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轻墨的话让虞夭夭心中生出各种不安,她只一再叮嘱自己千万小心。
小章子带她去沐书阁。
闫海已在那里等待许久。
闫海是一个青年男子,身着黑色软甲,高鼻深目,长眉入鬓,英气逼人。他反手握着长枪,绣有白色流云纹的披风微动。见虞夭夭来了。他单膝跪下,“臣闫海叩见陛下。”
音调有些低,那声音停在耳中竟让人有种痒酥酥的感觉。
虞夭夭听着这让人觉得痒酥酥的声音,盯着闫海的脸,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快了几分。
这男人——虽说不如姬轻墨,却也生得甚是好看!
跪拜了许久闫海都未听见虞夭夭让自己平身,悄悄抬头看了眼,却看见虞夭夭眼珠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心中有些疑惑,也很是不安。
便低声道:“六爷?”
小章子轻轻碰了虞夭夭。“陛下?”
虞夭夭如梦初醒,声音分外柔软。“爱卿,平身。”
“谢陛下。”
虞夭夭指着自己对面的位置。“爱卿坐。”
“谢陛下。”
闫海将长.枪靠在沐书阁的粉壁上。见礼后才在对面坐下。“陛下,臣已将你的要求告知给大京禁卫军,禁卫军愿意为陛下出一份力!”
虞夭夭不知道闫海与姬轻墨私下商量过何事,多说多错,便只是随意点头就当自己已心领神会。
“禁卫军首领着臣来问陛下还有何要求?陛下?”
虞夭夭盯着闫海的脸,进宫几日,身边不是小太监就是姬轻墨这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除了面若冠玉,翩然俊雅也没有别的优点的男人——她自己。
可虞家男子几乎全是闫海这种英气逼人、常年奋武的模样,她始终觉得这种模样的男人更有亲和力。
何况闫小统领还有一副好相貌。
虞夭夭寻思着既然闫海是姬轻墨的人那她不如乘机摸清此人的底细,若想要三月初七顺利篡位夺宫,定要妥善对付此人才行。
时常随家中男人去军中,虞夭夭自然接触过不少男子。她顺理成章拿出同家中男子相处的方式来。
虞夭夭一把握住闫海的手!
闫海神色有些诧异,盯着虞夭夭紧握着自己的手,盯了许久。却也不抽出,只说起这几日大京街上多了不少生面孔,颇有些古怪。他让禁卫军去查过,几乎都是商人。
“大京是都城,商人多有何不对?”
“臣最初也这般认为,可细想却觉不对劲。眼下不是收货时节。海运未通也不会有海外的商贩。接连三日,每日都多出上百商贩还几乎将大京所有客栈住满,甚为古怪。”
虞夭夭凝神听着,一直轻轻抚摸闫海的手。
平日在家中她就是如此,自小她就喜欢一边听家中的男人们说战场上的故事一边摸他们的手。
她也摸过姬轻墨的手,他的手除了指关节处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老茧,别处都分外细嫩、宛若女子。
她更喜欢武将的手。
武将的手上总有各种老茧和伤疤,每一道伤口都是一个故事。
闫海的手也是如此,他的手上伤疤叠着伤疤,老茧很厚。
闫海皱眉看着虞夭夭的手指在自己的手背、手心上下摸索,几乎仔细划过了手上的所有伤疤与老茧。后背渐渐冒出细密的汗珠来,终于,忍不住道:“陛下——您?”
“如何?”
“臣——无事。陛下,京中那些人……”
虞夭夭仰头看了眼闫海的脸,心想幸好面上没有留下伤疤,不然真是毁了这副天生的好模样。她大爷爷虞秋东的小儿子相貌极好可惜在战场上破了相。
想着小叔叔,虞夭夭心中一阵忧叹。
看向闫海的目光中不自觉带了一丝温柔。她想若是自己做了皇帝一定要御驾亲征扫平外患,世上的悲惨就会少很多。
“陛、陛下,京中的事——”
虞夭夭猜闫海大约是担心这群人心怀不轨。可这伙人动静如此之大这么快就惊动了禁卫军,料想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着令禁卫军继续查那伙人,让大京的官员差遣衙役捕快彻查他们的籍贯。切莫严刑拷打,一则避免让百姓生畏,二也可避免打草惊蛇。”
“属下明白。”
领命后闫海再度瞥了眼自己被虞夭夭紧紧握着的手,和那双一直盯着自己的闪亮亮的眼睛,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
虞夭夭动作越温柔,闫海面上越发不安。
终于,慢慢抽出自己的手。
虞夭夭用力抓紧!
闫海肩头狠狠一颤。
“爱卿,你欲何为?”
“陛下、您这般握着微臣的手,臣——惶恐。”
“爱卿何必惶恐?爱卿相貌生得这般好,朕自然得多看几眼。”虞夭夭心道闫海毕竟是做武将的,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彻底毁容了?
狠狠吸了一口气,闫海手有些颤抖。
虞夭夭握得更紧了一些。“爱卿冷?需要朕给你捂捂吗?”
