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他顺着信息素的味道看了过去。
本以为散发出这样香味的人会是一个Omega,可是——这竟然是一个Alpha!还是一个跟他想象中的另一半完全不符合的Alpha!
这人黑发如绸,肤白若雪,眼下还布着点虽然诡异但的确诱人的红,狐狸眼狭长,给人一种略显傲慢的感觉,鼻梁挺直,鼻尖还有一点儿小痣,魅惑度更是拔高了好几个层次,池百宴的目光落到他的唇上,蓦然松了口气——
万幸,他的唇瓣不是饱满的、看上去很好亲的嘟嘟唇,反而略有点薄,虽然有唇珠,但颜色略淡,因此给人一种冷淡不好相处之感,于是眉眼带来的魅惑顿时被中和了好几分,叫人不觉得轻浮了。
池百宴咬了咬唇,又吸了一口气,还好——他是Enigma。可以标记他。
玫瑰香味入心,不仅心理上的痛缓解,身体上的痛似乎也消失不见……等等,他身上怎么会痛?
池百宴盯着跟自己甚至没有咫尺之遥的男人。
乐懿按着池百宴肩膀的手一跳——要是到了现在他还看不出来池百宴不对劲,那么他这么多年来都白活了。
然而即便那一声“我平时不这样”在怎么夹,在叫他不可置信,乐懿还是怀抱着那么一点点儿期待,看着池百宴的眼睛:
“嗯。我相信你。”
池百宴笑了,很开怀的那种笑。
他是那种很冷的长相,略长的黑发微微盖住了眉,只清晰的露出了他的单眼皮、高鼻梁、他皮肤的白跟乐懿的白截然相反,是一种带着病气的苍白,唇瓣饱满,但颜色浅淡。
此刻,那两片平日里要么被人轻轻的抿着要么拉得要平的唇瓣弯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连颜色也带上了艳:
“嗯。你真好。”
乐懿没察觉到这人话里面的第二层意思,因为此刻他的天都要塌了——
池百宴竟然这么说!他竟然这么说!他竟然还能心平气和的跟他讲话!他的天啊,池百宴究竟撞出了什么病?
乐懿头晕目眩,从前的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要带才打了一架、还拔了他网线的家伙去医院,然而——不去不行。
他是自己室友。哪怕关系不好、哪怕他受伤跟自己无关,但在一个屋檐下住了那么久,事关别人未来,他也绝对做不到袖手旁变,毕竟他们俩之间的矛盾只是不顺眼而已,总不可能毁了别人的未来,再说了——
这和他有关。不管是道德还是校规都不许他袖手旁观置之不理。
乐懿看了一眼看起来状态【非常不好】的池百宴一眼,犹豫了一下,问:
“疼不疼?”
池百宴盯着一张苍白的脸看着他虚弱的道:“疼~”
乐懿:“……”看着那人漆黑的、深处似乎还微微带着笑的眼睛,乐懿合理怀疑他是装的,但是——谁让自己欠他的了?
他只能无奈的道:“哪儿疼?”
“头疼。”
乐懿伸出手准备给他按了一按,但手才到半空中,就被人给抵住了,察觉到手上的冰凉,乐懿喜极而泣的抬头——
天哪!池百宴竟然还记得讨厌他的接触!看来他的头撞得并没有那么严重!
乐懿眼巴巴的看着池百宴,等着他厌烦的皱眉嫌弃的开口,然而那人一点儿都不做他预料中的事情,抵着他的手说出来的却是:
“揉不好的。”
乐懿:“……”他看着池百宴脸上的青紫,心虚的侧开眼,干巴巴的问:“那……那怎么办?”
池百宴敛眸:“你挨着我一会儿吧。我头晕,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啊,贴在一起就可以了,他就可以闻到这股味道了,好香、好甜、好想要……啊…,但是不行,今天才第一次见,还不知道他名字呢,把他吓到就不好了……
脑海中思绪翻滚,现实里乐懿直看到池百宴闭上眼睛滚了滚喉结缓慢的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
不好了!感觉池百宴伤到脑子了!
