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经 第4章 混沌海

三个月后。

四人顺利到达了混沌海。

只见那一望无际的悬崖之下，首先印入眼底的是一片连绵不绝的黑潮，不时狠狠拍打在崖下巨石。

混沌海上空，则是漂浮着雾蒙蒙的黑白两种气体。

这两种气体彼此间相互碰撞，缠.绕，压.制，如此循环不息。

黑海在氤氲的浓雾下翻涌着滔天巨浪，其中隐隐夹杂着混沌妖兽的怒吼声。

赫穹雪站立于崖边，低头看去根本什么都看不清。只有一黑一白两团气相互纠缠不清，隐隐可见几道庞大的身影在海中若隐若现。

远处风雨欲来，分明无风却黑潮翻涌，眼睛平视之处一望无际，只能看到黑色的浪尖涌来。

这一刻，赫穹雪心中莫名冷悸。

众人皆惊叹之时，只有顾青澜面露异色，似有几分感概。

想到神玄大典上的记载，顾青澜默默无言。

因为只有她知道，神玄大典上所记载，并非完全正确。

其实，混沌海前身并非天界弱水，而是天界的苦刹海什。

万年之前，那场灭世大祸致使三大天河之一的苦刹海什倒灌，流入凡间，成了混沌海。

混沌海吸收了那场大祸的积年厌气，诞生了异种。

异种有为祸人间的惊天灵力，只有一个缺点，法身不能出去混沌海，否则必定消散身死。

因此，此海便成了三界禁地，妖魔两族常用此地来关押，处置叛徒。

那场大祸的最后，是祖神以身殉道方才平息，厌气便是祖神的神力所化，世代镇守住混沌海的异种。

思绪纷飞间，顾青澜呼出一口气，眸光复杂。

没想到，时隔数年又回到了混沌海，无意间想到识海中那件东西，她目光幽幽，看着气息黑白交杂的混沌海，开口道：“混沌海……到了。”

“混沌海深处，便是万年之前的古唐国。”

……

等赫穹雪几人真正进.入混沌海后，这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虽说是海，海面之上漂浮着两种气，能量庞大，笼罩方圆数百万里。

如此雷霆之势，连同原先的所有生灵一并镇压。

赫穹雪想了想，丢下去一块石头。

几乎是片刻，一团黑色气息犹如嗅到腥味儿的畜生，潮水一样涌了上去，顷刻间便将石块吞噬殆尽。

那般迫不及待，像是饿了许久的饿狼。

这般凶残模样，自然也吓到了凤祁和梵乐。特别是凤祁，默默后退了两步，生怕一不小心掉了下去。

顾青澜并不意外，低声嘱咐：“跟紧我。”

话落，率先进到了混沌海范围之内。

黑气感受到陌生气息后，瞬间便动了。不多时便汇聚成一股巨大黑色浪潮，铺天盖地般朝顾青澜涌去。

赫穹雪一瞬不瞬盯着顾青澜的举动，见状心不由得揪起，下意识握紧灵均剑，随时准备出手相救。

在黑气即将把人裹挟之时，千钧一发之际，周围懒洋洋浮动的白色气息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散了黑气，率先围护住为首的顾青澜。

从头到脚，连一根头发丝儿都包得严严实实的。

赫穹雪不由暗自惊叹，真不愧是顾师叔啊。

接着，便见顾青澜随手抛出一件灵器，眨眼之间那灵器便变化成小船模样，她回头招呼其余三人，“随我来。”

……

顾青澜这边话音刚落，凤祁立马屁颠颠跑上前去，跟随顾青澜的脚步，第一个坐到了灵舟上。

这里看看，那里瞅瞅。

那般模样，别说是世家公子了，活脱脱一个土包子进城。

梵乐一脸没眼看。

赫穹雪则走到顾青澜身旁坐下，不忘小心留意起四周。

混沌海果然名不虚传。

此地，头角峥嵘，四足六翅的异种众多。且一言不合便嘶吼着缠斗起来，搅得海浪滔天，似要倾潮覆下。

顾青澜一回过头，便见瑟瑟发抖的凤祁死死抱住梵乐，不由轻笑道：“不必担心，此物是不可多得的神器，必不会叫你落水。”

闻言，梵乐瞪了凤祁一眼，挣了下没挣动，“没听见顾师叔说的吗？还不放开我。”

凤祁这厮哪肯承认自己害怕，轻哼一声，咽了咽口水，嘴硬道：“谁，谁担心了，我那什么，哇——救命啊！”

原来是一只小山大小的异兽，在打斗之中受伤，就倒在凤祁不远处。

一人一兽大眼瞪小眼，凤祁这一声叫唤，惊得异兽回过神来，当即便怒了。

吼——

单是吼叫之声，便震动天地。

只是，那异兽尚未出手教训眼前的蝼蚁，便被另一只异兽撕咬住脖颈。

于是，两兽再次缠斗在一处。

凤祁原本和梵乐坐在船尾，此刻趁机挪到了顾青澜身后，一双桃花眼滴溜溜地转。

前方是顾师叔和赫穹雪，后方有梵乐那小子垫后。

嗯，安心了。

起初，赫穹雪三人一直浑身紧绷，心跳不已。

不久便发现，那些异种见到顾青澜后纷纷躲避，并不打算招惹，看得其他三人颇为不解。

这一路上，总算有惊无险。

凤祁趴在舷侧，百无聊赖间，忍不住问：“为何这些异兽对我们避之不及？”

