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苍茫大地与深邃无垠布满阴翳的天际交汇处,黑暗的极深之地。万物在此寂静的沉睡,越过一个茂密长藤覆盖着的洞口,进入一条无限长的甬道,全身陷入一片安静的漆黑,空气渐渐消失,意识消失,跌入深渊。犹如一朵散发着温润光泽的奇珍徐徐掉入散发着点点荧光的水潭。
“哗,”一张雅致的脸庞从清水中破空而出,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脸颊的两则。言许从水潭中站了起来,晶莹的水珠四散溅开。缓缓踏上石岸。转过一个弯,来到一间石室,里面只有一张长榻,上面放着几件衣服和一双镶着银线的靴子。抬起一只手缓缓拔下长发上面的一支发簪。骨节分明的手指瞬间变得纤美柔软,骨肉匀亭的身材被风姿绰约所取代。言许缓缓转过脸拔出沉云,如练的剑身泛着冷冷得寒芒,眨眼间,剑刃上面凝结了一层细细的水珠。优雅地一挥手,晶莹的水珠在空中快速结成了冰晶,碰触石壁的瞬间,寒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了一面墙。
一条纯白的长长的绸缎紧紧裹在腰间,显得柔软的腰肢越加纤细。无数的萤火虫汇成一条银河沿着纵横交错的山洞飞到了言许的面前。
言许慢慢走在银河之下,微弱的光芒照在四周雕刻奇形怪状图腾的石壁上,地下河流潺潺不绝从石桥下流过,踏入一片奇异的空间。一簇簇红色的火焰攀附着光秃秃的树枝静静朝着灰色的天空嘶吼,白色的石子在地上随着光影慢慢变着七彩的颜色。无处不存在的罡风从四面八方刮来,奇怪的是,这里一切都没有产生变化。唯一变化的是进入这里的人。
言许右手举过头顶,洁白的衣袖遮盖住了头脸,衣袍在风中烈烈而响,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移动着。无形的压力从天地八方袭来,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巨石,呼吸渐渐紊乱起来。
“宗主。”言许困难地张开了嘴唇,嘶哑喊了出来。时光流转,璀璨的繁星从九空坠落掉入平原。絮状的白云飘在身边,衣袂翩跹若飞,一切已经倒流到了远古时期。万物还没有存在,开天辟地的神袛蜷缩在中央之地。一片黑暗,唯有明星闪烁不已。
一个如山岳般高的神座,华丽地矗立在远处。
言许俯身跪了下来,惶恐不安。一片巨大的阴影缓缓覆盖了神座。空灵缥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直抵内心深处。
一弯残月冷冷挂在夜中,夹带着寒意的风吹开了宫门,悬挂的幔帐漾了起来。萧宁心灰意冷靠在椅背上,一点烛光微弱照在满地的信纸上。自从离开清凉宫以后,念念不忘,执着写着信函。累累叠加应该有一千多封,虽然在还没有寄出之前就已经粉身碎骨了,但是送到言许的手上有十封。
萧宁自嘲笑了一下,苦心孤诣写得每一个字,是不是在他逃离清凉宫的时候就已经无足轻重了。是不是自己没有显赫的身份师父已经不再关注他了。就像是一块可有可无的挂饰。沧桑地闭上了眼睛,和着黑暗沉入一片寂静中去。
萧宁揉着额头,蹙起了眉毛。身处一间暖阁中,四周华衣锦服热闹非凡。主位的胶东王,憨态可掬,肥胖的脸颊上面五官挤在一处,举着金杯殷勤劝酒。
两旁筵席的客人亦是高举酒杯,高声应和着。萧宁此时喝高了,来者不拒,酒到毕干。围观的众人纷纷叫好,夹着赞叹声。他红着一张脸一跤跌倒在长案后面,惺忪睁着一双眼睛。
一群舞姬赤着白嫩的双足踩着舞步款款而开,薄纱轻掩娇躯,每一次旋转之时,腰间挂着的银铃发出阵阵悦耳的叮当声。过了半刻,胶东王醉倒在座位上,随即被家仆搀扶了下去。
主人刚走,客人之前矜持的神情马上变得猥琐□□起来,一片片纱衣从曼妙的身体上褪了下来,场面变得火热起来。萧宁转过脸看着身边面红耳赤,激情高昂的人,不禁伏在酒案上嗤嗤笑了出来,一个个舞姬媚笑着轻轻依傍着众人的胳臂上。
高耸柔软的胸脯轻轻贴在萧宁的手臂上时,萧宁一震,连忙甩开身体,踉跄站了起来,摇摇晃晃挥了挥手。坐在一旁的季荣却向舞姬使了一个眼神,她点了点头,上前轻轻挽住萧宁的手臂,附在他的耳朵边,柔声说道:“长夜漫漫,不如,我与你共度。”
萧宁怔怔,一股酸麻从手脚处涌了上来。季荣呵呵笑着,得意举起酒杯正待饮下去。忽然一瞥,脸色大变,急忙弯腰向长案下面钻去。
詹台青铁青着脸,一把拂开上来劝阻的仆人,大步踏了进来,从酒案下面揪住瑟瑟发抖的季荣,狠狠甩了几巴掌,推开黏着萧宁的美艳女子,拉住他就往外面走。萧宁心烦意乱挣脱开来,后退几步,含糊不清地说道:“来,接着喝。”
詹台青轻声说道:“不能再喝了。”
萧宁摇了摇头:“不行,我要喝。”
季荣捂着红肿的脸颊,苦着说道:“詹台将军,你看,是殿下要喝的。”
詹台青俊眼一瞪,挥了挥手中的长鞭。季荣畏惧地缩了一下脖子,躲在了王府管家张勤的身后。
张勤恭敬地行了一礼,笑吟吟道:“今日詹台将军光临王府,实在是让奴才惊喜万分。”
詹台青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八面玲珑的中年汉子,再看了一眼执意要喝酒的萧宁,拱了拱手:“在下不请自来,还望张管家不要介怀。”
“詹台将军,请。”
詹台青皱着眉头看着狼藉的场面,冷冷扫视着衣不蔽体的舞姬,森森然说道:“走。”
舞姬被如同利箭目光审视着,通体打了一个寒颤,大气不敢喘捡起纱衣连忙退了出去。萧宁醉醺醺摸着长案找着酒瓶。詹台青叹了一口气,无奈跟着坐了下来。无形的寒气直直往外冒,右手一伸:“诸位大人,请。”
周围的人如坐针毡,心中暗叹:“不愧是夏朝几百年的战神血脉。无形之中就能够让人感到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