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传 第215章 第 215 章

第二天一早，张真前来拜见，陈耳、余潜渊同徐峰作陪。张真同陈耳一般，离开肃王府后并没有逃去他地，不慌不忙回家探亲，知道李璧被放逐的消息后慢悠悠回盘龙，找上陶府河太子，留在盘龙打探消息，一直等春天才启程前往辽东。

张真年过百半，看着堂上日益沉稳的余潜渊、意气风发的陈耳、英武沉着的徐峰，不由感慨:“时隔数月，咱们又相见了！遭逢大变，府上竟一人未少，可见二爷深得人心啊！”

李璧笑道:“全是大家义高，李璧能与诸位共事是李璧的福气。”

陶夭也点头:“多亏诸位先生不离不弃！徐大哥和潜渊来接我们的时候我已颇未感动，后在大兴遇上陈先生简直难以相信，现在张先生也来了！等再过两年咱们安定下来，把孩子们也接来，辽东就是我们的家了！”

张真望向陶夭，眼中颇为欣慰:“大君也成长许多，老夫在盘龙接到辽东副使先斩后奏捉拿辽东使的消息，以为是二爷所为，心里还嘀咕，没想到竟是大君的手笔！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陶夭有些不好意思:“当时宁屈不肯出兵，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这才迫不得已将他捉拿……幸而有陈先生和潜渊帮忙找出他的罪证，不然真不知道早如何善后呢！”

张真看向陈耳，二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张真道:“大君这事做得确实莽撞，辽东使乃一方大吏，位高权重，也亏得辽东内部不稳，不然大君此举很容易陷自己于险境。尤其陛下专断，不喜他人越权，奏报来时龙颜大怒，只是辽东事态紧急陛下不敢妄动，加上悖恩城未丢、宁屈死于途中，太子几番劝解，勉强按捺下来。幸得万寿节时二爷送来只锦鸟祥瑞，安王又大出风头，陛下这才彻底平息怒气。”

本来出了李璧和辽东的事，大家以为今年万寿节会很难过，毕竟皇帝心情不好，满朝文武都胆战心惊。没想到万寿节时一向不吭不响的安王向皇帝献出一座水运浑天仪，可观天文、掌宙合，有水自动，结构精巧，让人叹为观止。新年时更从这浑天仪中走出一木人，手举“恭贺万寿，国运昌隆”的锦缎向皇帝祝寿，皇帝龙颜大悦，正要封赏，安王妃又忽有不适，召来太医诊看竟是有孕，皇帝如何不喜？重赏不说之后更将安王调至兵部，要他研制刀兵火器，待来日报失地之仇。

陶夭又遗憾又羡慕，水运仪的事还是李琥同自己商议的，自己好生期待，没想还是无缘得见；羡慕吴照月新婚不久便有了身孕，还帮夫君谋得好差事，而自己却一直拖累李璧……陶夭默默叹气，勉强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七王爷聪慧得很，定能很快研制出比拉什人还厉害的火器，到时候咱们就不怕拉什兵了！”

张真捻着胡子道:“收复失地之事只怕还要耽搁几年。马伯爷和兵部极力主张出兵，张相和户部都不同意，太子主张不战不和，先放上两年，这也正是陛下的意思。今年朝中多事，先是肖鹏后是吴太师，人心动荡，又国库空虚，万一出兵失利，朝中怕要出大问题。不过老夫本以为陛下会将山海关屯兵调来悖恩守备，没想到他竟让各方按兵不动，只用辽东守军抵抗拉什兵，这，也太冒险了。”

李璧抿了抿唇:“拉什那边的情况我们虽一无所知，弘文馆该有些消息才对，父皇想必是知道了什么，料定拉什人不会轻举妄动。其实看今春那所那边的举动，某也认为拉什已经达到目的，短时间不会再进攻。唉，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得想办法弄到拉什的情报才是。”

陈耳开口:“听闻二爷弄了商队，拉什距离辽东不远，可以以此名义从呼伦附近进入拉什，做些生意，顺便看看拉什风貌。”