梵乐道：“莫不是这灵舟有何玄妙之处。”

只有赫穹雪一言不发，看向船首的顾青澜。心道不，是威压，来自强者的绝对威压。

顾青澜修为深不可测，至少赫穹雪看不透，但可以肯定的是远超过自己的师尊唐未。

一路上，赫穹雪眸光不时瞥向身旁的顾青澜，梵乐则目露警惕不时盯着周围。

只有凤祁这厮，全程只顾抓住梵乐衣角，生怕一个浪潮拍去，一条脆皮小命有去无回。

灵舟上，赫穹雪正闭目养神，忽然听到顾青澜在唤她。

顾青澜道：“上次我见你出手杀妖，招式颇有几分眼熟，你的师尊可是唐未。”

“不错，家师正是唐未。”赫穹雪点了点头。

顾青澜问：“哦？那他如今是何等修为？”

赫穹雪道：“师尊他老人家已是化神境初期修为。”

顾青澜若有所思：“化神境啊，那该是长老级别了。”

赫穹雪笑道：“师尊如今正是晏海宗大长老。”

顾青澜眸光深远，过了一会儿，摇头笑道：“没想到昔日的古板少年，如今都成了独当一面的大长老了。”

古板少年……

赫穹雪和梵乐对视一眼，想起师尊不苟言笑的模样，颇有些忍俊不禁。

顾青澜接着问：“你们三人都是唐未的弟子？”

赫穹雪三人虽常互相嫌弃，可明眼人一看就知关系极好。

梵乐摇了摇头，道：“凤祁是七长老凤安的弟子。”

这时，凤祁幽幽开口：“想当初，我可差点就是他们二人的大师兄呢。”

赫穹雪偏头看向凤祁，淡淡道：“哦？此事从何说起？”

她自然不服，心道明明自己才是师尊的大弟子。

原来，晏海宗大长老唐未座下，只有两名弟子，那便是赫穹雪和梵乐。

其中，赫穹雪身为亲传弟子，按例随其居住在鹤凌峰顶，一处名为听雪院的单独院落。

梵乐则是住在半山腰的松鹤内院。

按照规定，整座鹤凌峰只有师徒三人居住。

然而，凤祁由于七长老的缘故早早便住进了内院，梵乐来了之后，差点憋疯的凤祁厚着脸皮搬到了梵乐旁边的院子。

美名其曰，同为晏海宗弟子，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

届时梵乐年幼，又是极安静的性子，索性由着凤祁闹去。

大不了把门一关，再随手布置一个隔音结界。

七长老凤安是凤祁的三叔，经常补贴他各种丹药。

凤祁见梵乐与自己亲弟弟差不多年纪，又是同样闷葫芦的性子，心中一软，总会匀出一些丹药给梵乐。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一来二去的，两人之间关系便愈发亲厚起来。

赫穹雪入门早，是梵乐的大师姐，师尊唐未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主儿，常年云游四方。

这不，临走前嘱咐她代为教导师弟。

三人年岁相近，慢慢便成了朋友，时常一起修炼，分享彼此修炼心悟等。

当然了，大部分时间是凤祁在分享，分享各峰间的情报八卦等。

原因无他，七长老凤安是晏海宗最八卦的长老，没有之一。

寒来暑往，一晃就过去了五年。

鹤凌峰环境清幽，灵气浓厚，是难得的宝地。

这五年时间里，赫穹雪成功修炼到了金丹期中期，不久后梵乐也突破了金丹期，只有凤祁一人在筑基期巅峰。

整整五年，寸功未进。

不等赫穹雪说完，凤祁忍不住酸溜溜道：“我可没撒谎，是大长老不收我。”

其实，当初七长老凤安本想让大长老收凤祁为弟子，没想到大长老断然拒绝了。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年一个凤安就把晏海宗搅得鸡飞狗跳，惹得宗主头疼不已，偏又无可奈何。

家风如此，凤祁这小子一看就是个皮猴儿，他可没那性子耐心教导。

七长老只好退而求其次，把凤祁安排在人眼皮子底下，“以后你修行之余，多多去大长老面前晃晃，记住了，好好表现！”

“哦。”

年仅十二岁的小凤祁背手站着，低着脑袋随口应了一声，把脚下的碎石狠狠一踢。

砰——

小石头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正好砸到了转身离去的七长老头上。

“……”

七长老没有回头，拳头紧了又紧，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凤祁意识到不妙，脚下抹油，先一步溜之大吉了。

“嘶——”七长老咬牙，挥了挥拳头：“这臭小子！也不知道随谁了。”

当然了，凤祁要真那么听话，就不是凤祁了。

这厮想着在哪儿晃不是晃啊，在梵乐、赫穹雪面前晃，那也是晃啊。

这招的确颇有成效。

日子一久，赫穹雪和梵乐二人果然习惯了凤祁的存在，以及他不时抽疯的皮猴行为。

凤祁道：“后来，大长老外出之时，带回一个小女孩，将其收为亲传弟子。”

听到这里，梵乐开口道：“那七长老该闹了。”

凤祁点了点头，“大长老只说了一句话，我三叔就沉默了。”

“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