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半前,安晨和挚友禾希在安格广场逛街。
两人年纪相仿,职业相仿,婚姻状态也相仿,都是22岁的未婚人鱼,都差不多再过半月就是23周岁生日,届时将被帝国强行分配。
两只人鱼就聚在一起商量该如何应对结婚危机。
安晨坐下就对帝国的强制分配制度大骂特骂:“都星际三千两百四十多年了,这种不合理的制度竟然还存在,天天宣扬人鱼保护法,真要保护人鱼不该先废除这破制度吗?”
“就是,我们才23岁,就让我们迈入婚姻的坟墓。”禾希叉腰,气得眼睛都瞪圆了。
“就因为我们23岁开始有发.情.期吗?发.情.期怎么了,不是有抑制剂吗,就算抑制剂有10%的概率无效随便找个男人做一下不就可以了吗,就非得结婚!?”
安晨被噎了一下,拉回好友的理智:“……那也不能随便,总之我结婚一定要找个自己喜欢的人,谁要是逼我,我也不知道能做出什么疯事来。”
服务生刚好端来他们点的甜品,转头接蛋糕时他宿命般地通过咖啡店的镜墙第一次看到了赫尔曼。
目测接近两米的身高,小麦色的皮肤,俊朗的脸型,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露出的半截覆盖肌肉的胳膊,安晨一眼沦陷。
“那个男人帅到我腿软!”
安晨撂下一句花痴发言,丢下好友一个人追了出去,但赫尔曼离开咖啡店就没入嘈杂的人群,他没能找到人。
接下来的半月,安晨每天都去安格广场的咖啡店,期望能再次偶遇赫尔曼,甚至用自己的社交账号在网上发布寻人启事,但无论哪样他都一无所获。
强制分配的日期越来越近,他心情压抑得几乎抑郁。
命运女神仿佛在捉弄他,在黑暗来临时给予他光亮,让他以为黎明即将到来,最后却残忍地告诉他那只是转瞬即逝的萤火。
安晨偷偷收拾好行李准备逃往帝国周边的小星系,却在临行前收到帝国民政局发给他的相亲名单。
帝国对人鱼的强制分配不并非系统概率性的随机分配,会准备好同一星球户籍地有求娶人鱼意向的适婚男青年名单供人鱼挑选,头婚的人鱼匹配对象也都是头婚,男青年都经过政.府审核,身体健康,政审合格,有抚养人鱼和孩子的经济实力。
人鱼确认对象后,如果对方也对人鱼的条件满意,两人就直接结婚,如果对方对人鱼条件不满意,人鱼需要挑选下一个对象,以此类推。
听起来还可以,但是,帝国要求人鱼必须在一个月内选定结婚对象,一个月时间到还没有选定,系统将在库中随机指定一位对象强制婚配。
人鱼绝大多数容貌极佳,生育率又高,帝国很多人都以娶到一位人鱼为荣,政.府限定分配人鱼的条件不高,只需要身体健康,政审合格,具备抚养人鱼和孩子的经济实力三个条件,导致一个星球户籍地求娶人鱼的适婚男青年有十几万人,人口密集的星球更多。
人鱼要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内从十几万人中找到一个与自己相伴一生的人,只凭一张简单的照片,一份片面的身份资料。
可以想象有多么困难。
民政局发来的邮件必须得接收,否则会有相关人员亲自上门指导接收。
安晨第一时间接收了邮件,然后看到了放在名单第一页的赫尔曼·威廉姆斯——那个让他一见钟情的男人。
赫尔曼照片和本人一样帅,安晨生怕别的人鱼会于他之前选走赫尔曼,在看到赫尔曼身份资料的第一眼就提交了结婚申请。
接下来是紧张的等待,只有赫尔曼对他的条件也满意,他们才可以结为夫夫,否则他需要继续选第二个婚配对象。
这对安晨来说是一个危险的选择,帝国留给被选择男性的时间是五天,他们必须在人鱼发送结婚申请后的五天内给予答复,到期自动拒绝。
假设赫尔曼在五天后才给安晨答复,安晨将错过逃离首都星的最佳时间,对安晨来说是一豪赌。
结果安晨赌赢了,赫尔曼在接受他的结婚申请后的第一天就同意了这桩婚事。
被迫选择的结婚对象是crush,谁懂,安晨高兴得都要晕厥过去了。
他父母还以为他经受不住要结婚的刺激发疯,在不知道安晨早就安排过逃离首都星的前提下,再次帮他秘密安排飞船前往边缘星,这次安晨死活不走。
他在家疯了一个月,天天冲着早前民政局邮件过来的赫尔曼照片傻笑。
在婚约定下来之后,民政局就给了双方对方的联系方式,以便商定结婚的诸项事宜。
