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七癸巳,后产一男。时拾翠殿外兰花竟开,皆以为瑞,遂小字「兰花奴」。名曰「润」。
白安民渐忌郭凡易,潜使御史大夫袁佑德劾奏:「凡易以序进郎吏,大失良才。」帝注视佑德,佑德惧。帝曰:「此安民之意邪?」佑德叩首在地。令退。帝问元观:「果有此邪?」元观对曰:「陛下任凡易以庶政,无有失乱。世有才学,而德行难得。郭公考行究能,衡其二者也。」帝然之。后日遣送「廉颇蔺相如传」于安民宅,安民大惭。
三月十七壬寅,禁百官家与僧、尼、道士私有往还。
时吐蕃借道勃律,西攻吐火罗。勃律王索珂罗深迫其势。
四月初一丙辰朔,安西副都护麴三保突袭疏勒,杀其王安毅,更立毅弟布为王。
五月初二丙戌,诏置左右补阙、拾遗各两员。帝谓群臣曰:「朕闻古之圣王举大事,必有争臣。今更置谏官,冀详知得失。」
廿八壬子,葛逻禄、勃律使者朝献。索珂罗书以儿礼。帝嘉其远劳,倍给瑞锦。
七月初四丁亥,兴陵瘗钱被盗。人自首。帝使廷望、吕皓及大理卿于钧按咎者。获察监门卫中郎将曾季庸夜未宿直。季庸惧,求救虞通。时通积怨幼隆。幼隆以高门故,颇折通。季庸尝与幼隆同列,通使告幼隆在军赃贿。
时南衙军恃诛纪之功,多暴行,百姓苦之。
初七庚寅,帝令刘畹鞫之。畹不避强御,人多畏之。时幼隆语及恒良、廷基等人。
十一甲午,帝退朝,诣后所。后托疾不见。数日如是。阮氏劝曰:「陛下劳心,中宫面进可否?」后曰:「言不私母家,陛下但见我,恐畸重喜怒也。」
十八辛丑,畹奏事,状俱具,恒良尝受五十金私度富民。
二十癸卯,诏廷基、幼隆等并除外官;季庸徒二年。
廿一甲辰,诏降恒良官爵,减子孙实封二百户。帝欷歔曰:「君子取财有道。沈公滋昏,致身后不保。」
其时,后使宫人往察虞通。王向患手,久养于邸。虞通日负药省之。偶日未去。
廿二乙巳,虞氏及通入禁问安。坐而相语。后奄问通曰:「向哥安否?」通答:「每日就视,向弟尚健。」后曰:「言有差矣。通哥癸卯未去,何来每日?」众皆惊。虞氏即伏地。后命起,曰:「天下察察,非不知尔,是不深知尔。后若侥幸,当取去。」通惧而泪下。翌日,后遣阮氏赍物慰王向。虞氏诫子弟曰:「苟尔曹有不法者,吾即自死以告上。」
八月廿九辛巳,吐蕃遣使申好。
九月初一壬午朔,刘畹除左拾遗。
初十辛卯,帝欲校猎咸阳。时秋课未讫,畹直谏曰:「今兹甘雨膏泽,禾菽丰茂,十不过收二三,常日征调,已有所累。夫供猎事,科敛供顿,缮桥修道,役虽减免,犹不改其劳。」事遂罢。
帝素友爱,常与商王成物、潞王成贤斗鸡走马。帝尝幸潜邸,过鸡坊,便召商王来,因作旧戏,说旧语:「酉年吾兄,依旧骁勇耶?」兄弟俱大笑。商王尝暴疾,帝忧思不食。医曰:「用男子胡须可治。」帝闻,自剪须以入药。时畹谏言,帝不听。商王病愈,即入宫谢,感恩流涕。
皇太后杨氏思念商王不已。帝许商王居禁中,但不具帷幄。每四时伏腊,帝亲率宗室行家人之礼,奉觞上寿。
定式:诸王宗室当刺外州。
十一月初八己丑,以商王领滁州刺史;潞王领博州刺史。帝曰:「刺史,一州之牧。诸王贵重,不可繁琐劳形,州务委上佐主之。」
十一壬辰,诸王就任,帝流涕别曰:「暂为分别,终当久处。」留其妻子,别置京第,时人谓「王孙院」。
廿八己酉,弘载起复秘书省正字。
腊月,宫廷大傩。帝择官户藩口中少年阔壮者二百人为侲子。著赤帻,翻牙旗,振军声。群臣朝服,阼立于阶。一鼓噪,万鼓轰,周遍禁内。帝大悦,仪毕,诏赐猛兽衣,编为亲卫,号「神鼎军」,隶北衙。
时阿阇下、毗卢、熊儿皆居夹城。熊儿方三岁,闻喧呼,执棒学唱和。兄姊陪观在旁。
廿二壬申,帝猎骊山。飞骑、神鼎皆从之。帝谓曰:「我朝以马上兴,武功不可忘。朕内为汝主,外为汝将。今当亲试之,优者赐赏。」侍臣以亲猎凶险谏,帝不听。时天晦冥,朔风呼啸,千军腾跃,万蹄袭驰。羽族飞散,毛群流离。帝亲发弧矢,毙一豕,四发四中。左右强兵,纷争勇敢。刃箭交横,风凌霜霰。狡兽无所进退,纷纷而倒。帝止多杀,行三驱之礼,众皆感之。于是揽归,置酒御营。尚食烹豕,供膳百官。帝幸军帐,获多者赏以弓、刀、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