闫海抽出手,跪在地上:“臣惶恐!”
“爱卿为何惶恐?”虞夭夭见闫海有些打颤,又见窗户打开,便让一直瞠目结舌立在一旁的小章子快些将窗户和门关好,切莫冻坏了闫小统领。
小章子躬身应下,眼珠子一转:“那——陛下可要奴婢离开?”
“也好。朕正好同闫爱卿深入聊聊。”
闫海在军中多年还不是虞家军的人,虞夭夭她素来对从军之人颇为亲近。可这些年见过的只有虞家军,颇难得见到从别的军营来的人,定要问问别的军营有什么有趣的故事。
“爱卿,过来。坐在朕身边。近点儿,朕想好好看看你。”
她和虞家的男人们都是这般说话的。
闫海跪着朝后退了一步。
“陛、陛下?臣惶恐!”
小章子一把将闫海拉起,在他腿上狠狠一掐。低声道:“惶恐?这是你的福分!”
“你——小章子!”
“这是福分。”小章子推了一把,倒退着关上沐书阁的门。
后退无路,闫海拱手见礼,分外紧张坐在虞夭夭身边。坐姿端正,一动也不敢动。
虞夭夭再度拉着他的手。她对武人的手颇有些研究,甚至能从手上伤口、茧子的形状推测兵器。
她的手指尖轻轻划过闫海的掌心,掌心、指节都有很厚的老茧,符合用枪之人的特征,值得留意的却是他右手大拇指、食指的指尖上都有细细的伤疤与茧子。
“闫小统领应该拉得一手好弓。”
“陛下不是一直都知晓?”
虞夭夭心道不好,险些露馅。便看似漫不经心地拉着闫海的手朝自己腿上一放,顺手拍拍。
“朕在说笑呢。”
她在虞家的时候,家中的男人们很喜欢拉着她的小手在脸上身上拍拍,说家中唯一的女孩代表着幸运,出征前让唯一的女孩拍拍,一定能平安从战场上归来。
虞夭夭觉得自己既然是男人,一切就应该反过来。男人间,拍拍那是兄弟情义。
头一抬,她却看见闫海整张脸都微微发青。心道不好,便是将手覆在闫海脸颊上,整个人贴了过去。“爱卿脸色很差呢。”
“陛下,臣惶恐!”
“你一直说惶恐惶恐,到底为何事惶恐?”
“臣,害怕愧对陛下的厚爱。”
虞夭夭越发担心露馅,怎的?她尚未开口闫海就说“愧对厚爱”?她不知姬轻墨平日同闫海说过些什么便也不敢乱说,只能口上鼓励道:“爱卿,要坚信自己一定能做到。也要深信朕对你的心意!”
若无深信的心意,如何会让闫海做贴身侍卫?
她忽觉有些古怪,闫海是姬轻墨的贴身护卫,怎么这几日都没有在宫中?为何一个皇帝的侍卫会去与禁卫军接洽?
本欲问,虞夭夭又对自己说切莫多言,言多必失。
便又强调了道:“要深信朕对你的心意!”
闫海抬头看着虞夭夭,眸中几乎有了泪色,终于,一咬牙,一跺脚。道:“臣——定当不负陛下的厚爱!”
虞夭夭满意了。军人,就得有这般气魄!一把握住闫海的手。“爱卿,不要辜负朕!”
“臣——定当不负厚爱!”
轻轻的扣门声,小章子低声传唤:“陛下,宁妃娘娘来了。”
盛装的宁妃大踏步进了沐书阁。她一眼就看见了因手被虞夭夭握住而神情略有些不安的闫海。
眸中闪过一丝猜忌,却即刻换上笑意。
行礼道。“陛下,今日未见到陛下,臣妾心中很是思念。”
抽出手逃离虞夭夭,闫海行礼道:“宁妃娘娘。”又转脸向虞夭夭:“陛下,臣先离开——”
“候着。”
“遵旨。”
用扇遮脸,宁妃翩然而过,路过闫海时一脚狠狠踢了过去。
闫海吃痛,但因动脚的是皇帝的妃子,也只能垂首忍着。
虞夭夭看在眼中,本欲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又想,宁妃力气颇大,这一脚下去估计有够闫海受。
“爱妃,别这般,踢伤了小统领朕会心疼的。”
毕竟是国家的将才啊!
闫海的脸彻底青了。
宁妃大愕,捂着脸倒在虞夭夭身上,娇声道。“陛下,臣妾知错了。说来,闫小统领为何见到本妃不跪下行礼?难道因我只是妃子?”
闫海赶紧跪下重新行礼。
“请起。”
“谢宁妃娘娘。”
闫海正准备起,宁妃忽然伸手扶住他的双臂,“闫小统领,请起。”
虞夭夭看着闫海的脸由黑变白,由白变青,青到极点,竟然又有了一些惨白,又见宁妃的手还托着闫海的手臂,心中不禁为闫海担忧了几分。
正欲开口,却听小章子尖细的声音。
“皇后驾到——”
【闫海好可怜……还有哟~~~这一章的内容提要用的是闫海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