专业其实并不怎么样，他学这个应该也是为了好就业。

许诚在图书馆需要负责整理书籍、打扫卫生、值班的工作，一周工作五天，一个月能得一千。工资加上助学金能够生活费，只不过他有周末去汉堡店兼职的打算，专业需要买一台用得过去的电脑，总是用舍友的电脑，次数难免太多，许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本来对去食堂打饭很感兴趣，不仅能免费吃饭还不用一待待一整天，但是必须每天到场，这和图书馆的兼职起冲突，只好作罢。

“好久不见。”

闯入许诚视线的是一双任谁看都会感叹一声“好大好长”的手，然后他注意到蓝色的《福尔摩斯探案集》和一件面料很好的蓝色针织衫。许诚抬头看了一眼，是那种很讨女孩子喜欢的脸，然后是确定的没见过。

“我们有见过吗？”

原来他的声音是这样的，这一点倒是不太像。

“请问有事吗？”

“哦我想借书。”

“请给我校园卡。”

“谢谢。”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原本冷冷清清的服务台就出现了上面那样差不多的场景。

“你好，我想借这本书。”

隔得老远处，许诚就注意到了他今天穿的是之前无意中看到室友在炫耀的同款限量版球鞋。

......

“你好，这本，麻烦了。”

今天他的右手上戴着两串颜色瑰丽的水晶串。

......

“你好，我想要借书。”

“你看书的速度真快啊。”

“还好，我本来也没有事干。”

“同学其实那边有自助借书机。”许诚指了指不远外的一台机器，科技是为了造福人类的。

“抱歉我不太会用。”他戴着金色的项链，上面镶嵌着绿色的圆形宝石。

许诚看了他一会儿，还是决定戳穿他，“我前天看见你用了，用得既快又好。”

前天莫纪带着好几本大部头去找许诚还书，但是他不在，是别人替的班。这几本书很重，莫纪也不想再带回宿舍就用机器还掉了。把书脊背上的二维码编码对准透明冰冷的发光玻璃，放上卡，光扫过书脊，谎言的背脊也被戳穿了。

“……”那个机器没有人文关怀，莫纪很想这样说，但他觉得这样似乎太像祁照一了，所以选择闭嘴。

“书给我吧。”虽然许诚很不想别人来增加他的工作量但这是他的工作，他态度很好地接过了书。

“我这有多的饼干，如果你想吃的话，收下吧。”

许诚接过了饼干，在莫纪走后他又拿出来看了看，上面是些外国文字，看起来很高级的样子。他没有在饿的时候选择吃，那样不是对待稀罕食品（虽然只是一盒饼干）的好方式，他分给了室友。

涂鸦社酒吧的团建之后，莫纪很少再去参加社团活动。社团从莫纪被骗进来的那一刻起就濒临倒闭，两年过去了竟然还是这样。今年的社团招新，莫纪被叫去帮忙，以此交换的条件是社长以后再也不会来烦他。

社团招新还算顺利，莫纪坐在一边当吉祥物。社长觉得招新把莫纪叫上真是他这一年里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七个人里有五个女孩是因为莫纪的帅脸而加入的。

小笙今天也来帮忙了，她有几次想和莫纪搭话但是都没有成功，因为他总是恰逢时机地装作很忙。

小笙快要朝他比中指、翻白眼了，在忙完了一轮之后搭上了话，“你为什么把我删掉了啊？”

“因为你吐了我一身。”

“不好意思啊，我一直都觉得很对不起你，我请你吃个饭吧。”

“不用了，我不想再被打了。”莫纪那一次被打了之后过了两个星期淤青才消。

“你放心，我这次真的断干净了，我发现他真的很坏，竟然随便打人还发帖子造谣，不过你放心我有去解释，我那天也是冲昏了头脑，你别把我当奇怪的人……”

女孩一直在讲着话但莫纪已无心听，他看着被社长拦住的学生。

路过的许诚被社长拦住，想要他加入涂鸦社。果然他那种老实巴交，温和到根本就不会拒绝别人的脸很容易被别人纠缠。

他们对视上了，许诚似乎是找到了救星般地走到莫纪身边。

“学…学长……”

“嗯？”莫纪没有什么表情，今天的阳光很好，那些光线柔和了许诚的五官，今天也是格外地像他。

许诚有些唯唯诺诺，其实他直接拒绝掉递过来的宣传单走开就好了。但他竟然走了过来，而且似乎在寻求自己的帮助，这一点莫纪完全没有想到。就借过几次书的交集来说他们还不到熟的地步。

他接过许诚手里的宣传单煞有介事地看起来，“嗯…涂鸦社，这个社团不错的，福利很好，加学分，事少，活动有趣还可以交朋友…”

许诚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在一旁的社长嗯了两声，点了点头。

“你是在询问我的意见吗？”

“嗯，我在考虑。”

“涂鸦社会对社员进行免费的培训，幸运的话还可以对外接单赚钱，你可以积累自己的人脉和顾客群。无论是对自己审美的培养还是兴趣的挖掘都很不错。”

许诚想了想，经过莫纪这样一说，确实非常有诱惑力。

“那么学长会参加这个社团吗？”

“他已经在了，哎呀学弟别犹豫了，进咱们社团稳赚不赔啊，来，小芸带他去报名处。”

许诚被带去记录信息了，社长走到了莫纪身边揽住了他的肩说：“学弟，你真是咱们社团的宝贝，你三言两语就抵我一大堆话，继续加油啊！咱们再拉十个。”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莫纪挪开了社长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似乎预示到自己又被他轻而易举地束缚起来，他也说不清是好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