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不是傻白甜 第18章 缺德

未完的话语忽然被轰乱叫嚷声打断。

池欣阳循声望去，声音自广场舞那边传出，本来分列站好的人群此刻已经围聚到了一起，辱骂劝阻声也随之传出。

“我过去看看。”她拉着宋星河到最近的一处花坛边坐好，然后转身朝着骚动处冲了过去。

宋星河看着脚下踩着轮滑尤如风火轮般离开的人儿，轻叹口气，身子委顿下去。

撕打在一起的是两位五十左右的阿姨，池欣阳冲过去的时候，两人还揪头发扯衣服的扭斗在一起。

她连忙用巧劲儿把一个明显占上风的阿姨的双臂挟住，搂抱着与对方拉开距离。

其他在一旁拉架的人也把另一个人拉住。

被池欣阳抱住的阿姨仍不甘心的挺着身子踢着腿想朝对方够去，见实在挣脱不开，干脆仰着脖子辱骂起对方来。

另一方也不甘示弱的回击。

阿姨们有多年的骂人经验，加之都不怎么在乎脸皮，因此，骂起人来毫无下线，令人瞠目。

“好了，两位阿姨别吵了！”池欣阳不得不提高声音喝止两人的对骂不休。

“你谁啊你？要你多管闲事？松开我！”被她制住的阿姨不满的冲她发起火来。

“我是警察。”

两人一听她是警察，嚣张的气焰都降了几分。

“有什么矛盾不能好好解决，怎么能动起手来了呢？大家不都是一起跳广场舞的好伙伴吗？”池欣阳一边说一边松开被她控制住的阿姨，严肃的看着两人，“说说吧，什么情况，能解决咱们就现场解决，不能解决咱们就去派出所。”

她话音一落，刚刚被她制止的长发阿姨就抢先开了口，“警察同志啊，不是我想打架啊，是姓赵的，她不是人，她太缺德了！”

“高爱芳你放屁，谁缺德，谁不是人？”对面的卷发阿姨也不甘示弱，“警察同志，她才是有病，有精神病，好好说着话忽然就唾我骂我，还扯我头发，你看把我这头发扯得！”边说边歪头让众人看她头发。

卷发阿姨的形状的确更狼狈一些，围观的众人都跟着小声嘀咕起来。

“这老高也是，怎么忽然就动起手来了呢？”

“不会真的脑子有问题吧？”

“不应该吧，平时看起来很文雅的一个人啊！”

长发阿姨听着这些蛐蛐咕咕，气得眼睛都红了，她扫了一眼围观众人，又看着池欣阳，抹着眼泪大声道，“警察同志，各位姐妹们，真不是我好端端的突然要打人，是她，是这个姓赵的缺德，你们要知道她说的话，你们也得想打她！”

众人闻言还真好奇起来了，“她说啥了？”

“你少扯别的，你动手打人就是你不对！”卷发阿姨显然有些心虚，并不想让长发阿姨重复自己刚刚的话。

长发阿姨冷笑一声，“我打人我不对，我认，你呢，缺德玩意！”说着对着她唾了一口，然后才转向众人大声说道，“我为什么这么生气呢，因为这姓赵的说。”

说道这里，她拿捏起了腔调模仿对方得意洋洋的语气，“我儿子有本事哩，睡的姑娘多了去了！”

“我儿子正常交女朋友，情到深处，睡到一起怎么了？”卷发阿姨打断她看向众人解释，“我儿子不嫖不赌，只是换女朋友频繁了一点，分手也都是好聚好散，这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一听，这还真算不上问题，真要说也只是道德有瑕让人听着不舒服罢了，人家当妈的自得夸一句儿子有本事，别人也没法儿。

“好聚好散？你家那分手的方法就是散德行！”长发阿姨冷笑。

围观的众人等着急了，“别总扯这车轱辘话，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长发阿姨看着众人，再次学起对方的语气，噼里啪啦道，“我跟你说呀，现在的姑娘又蠢又自负，其实比咱们那时候还好忽悠呢！咱们那时候还讲究个婚前保守呢，最多拉个手，亲个嘴！她们这一辈儿，只要打着自由和男女平等的恍子，那在婚前发生关系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儿，你也不用怕睡了就得负责任，你只要让儿子把姑娘领家去，饭桌上整俩寒酸的剩菜，再让儿子装个妈宝男，或者干脆直接说不买房不给彩礼的，那姑娘保准跑得比兔子都快，连带着把以前送的礼物红包都给退回来。反正我儿子只要和哪个女朋友玩腻了，都是回家让我收拾的，保证一个分一个准，半点不带纠缠的。”

现场哑然，半晌没人说话。

这分手的招数的确不犯法，但不得不说，太损了，太缺德了。

在场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部分人有儿子，但也有女儿，试想如果自家女儿被人家这样戏耍玩弄……一个个气都上来了，恨不得冲上去踢对方两脚。

“这也太缺德了！”

“可不，自己也是女人呢，怎么能想出这种损招啊！”

“现在女娃多难啊，比咱们那时候可难多了，又要和男人一样工作赚钱，又要生孩子养家，就这，还被人各种算计！”

“妈呀，我听着这阿姨的话简直不寒而栗！”

“我邻居家闺女和男朋友交往了七前，结果婚前人男方父母以一句，自已搞的不给彩礼为由，愣是一毛钱不出，还放话说分手就分手，反正白睡了七年，她儿子也不吃亏，你说这话多歹毒啊！”