一时之间,他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僵硬着身体待了半天,靠着他的人突然开口了:
“你下巴那里怎么有点红?”
这应该是关心的问,但乐懿一下就心虚了,他伸手捂住自己的下巴,脑子飞速转动——
现在情况很明显,池百宴根本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了,甚至还莫名其妙有了点变化,现在都不嫌弃他了……诶呦,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究竟要不要老实把先前的事情说出来?
因为思考,乐懿下意识动了下身体,然后腹部就泛起一阵酸痛,背着池百宴龇牙咧嘴半天终于把那声“嘶”忍下来,乐懿眼中含泪——
还是美化一下吧。毕竟池百宴并不像只能打出一次夺命一击的样子,但他却承受不了下一次了啊!让他自己花点时间想起来吧!那时候他冷静了,应该不会再打人了。
内心飞快盘算好,乐懿转头可怜巴巴的看向池百宴:“被打的。”
听到这三个字,池百宴危险的眯起眼睛——Enigma的天性叫他因此不悦,他柔声问:“谁打的?他好坏啊!我讨厌他!下次帮你打回去好不好?”
乐懿:“……”他埋头趴到池百宴肩膀上,假兮兮的干嚎着:“我不知道啊!他们先打的你,我去帮你的时候顺带被打的!”
池百宴皱了皱眉,他没有一点儿关于此事的记忆,但是他身上本来就会出现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所以便没有放到心上,而是轻轻拍着趴在他肩膀上的人的背哄道:
“谢谢你啊~你真好~下次我们加倍打回去,好不好?”
乐懿:“……”他干嚎都可疑的顿了两秒,最后才道:“我不是凶残的人,不喜欢凶残的人。”
池百宴一脸他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老实人的模样:“QAQ,那下次我们只能躲着走了。”
乐懿:“……”他暗地里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了池百宴一眼,显然——他根本没想到这人被撞一下会撞成这样,跟……正常的时候截然想反,话多会笑还会卖乖。
太割裂了……撞一下能这样吗?因为这个想法,乐懿脸上的笑都挤不出来了,看着这样的池百宴,顿时觉得带他去医院刻不容缓。
乐懿:“……”
他彻底认命,叹了一口气。撑着手从地上起身,乐懿扫了一眼穿着睡衣头发也乱得翘起了一撮的池百宴道:
“收拾收拾,我带你去医院。”
池百宴真的很奇怪,他这时候反应超级的慢,好半天才缓慢的“噢——”了一声,慢吞吞的道:
“为什么要去医院?”
乐懿在心里面暗暗的翻白眼——当然是去看病啊!你现在有多不对劲你不知道吗?然而深知跟病人讲道理是说不通的,而且有些病人还讳疾忌医,于是没什么好气的道:
“陪我去,可以吗?”
本以为要废好一会儿功夫才能把这个人说通,谁知道这个完全不觉得他说话语气有问题的人下一刻就雀跃的点头了:“可以呀!”
乐懿突然就觉得松了口气,但是那口气还没有吐完,点完头的池百宴就一本正经的说:“但是有要求的。”
要求?乐懿心想——是你先莫名其妙拔我网线莫名其妙打我的!你后面撞成这样主要责任也不是我吧?!这么冷的天,我愿意带你去医院已经是你烧高香八辈子拜来的福气了,你竟然还敢提要求。你现在这样子,我真该录个视频保存下来给你看。我看你到时候哪来的脸对我摆脸色。
但事实是——
“说吧。什么要求。”反正他只说听,又没说要做。而且没准从医院回来池百宴就忘了,哦!不对!没准他那个时候脑子坏掉的病已经好了,想起这句话来,甚至窘迫得恨不得钻进地里面去!
这个想法一出来,乐懿心里面那点抗拒完全没了,他催促着看起来很不好意思的池百宴道:
“说呀。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呢?那我怎么满足你的要求呢?”
