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传 第54章 第 54 章

比起陶府的小马车，王府的马车精致舒适，驾车人把式熟练，行车平稳，加之城内路平，鲜有颠簸。但陶夭没有丝毫心情享受如此厚待，他迫不及待掀起车帘一角，暗暗打量人间烟火。

秦果见他如此小心翼翼，不知其中曲折，只笑他胆小，挤上去敞然拉开车帘，甚至将整个头都探出窗去，左右望了半天，才在卷黛的斥骂声中回到车内，还自觉委屈：“这外面什么都没有，我替王君瞧瞧怎么了！王君掀那么小小的缝，能瞧见什么啊！”

秦果就这么坐在侧面的软座上，车帘撩开大半，冷风不住往车里钻。跟车的茯苓不知何事，从窗外疑惑地往进车内。卷黛最瞧不惯秦果这粗俗无状的样子，也不向外面的茯苓解释，从马车角落的小凳上半直起身子一把将帘子拉好，斥责道：“王君允你坐进车内已是天大的恩赐，你得寸进尺左上座位，王君同意，奴婢也不好再说什么，可这附近皆是高门大户、官宦世家，你这般无礼，让别家瞧见了，还不知要怎么笑咱王府呢！”

秦果不以为意：“原来你是嫉妒我坐在王君旁边啊！王君也喊你来坐，是你自己非要坐小凳子的，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掀帘子怎么了，我们赶集的时候大家都坐在牛车上，都没有帘子呢，大姑娘们也一样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啊！”

卷黛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们那些是什么人，咱们王君是什么身份，麻雀凤凰，岂能乱比。”

陶夭自认也不过是一只小小的雀鸟，全赖李璧将自己从笼中救出，绝不敢想着高人一等，因此不爱听卷黛说这话，打岔问道：“咱们这是去哪里？”

卷黛抿了抿唇，又撩起车帘，朝茯苓问：“公公，王君问咱们这是去哪。”

茯苓见陶夭也凑了上来，向他笑了笑：“百纳街上书画、陈设、古董文物、珠宝玉器应有尽有，王君想为陛下挑选礼物，咱们去那里问一问，看能否搜罗一些好物。对了，转过弯去就是凤阳道，之后还会经过南桥、大猫儿巷，都是热闹的地儿，您头一回出来，可在车上瞧一瞧，有什么想玩的想去的，便叫车停下来就好！”

此话深得陶夭心意，他不住点头，趴在车窗边，看着路边市井熙攘，心中无限向往：不知何时，他才能从车马中走下去，进到人群中，切切体验一回。

走到大猫儿巷，马车慢了下来，陶夭得以细看街边商铺。大猫儿巷卖些香料、首饰、绸缎等物件，巷子不宽，铺子不少，来往的人多是富家乡绅一类，在茯苓看来也勉强入得了眼，可以让陶夭一看。因着此行是为挑选寿礼，又时候有限，陶夭只在马车上张望，并没有下车慢行的意思，直到他看到一家奇怪的店铺。

“‘来舶西’？这是什么店？”

茯苓笑道：“这叫‘西舶来’，是卖舶来品的，老板是罗勒国的，头发是金色的，眼睛是绿色的！”

秦果惊呼：“绿色，那不是妖怪吗！”

足不出户的陶夭解释道：“在我朝之外还有许多国家，北有拉什，东有句义，西有布库，布库的西面还有好多国家。只有我们和句义等是黑发黑眼，别的地方各种颜色的人都有呢！”

陶夭说话时眼睛发亮，似有星辰闪烁，看的秦果一呆，后才感慨：“王君您懂得可真多！”

卷黛也道：“王君您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知道的可真不少！”

陶夭有些羞涩，也有些开心：“大哥给了我很多游记，这是游记里写过的，我当时觉得很不可思议，所以就记下来了！”

茯苓正想着讨好陶夭，看陶夭心向往之，便建议：“既然如此，王君不如下车进去瞧瞧？里面有很多稀奇的东西呢！”

秦果最是爱热闹，自然附和，就连卷黛也想看一看那金发碧眼的人，难得没有反对。陶夭虽在书上看过，毕竟没见过真人，也忍不住好奇，顺势点了头。

马车随即停下，茯苓搬了绑着软垫的大理石马凳将陶夭扶下马车，两个侍卫守着马车、两个侍卫守在店门口，另两个侍卫并秦果、卷黛、茯苓等同陶夭进入店去。

这店铺外面瞧着除了匾额外与别的店铺并无不同，入得内里才知别有洞天。店里有些杂乱，摆满了器皿、首饰及各类摆件，异域风情铺面而来。

只听卷黛惊呼：“啊，这是什么，你是何人！”

侍卫们不明所以，连忙抽出武器，将陶夭拥在身后，陶夭循着卷黛的惊呼望去，只见墙面上有一小窗，一棕发女子袒露胸脯正从窗内向外张望。陶夭连忙抬袖遮面别过眼去：“可是店家主人？我等叨扰了，可否请主人穿好衣服！”

侍卫见了那女子，大笑一声将刀剑放回，茯苓也笑了起来，还没说话，就听有人僵着舌头道：“那布是任，那是衣服画！”

“什么？”

“王君，那是罗勒的画像，并非是真人！我给您遮着，您看看！”

陶夭这才抬眼，此时茯苓已将女子身子遮住，只剩下一张面庞，陶夭缓步上前细细打量，发现果真是画，忍不住用手摸了一下：“这，这是画吗？怎地如此栩栩如生！”

“这是又华，是握们郭夹的画！是不是很漂亮！”

陶夭疑惑着转头，瞧见一人金发碧眼身着异服笑眼盈盈望着自己。陶夭略微退了一步，忍不住看他，又觉得失礼，连忙收回目光：“我少见过怪，让您笑话了……想必您就是店主吧！”

店主看了陶夭许久，一手扶在胸前朝他鞠了一躬：“正是，窝叫泰德尔，您可真美！”

陶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您也很好看……我从来没有见过您这样的人。对了，这是什么画，为什么是硬的呢？有点像漆器，这是怎么画上去的呢？”

泰德尔道：“这是油画，我知道，您国家的画是用黑色的墨汁画的，很神奇，跟我们国家的很不一样，我们国家都是用矿石做颜料画的，颜色很多。”

“我们也有朱砂，只是如此丰富的颜色，确实没有见过……”

秦果在一旁凑趣问道：“这女人穿的是你们国家的衣服吗？你们国家都穿这样的衣服？”

卷黛脸色通红：“你问这些做什么！”

泰德尔倒很是坦然：“是的，我们国家贵族的女人喜欢袒露美丽的胸脯，你们国家不也这样穿吗？我看过仕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