“哎呀，现在这社会，女生太难了！”

“你瞅着吧，这么算计人家姑娘，早晚得遭报应。”

“她儿子三十多了，还没结婚吧？”

“她儿子模样好，嘴巴甜，这些年还真没少过女朋友。”

“哼，这回这话传出去，我看他儿子还能找到对象不！”

卷发阿姨见大家指指点点的看着她目光充满鄙视和愤怒，不由恼羞成怒，也不再客气的揭起了对方的老底，“高爱芳，你又是什么好人了？你这么生气，不就是因为你被老董睡了，结果人家不但不跟你结婚领证，还让儿女来打发你，笑死个人了，老伴走了才几年就不甘寂寞到处勾搭，结果咧，人家只想着白嫖不想负责任，哈哈，活该你犯贱！”

围观众人再次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不是，现在阿姨都玩得这么花吗？

合着，这长发阿姨之所以打人不是为年轻姑娘主持正义，而是被对方的话戳中了痛处啊！

果然，长发阿姨的了这话彻底被激怒了，扑上去就要挠她，“姓赵的，我撕烂你的嘴！”

池欣阳赶紧再次将人抱住。

“你来呀，你来呀！”卷发阿姨见自己安全无忧，挺着胸脯上前挑衅。

“好了，两位阿姨！”池欣阳也没想到两人动手的原因涉及这样让人鄙视的**，早知道就把两人拉到避人的地方掰扯了。

“你们两人都能知道对方的**，说明平日里也是关系不错的姐妹，现在这样互相揭短，除了让大家看笑话，还有什么好处？以后还见不见面了？这姐妹还处不处了？都冷静冷静！”

都已经撕破脸的两人哪甘心就这样算了，仍梗着脖子对骂不休。

“再这样咱们真就去派出所啦？当街辱骂殴打可大可小，真要追究起来罚款拘留都有可能，两位阿姨想想犯得上不？”

两位阿姨虽然嘴上骂得厉害，但显然对去派出所还是有抵触的，因此骂人的节奏都放缓了一起，池欣阳乘胜追击道，“咱们今天这架也打了，嘴也吵了，气也算出了，到这儿就算了吧，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一起跳广场舞的好姐妹了，是不是？”

围观人群里相熟的姐妹们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嘴上也跟着劝解起来。

最后两个阿姨又互相刺了几句，才半推半就的先后离开结束了这场闹剧。

围观看热闹的人群也跟着意犹未尽的散了。

池欣阳轻呼口气。

转头看见站在人群中的宋星河，抬脚滑过去，“怎么不滑了？”她看他脚上的鞋都换下了。

“不滑了。”宋星河摇头，“姐姐连吵架的事儿也管吗？”

“这不是正好遇上了么！”池欣阳无奈，“不想滑了？那我送你回去？”

“好吧！”

池欣阳又赶紧回到轮滑老板那里换鞋。

车子再次行驶在路上时，车内有些安静。

“你听过女孩子被一颗糖哄走的梗吗？”池欣阳忽然出声。

宋星河沉默了一下才点头，“听过。”

“有些人可能没有那么幸运，他们在小时候没有得到来自家庭的关爱和温暖，所以会非常缺爱，这时候如果有人给他们一点关爱和温暖，他们就会非常感激，感激到——”

“姐姐！”宋星河突然打断她，“你听过那个故事吗？”

“…什么故事？”

“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是向你曾经帮助过的人求助，还是向曾经帮助过你的人求助？”

池欣阳没说话。

“曾经给过你温暖的人，只要你靠近，她可能还会愿意给你温暖，而从来没给过的人，哪怕你再怎么讨好，他还是不会给你。”

池欣阳：“可是我们为什么不自己发光发热呢？为什么不自己给自己糖呢？别人的，终究不如自己的。”

宋星河想了想，轻声说：“也许是不会呢，就算是一颗煤球，也需要先靠近其他火源被点燃才能散发出热量，否则，他就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头。”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保障自己遇到的是火源。”

宋星河点头，“对啊，这是需要一点脑子去辨别的，以及一点幸运。”

他看向她，“还好，这两样我都不缺。”

“……”

车子缓缓停在校门口。

“你到了！”

宋星河看着她。

见他不动，池欣阳笑着提醒，“回去早点休息，你还是学生呢，太晚睡影响第二天上课！”

见她不想再多说，宋星河只得垂头慢慢解开安全带，“那姐姐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

“姐姐，你说话算数吗？”宋星河将关到一半的门停住。

“什么？”

宋星河看着她，“就是，我可以随时给你发微信的事啊？”

池欣阳无语的看着他：她明明记得自己说的是他遇到情况的时候可以告诉她，怎么到他嘴里就变成了他可以随时给她发信息了？

黑暗中，他的五官早已模糊不清，然而那熠熠闪光的眼却清楚的将他眼中的期待和紧张传递给她。

她几乎可以预料，如果她拒绝，那双眼会变得怎样黯淡无光，归于黑暗，于是拒绝和更正的话到底无法说出口。

“可以。”她听到自己这么回答。

星光在他眼中炸开，喜悦和欢快像闪烁的钻石一样从里面溢出来。

她也跟着笑起来，全然忘了之前曾经有过要慢慢疏远他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