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传 第26章 第 26 章

李璧知他羞赧，既然知道了他的心，自然也不必多问，转而说：“今日孤倒是看了一宗案子，让人唏嘘：我朝初立不久时陇西有个书生，与邻家小妹青梅竹马，曾许诺中举之后娶之为妻。只是书生久试不中、因父辈关系两家又起了争执，邻家无论如何都不肯将女嫁与书生，反聘给了当地富绅。”

陶夭想着这是刑案，忙问：“书生可是去抢婚了？”

李璧摇了摇头：“并未如此。书生恨自己无能，不敢耽误佳人，便眼看着心上人嫁与他人。只是这富绅并非良配，对妻子毫不爱护，动辄打骂侮辱，那小姐受不住，自尽而亡了。”

“啊！”

“书生听闻噩耗悔不当初，誓要为小姐报仇，在小姐葬礼时闯入富绅家中，将富绅刺死，后被衙门逮捕，判了斩刑。”

陶夭惊道：“竟然是斩刑！可这书生有情有义，况且富绅逼死小姐在先，怎么还是斩刑呢！”

李璧叹息：“杀人偿命，古今如此。小姐毕竟是自尽而亡，又是家事，富绅之过实在难以追究。书生毫无功名，又犯了此等罪过，自然是斩刑。”

陶夭又念及家中往事，不由感慨：“情义难全。若是小姐与书生违背父母之命、私下、私下……虽与礼教不合……虽说不知廉耻……可也不至如此……”

李璧道：“自古婚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礼孝大于天。只怪小姐父母只看着富绅气派，没能仔细打听人品，误了小姐终身。哪怕是嫁与普通人家，都不会有此惨事。再说那书生，擅自行事，害得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家之祸成了两家之伤。若孤是那书生，定然勤力读书科考，有朝一日成为一方父母官，兴秦汉法制，庇护妇女百姓！”

陶夭无不庆幸，自己生在陶府，祖父虽关着自己，也没想着随便将自己嫁出去了事，不然自己就遇不到李璧了……瞧宝禄等人都已悄悄退了出去，陶夭羞着脸轻轻靠近李璧怀中：“如今王爷您入大理寺，想必不久便可兴法制、保万民了！”

李璧抱着陶夭：“孤定不负王君所望！”

之后李璧每日仍去架阁库中整理，只是记着陶夭的话，再这卷宗也认真了许多，还会悉心记下一些有趣、奇异的案子，回去向陶夭讲述，陶夭在宫中无聊，就将案件记了下来，全当找些事做。

一晃便是两日，商太医特来为陶夭诊脉。

“商大人，如何？”茯苓一脸紧张地问。

商太医鹤发童颜，看着很是慈祥和善，笑道：“王君已然无碍，不必服药了。只是王君年纪轻轻，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要多多走动，狩猎投壶，打打马球，这不都是你们年青人喜欢的吗？多去外面走走，心胸自然开阔，心情舒朗，人就少病，老是闷在房里可不好。”

陶夭细细想了想，犹豫着问：“商大人可否，可否将这话写下来……”

商大人有些不解：“这是为何？”

陶夭垂着头，没好意思说话。别说狩猎、马球，他连马都没有骑过。这些天李璧温柔体贴，让他也忍不住想要撒撒娇、放纵一些。他想要商太医将这些写成医嘱，然后拿去给李璧看，若李璧不介意，自然会允许他出去玩；若李璧不高兴，他就说是商太医的意思，自己绝没有这种想法。

卷黛毕竟跟着陶夭的时间久些，也更清楚陶夭在陶府的日子，他想什么自然清楚，便道：“王君放心，商大人的话奴婢记下了，待王爷回来，奴婢自然会如实回禀，定不会落下一字的。”

别人说自然比自己给更好些，陶夭笑着点了点头，请茯苓将商太医送出门去。

商太医离开景颐宫后，走了没两步，从小路一旁的石山后走出来一名婢女，将商太医拦了下来。商太医打眼一看，是娴妃宫中的大宫女红桥。

商太医疑惑:“红桥姑姑等在此处，不知有何吩咐？”

红桥向商太医一福:“娘娘最近略有不适，想请商大人前去诊治。”

商太医虽是侍候皇帝的太医，往日他人轻易不能请动，但这多是畏惧皇帝威严，商太医本人并无此意，何况如今人都求上了门，自然没有推脱之理:“那就烦劳姑姑带路了。”

到了娴妃宫中，商太医悬丝诊脉一番，向娴妃道:“娘娘是郁积于胸才胸闷气燥，李大人所开药方清心安神，并无不妥之处，只是心病除娘娘自己，他人也无药可治啊。”

娴妃倒不怎么在意自己的身体，只是道:“肃王成婚多年一直无子，此乃本宫一块心病啊！听闻商大人刚刚为王君诊脉，不知王君身体如何？”

娴妃乃李璧生母，过问陶夭的事也是天经地义，商太医回禀道:“王君身体虽不强健，但已然无碍。”

娴妃关切道:“王君前几日昏倒在宫中，可否是身子太过孱弱？商大人，本宫听闻太子妃能够顺利诞下皇孙全靠大人您神医妙手为她调养身体，不知大人可否为王君也费费心？”

商太医答:“太子妃外盛内虚，心火过旺，这才导致接连小产、就是诞下小皇孙、小皇孙生来带着胎毒也难以长大，故而臣才开了方子调养，如今太子妃与小皇孙母子平安是皇上、太子福泽深厚，微臣不过尽心而已。而王君前几日心神不定、病来如山，但底子却康健，于子嗣并无什么妨碍，还请娘娘放心。”

娴妃仍有些不甘心，追问道:“本宫对双儿了解不多，听说双儿定能生子，可是真的？可同一般女子、还是更易有孕？商太医可能推断王君何时才有喜讯？”

红桥见娴妃越问越不成样子，忙打断她:“娘娘！”

商太医摆了摆手:“无妨，娴妃娘娘爱子心切，微臣省得。双元本就阳重，嫁与男儿，必定得男，此事娘娘不必担心。至于时候……王爷与王君皆无病症，这也不过早晚得事。不过说到底，子嗣之事还看天意，顺其自然即可，娘娘可放宽心、静候佳音。若娘娘仍是忧心，不如督促王爷带王君多出去玩玩，一则强健筋骨，二则夫妻恩爱，这孩子自然就来的快。”

娴妃还想再问，门外小太监禀道:“娘娘，肃王君前来请安，正在殿外等候。”

商太医闻言命药童收拾东西:“王君一片孝心，娘娘好福气。微臣还要去为陛下请脉，就不打扰娘娘与王君说话了。”

陶夭来了，娴妃自然不好再问，只得将太医送走，又遣小太监将陶夭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