余潜渊答:“让我去吧，我对拉什也很好奇，过去看看究竟是什么土壤能养出这么一群亡命之人！”

徐峰笑道:“你若这么想，只怕还没进入拉什就被人给轰出来了！”

李璧也笑:“此事不急，慢慢筹谋吧。张先生，咱们府中如何？”

张真笑容淡了些:“自您和大君离开盘龙府中便闭门谢客，闲杂人等不得进入，老夫不敢贸然登门。芯儿小姐借居云大人府上，倒是见了一次，云大人照顾精心，无甚不妥之处。咱府上的秦果开着球社倒是越来越有声色，就算不能大富大贵，安身立命是没什么问题了，大君也不必忧心。倒是有一件事……”张真抬眼看了看李璧，“公主要议亲了。”

“玥公主吗？”陶夭平日多在府里，跟李玥接触其实不多，但李玥爽快干练，对他时有提点，让他颇为感谢，听到李玥要议亲，陶夭想起李玥曾经说过非英雄不嫁的壮语，忙问，“是定下了么？定了哪家？她之前好像没有中意的公子大人啊？”

张真答:“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公主常在宫中，能见到谁家公子？没有中意的也正常，还是要赖娴妃娘娘打点挑选。”

李璧攥紧座椅扶手，苦笑两声:“玥儿选婿怕是不易……她的婚事某早有考量，可她心比天高，我选的人她都不喜，如今我已是戴罪之人，璜儿尚在宫中未有势力，舅舅家又老实软弱，朝中之人怕对我家一支避如蛇蝎……”

“可她不是皇上最喜欢的女儿吗，皇帝总不会不管她的！”

李璧摇摇头:“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朝中哪个不是人精，父皇女儿众多，娶谁不好要娶一个被削去爵位的罪人的妹妹？是我对不起玥儿……”

李璧斩杀吴太师及一并朝臣，将朝中诸人得罪了个干干净净，宫中嫁娶一看家世二看品貌，陶夭若非出身世家，样貌再好也难登正堂；太子妃性情乖张，仍然稳坐东宫正妃之位。李玥公主身份，不可能下嫁无名之人，可贵族功勋，谁愿意来接这个烫手山芋？

陶夭只得安慰李璧:“玥儿、玥儿说过，如果不嫁英雄，她宁愿老死宫中，真英雄只会敬佩玥儿巾帼豪情，不会因为其他就嫌弃玥儿的！那些会因此放弃玥儿的人，本也不是良配！”

话是如此，李玥是一国公主，深居宫中，哪里去认识什么英雄？英雄不认识她，又怎会平白对她垂青？老死宫中说起来容易，宫廷寂寞、权力惊心，谁愿意真的一辈子困于其中？何况李玥为皇家女儿，她就算不愿出嫁，皇帝也绝不许她久居宫里惹人笑柄。李璧只怕，皇帝皇后会随便找一人家让李玥强行出降。之后又想到蕙女，李玥尚且如此，待蕙女出阁，又该是何情形？

陶夭看李璧仍然忧心忡忡，实在没了办法，只得道:“玥儿是个有主意的人，咱们不必太过忧心，她自己一定有办法的！要不，要不我问问幼篁……幼篁虽然还没功名，但为人很好的，他，他也没有定亲……”

当初做下那个决定时李璧自认决不会后悔，可如今看来，冲动莽撞毫无益处。他自己也就罢了，从陶夭到蕙女，再到李玥，哪怕是追随自己的这些人，哪个不是因此落入窘地？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李璧只希望自己以后谨慎小心，能让大家过得好些。李璧深吸了一口气，笑道:“你怎么又开始乱点鸳鸯？幼篁心有大志，对儿女之事恐怕没什么心思。何况陶家已与皇家结亲，父皇绝不会许陶家奉公主。放心吧，如你所言，玥儿有主意得很，她定会选到如意郎君！咱们还是先管好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