赫尔曼全程没有出现,尽管他安排的人将所有事宜都处理的尽善尽美,安晨父母还是对赫尔曼的缺席表达出强烈不满。
结婚是人生大事,赫尔曼在结婚前一次都没露面,显然对这婚姻不看重,他们认为自己的儿子结婚后会受委屈。
安晨内心也有点小失落,但依旧在父母面前为赫尔曼说好话:“赫尔曼是帝国上将,工作繁忙,不能亲自来也是情有可原,他派来的人将一切安排的很好不是吗?而且他第一天就接受了我的结婚申请,一定非常喜欢我。”
这话既是安慰父母,也是安慰他自己。
他觉得赫尔曼太完美了,年轻、俊美、事业有成、浑身散发着让人窒息的魅力,而他只是一位长得有点好看、唱歌有点好听的男性人鱼而已。
而且他身高180,长着一张清冷的X冷淡脸,和禾希出去玩常被认为是禾希家的攻,完全不是男性喜欢的那种娇小可爱类型。
他非常忐忑,担心赫尔曼和他见面之后会对他失望。
结婚当天赫尔曼没有亲自来民政局时他的忐忑到达了顶峰。
安晨焦虑又期待地在他们新家等赫尔曼回来,一等就到了晚上十一点。
乌云笼罩在他头顶,他开始胡思乱想,认为赫尔曼当初是手滑才点了那份结婚申请,他难过得快要哭了,而后接到了逐由发来的消息。
逐由是赫尔曼的副官,同时也是帮助赫尔曼安排结婚事宜的人,安晨接到他的消息说赫尔曼回家了。
安晨想给赫尔曼做一顿夜宵,接下来就发生了开头的事。
他差点摔倒,被赫尔曼抱在怀里,赫尔曼还在他耳边温柔地说话。
赫尔曼笼罩他的宽厚身躯、挑逗他耳朵的温柔音色让他彻底沉沦。
安晨感觉自己有点病,像是成瘾症的患者,疯狂地想要贴近赫尔曼,妄想赫尔曼亲吻他,占有他,但他又该死的紧张。
明明身体兴奋到颤抖,却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赫尔曼问他是不是饿了才这么晚来厨房,他想否认,可紧张得没应出话。
赫尔曼问他是不是脚受伤了,他想否认,又紧张地张不开嘴,但他的恋爱脑高速运转。
脚没受伤=赫尔曼松开他=他不能跟赫尔曼贴贴
脚受伤=赫尔曼扶着他=他跟赫尔曼贴贴
所以他点头了,点完头又燥得慌。
他觉得自己太卑鄙了,竟用欺骗的方式博取赫尔曼的同情。
赫尔曼不知道小人鱼矛盾又疯狂的内心,温声安慰:“没事,家里有治疗仪,很快就不疼了。”
治疗仪在客厅,厨房又不方便施展,赫尔曼便打算把安晨抱客厅沙发上去。
他非常绅士地询问安晨意愿:“治疗仪在客厅,我可以把你抱那边去吗?”
安晨垂着眸点点头,长而深的睫毛细微发抖。
赫尔曼得到应允弯腰将人横抱起来。
他们结婚没有婚礼,作为领证的特殊日期,安晨郑重地穿上了定制西装,西装外套在他进入厨房前已经脱下,上身还剩一件衬衫,经过刚才那番动荡,衬衫边沿早就脱离衬衫夹飞了出来。
赫尔曼将人打横抱时,手意外蹭到了安晨的腰。
两人都一愣。
赫尔曼收回手,喉结滚动,沉声道歉:“对不起。”
安晨脸上涨红,搭在赫尔曼肩上的手指拽紧了赫尔曼的衣物,像是紧张到无所适从,咬着唇瓣摇了摇头。
赫尔曼将安晨抱起,放去客厅的沙发上,安晨一直很乖,不吵不闹,任他摆布。
他抓住安晨的脚腕治疗时,安晨又在害怕,蜷着脚拇指,抿着唇,却是不吵不闹。
太乖了,好像怎么欺负都可以。
赫尔曼的手掌很大,能够轻松圈住安晨的脚腕,麦色的手和白玉般的脚腕形成巨大的色彩反差,有种圈.禁的禁忌感。
安晨盯着赫尔曼的手,纤手抓着衣角往下压,遮掩身体的异样。
赫尔曼握着治疗仪,治疗仪屏幕显示:未检测到伤处,请对准受伤区域。
他偏移些许,仍旧没检测到。
他使用的是高精度的家用治疗仪,没有出错的可能。
他当小人鱼娇气,治疗仪不定伤的程度也受不了。
他收起治疗仪,在安晨脚腕擦上的药膏,并用绷带缠了两圈。
处理完伤口不忘问一句:“喜欢吃什么,我看厨房还有没有材料。”
安晨摇头,心里高兴到冒泡。
赫尔曼要亲手为他做晚餐?他即便不饿也很想尝尝,可赫尔曼上班辛苦这么晚才回家,他哪好意思劳烦赫尔曼。
并且今天是他们的新婚夜……
赫尔曼见安晨红着脸,认定他家小人鱼是脸皮薄不好意思提要求,于是换了个问法。
“我肚子也饿了,你可以陪我吃点吗?”
安晨是个读书人,脑子里冷不丁地弹出一句话:饿了吃我呀!
他舔了下嘴角,丢掉矜持,青葱玉指勾上赫尔曼的小指,努力挤出几个字:“我困了,想要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