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秋 第1章 第 1 章

十五的月亮都会有圆缺，灵魂的圆满自当也有残缺。

秋天是离别的季节，枯败的落叶，淅沥的雨水，将潮湿刻入骨髓，留下烙印。

2014年10月21日

城市的繁华似被雨就此割裂，时间在此按下了暂停键，仅有犀利的雨声固执的诉说着希冀。

沉重的水汽却又压着有些烦闷，四处挤压的雨水杂乱无序，晕染着天地间的一切。

梁眠从玄关处拿起两把伞，推开大门。

一阵风带来空气中朽木和杂草的气味，腐朽的气味一点点吸入鼻腔。

她不禁皱眉。

窒息的空气，灰蒙的视线。

伸出手，雨点落。

皮肤变得湿腻无比，寒潮气息透入骨髓。

少年站在屋檐下，一身白色校服，领口微张，露出一段锁骨，勾勒出完美的身形。

他轻轻皱眉，面色不悦，从兜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随手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中，微微颔首，凑近打火机。

“蹭”一声，火苗喷涌而出。

香烟点燃，他下意识吸进一口，缓缓吐出，烟雾弥漫。

少年发梢上沾着雨滴，额角的青筋在烟雾中若隐若现，眼角染上红。

“你拿去撑吧，别感冒了。”

四处高楼金碧辉煌，雨帘中更熠熠生辉。

尼古丁的味道随着湿气弥漫，在雨中叫嚣。

他只觉时间暂停，耳边震耳欲聋，是心跳，还是雨声，分不太清。

颓废的阴雨天，发丝一根根被雨浸湿，校服黏着身体，更衬托我的狼狈，我期待你捋起我额前的碎发，但你没有，你只是笑着将伞递给我。

梁眠将伞递给他后，便折身朝着雨中走去，平静沉闷的脚步，踏过每一处角落的积水处。

深秋的风将发丝吹乱，搅扰心绪。

冗长的雨季，淋湿少年的心事，通往黎明的路，蜿蜒而难行。

盈而未满的雨季，像你像我，还是像我们。

今夜，雨疏风骤，风雨碰撞。

曾经的我们青涩稚嫩，能在月光下诉说着各自不切实际的幻想。

如今的我们杳无音讯，天各一方，有太多东西想要分享，而你却早已从我的生活剥离。

“咚———”

梁眠笔尖一滞，从题海中抬头，“请进。”她转过头看向房门，房门露出一条缝隙。

手拿着花瓶的老人步履蹒跚的走进屋内，关切询问：“眠眠，还没睡呐？”说着，她把手中的花瓶放在梁眠窗前的书桌上。

花瓶中插着三朵菊。

“还没呢外婆。”梁眠看向面前的站着的外婆，笑了笑。

老人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发顶，眼中满是慈爱：“好，那早点休息。”说罢，便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梁眠目送着她佝偻的背影离开，房门关闭，她转回头，看向放置在角落里的花瓶，瓶中插着三朵枯菊。

残败而凋零，落寞而自由。

“菊花残满地伤，花落人断肠。”

无人在意菊心中所想，它蹲在角落似乎只是安静的看着时间流逝，感受着自己的躯体日渐衰败。

有人看到花败了，会苦思冥想到底为什么会枯败，想尽办法调养它，恢复它。

而梁眠想的是：败了？那就换了吧。

花开花落，是自然的轮回。

花朵在春天绽放，给世界带来了生机与美丽；在秋天凋零，化作春泥，为来年的绽放积蓄力量。

在欣赏花开的同时，也应该接受花落的凋零。

“花开花落花无悔，缘来缘去缘如水。”

很多人都喜欢迎难而上，可我不是，我知难而退，喜欢逃避。

我的灵魂在沉睡，在这个平平无奇的房间里，呼吸浅浅。

这只是个逃避现实的借口，哪怕我痛骂着世界，我只能沉睡。

永久的沉睡带来了孤独，我的灵魂被困在梦里，永久沉睡。

光透窗帘，穿越时空，穿透心灵。

梁眠停笔，合起桌上的练习册，抬头望向黑夜，朦胧中，被风雨裹挟，溺在它的罅隙。

灵魂长了翅膀，我伸出双臂挽留它，却眼睁睁看它越飞越高，藏入云层里消失不见。

独留空虚的梦折磨着最后的意识，凝望着，我不禁瞥向盆栽的花，它破土而出，之后发芽，绽放，直至枯萎。

我疯了般高声呐喊，灵魂在为之狂欢，我能清楚的感受到心脏在剧烈跳动。

亲爱的，我的心脏还在跳动。

外婆家的昙花开了吗？她想去看看。

去看一场生命的悄然绽放，破碎残凉。

梁眠伸手拿起桌上的手机，点开与孟卿的聊天窗。

常青树∶【我回冠城了】

过了几分钟，对方正在输入……

柳∶【真的？什么时候？】

常青树∶【嗯，今天】

柳∶【OK，那明天见】

常青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