“……嗯…”池百宴睫毛垂了下来,他那双今天晚上一直不正常的眼睛里面的情绪彻底被盖住了,然而从他苍白脸上浮现起来的诡异红晕以及被咬红的唇瓣和唇瓣上的轻微牙印可以很轻易的看出来——
他在不好意思。
乐懿心神俱震,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池百宴,脑海中浑浑噩噩的闪过几个念头——
这个人居然也会不好意思?不对!这个人竟然还会脸红!脸红起来……还挺好看?
不对不对,想的什么东西啊!再好看能有自己好看吗?乐懿侧开视线,他盯着乱七八糟的地面,心中发凉,冷冷的道:
“说吧。”
池百宴这个状态下也许并不敏感,他并没有听出来乐懿语气里的冷,只能听出来他的表面意思,于是害羞的说了出来:
“嗯……那我可以抱你吗?”他说:“你真的好香。我忍不住。”说完这句话后,他还干渴一般舔了舔唇瓣。
听清了并且确定没有听错的乐懿:“……”
他缓慢且僵硬的转过脖子盯着池百宴看了几秒钟,把他脸上犹未消散的红晕看得更浓之后,宕机的脑子终于反应了过来,乐懿缓慢的重复:
“抱一下……我很香?”
他视线虚无的点着头:“行、行……”
乐懿的神游天际最终被池百宴兴奋的轻呼声打断了,池百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欢欣鼓舞: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从这里到医院只要5分钟!不耽误时间,五分钟之后我们就可以抱啦!啊!好开心!”
被池百宴的欢呼声喊醒,哪怕现在脑子还不是很清醒,他却也能发现不对劲——
就算不去最好的医院,那也得半个小时啊,池百宴竟然还说只要五分钟?
他狐疑的看过去,池百宴注意到了他的眼神,笑得很甜:
“楼下的小诊所呀!”
乐懿:“……”
出息了,连小诊所都敢去。难怪脑子会坏掉啊!他腹诽着,心想——这人平时看起来就不聪明了,结果生病了还能更傻……
没办法,谁叫自己遇见了。乐懿一把揪住转头就要出门的池百宴,两手用力才把人推进了房间。
被关在卧室里的池百宴很不满,着急得直拍门:“你干嘛把我关起来呀?不是说要去医院吗?”隔着一扇门,玫瑰味就没有那么浓郁了!
乐懿:“……”破案了。真变成笨蛋了。他扶额,靠在池百宴的门上叹着气,道:“你睡衣都不换,怎么出门啊?”
池百宴:“……”
门外响起了他不甘不愿的声音:“好吧。但睡衣又不影响什么,看病就要快啊!”这句话落,乐懿身后就响起声音,他直觉不妙,正要收力,却还是晚了——
今天晚上的池百宴就跟觉醒了什么加速型人格似的,干什么都快得不行,甚至都没有一秒钟,那扇门就被打开了,失去着力点的乐懿倒了下去。
他已经预料到了自己将会摔得多么难看,但事实是——
腰上先是出现了一道触感分外明显的手臂,但拦住他那个人显然没有想到他重量如此。
“砰咚”
卧室离响起一声沉闷的响,一点儿不疼乐懿后知后觉——他撑起身体转头,跟泪眼汪汪吸着冷气的池百宴撞上视线。
他的头伤上加伤。
视线一对上,他不是哭不是叫,吸气的池百宴第一反应竟然是把他揽得更紧,乐懿被迫跟他紧紧贴在一起——
距离太近,他甚至听到了这人沉闷的心跳声。
砰、砰、砰……
被这样的心跳声带动着,他的心跳声似乎也情不自禁的快了起来,乐懿犹豫一会儿,正想问池百宴怎么样,这人却把他更用力的往怀里面揽了,一边揽,还一边很用力的呼吸着:
“你好香。头发也好香。好想舔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