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8月7日,立秋,早晨7点的空气还是有些微凉的,窗外的蝉鸣像电钻,直直的钻入苏倾的脑海,
‘啊,烦死了’
怀着满满的怨气及366次想辞职的念头起床洗漱,简单的擦了擦粉底,抹了抹口红,穿着一身宽松的衣裤走出家门。
在路边扫了一辆小绿车,直奔公司而去,15分钟的路程,骑的她热血沸腾,这是只有在骑车时才能感受到的自由。
这条路在一年中她已经走了无数遍,知道哪里是最早能打卡的地方,路过一个井盖,手机上打个卡,
‘好啦,放心啦’
在附近的早餐店买两个包子,简单解决早餐,终于进入公司了,这是一家只有20多人的小型互联网公司,苏倾是一名光荣的码农。
上午在工位上假装打打代码,摸摸鱼,没办法公司业绩太差,已经通知降薪了,他们这些员工也没什么事干,都开始找工作各奔前程,厉害点的已经走了,就剩下些不上不下的苟延残喘。
苏倾也投了不少,作为有3年工作经验的硕士,按理来说应该比较好找,但是苏倾所在的辽市是个重工业城市,对于计算机相关的新兴产业发展缓慢,并且外部大环境太差,各个公司都在裁员降薪,好一点的公司也不缺人,业内太卷了。
中午和同事吃个饭,倒倒苦水,下午继续摆烂。下午2点,领导通知开个会。
“公司打算停工停产了”,领导平静的说,
“之后就按照城市最低标准开工资和五险一金”
“今天整理一下各自的工作,明天开始就不用过来了”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别太消极”
大家面面相觑,又觉得早有预料,
苏倾整理好工作材料与私人物品,提着一个袋子,坐着同事的车前往饭店,一直喝到晚上9点多,打个车回到家。
虽然苏倾酒量很好,但今天她还是有些醉了,也许心情差的时候更爱醉些,看着眼前45平的出租屋,苏倾感觉特别地悲伤。
这是个一室一厅的房子,有些常用的家具,还有些为了好租而买的简单的装饰,抽象的挂画,简约的摆台和一把挂起来的破旧吉他。
在一个二线城市,这种适合单人居住的精装房是非常抢手的,但是也就能住到月底了。因为房东不愿意管事,也不好沟通,前几天已经跟房东说不续租了。
苏倾躺在床上,难免回想起往事,成年人的生活真难呀!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家里也没有任何资源,一切靠自己,读了19年书,工作后却发现和上学学的一点关系也没有,而且自己并不喜欢这份工作。
读书时也没想过之后工作的具体内容,当真正工作上却发现原来自己并不喜欢,但要说自己喜欢什么,想做什么,她也是不知道的,毕竟见过的东西太少了,见识的世界太小了。
一面感怀过去,一面憧憬未来,苏倾慢慢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声鸡叫吵醒了苏倾,
‘啊,烦死了’
‘对,今天不用上班了’
‘刚刚什么在叫唤,今天不是电钻了’
‘好像是鸡叫’
‘鸡叫???’
一瞬间,无数的念头闪过脑海,苏倾睁开眼睛,看看前方,脑子里闪过一排乌鸦,这是哪,我在做梦?
头有点晕,在抬起手扶头的一瞬间,苏倾反应过来,梦里也会感到晕吗,而且这不是自己的身体,这是一个小孩的手。
她赶紧打量四周,怎么左边有人,转头向左看去,是一张她无比熟悉的脸,
‘妈妈’
是年轻时的妈妈,她还是那么漂亮。苏倾想摸摸妈妈的脸,她一动,妈妈就醒了,
“今天怎么醒这么早”,妈妈笑着问苏倾,
不知道为什么苏倾有些想哭,在她28岁时,妈妈已经有了白发,身体也不如以前好,已经变得像个普通妇女一样了,但是她知道,都是生活使然,她很爱妈妈,心疼妈妈,也理解妈妈,却还是有一些小小的厌烦。
不知道厌烦的是那个庸俗的妇女,还是那个没能让妈妈生活得更好,使其变为庸俗妇女的自己,或是那样无趣的生活。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有活力的妈妈,苏倾感觉真好,妈妈看苏倾不说话,就自己起来,摸了摸小孩的头说,
“再睡会吧”
然后便下床洗漱去了,但苏倾却感觉有些奇怪,这么真实的触感。她赶紧坐起来,咬了自己一口,
‘嘶,疼’
‘从刚才就感觉不太对,这不是梦’
她赶紧下床,走出房门,看到妈妈在外屋洗漱,外屋有灶膛,有水缸,这是农村的房屋样式。她又推开大门走到屋外,看到一座座瓦房,这里是爷爷奶奶之前的家。
“穿这么少出来干什么,要上厕所吗”,有些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苏倾转头看去,是爸爸,是年轻时候的爸爸,她又有些鼻酸了。
爸爸这个时候还不胖,还是个瘦瘦的帅小伙,没有因为成天在外面工作而晒黑,身体看起来充满力量,不像50多岁时,走时间长了脚就疼。
爸爸抱起苏倾问,
“去不去厕所”
苏倾摇头,她有些哽咽说不出话,
爸爸抱着苏倾进屋,妈妈看过来问苏倾,
“怎么跑出去了,不睡了”
苏倾摇摇头,妈妈又问爸爸
“爸妈在后院吗”
“嗯,剁饲料呢”
苏倾赶紧要从爸爸怀里下来,
“我要去后院”,苏倾急急说道,就要跑出门
爸爸赶紧拽住她,“先穿个外套”
妈妈领着苏倾回去穿外套,边穿边说,
“早上多冷呀,冻着怎么办,下回穿了外套再出去”
“你去后院干嘛呀”
“我要去找爷爷”
“那等爷爷干完活回来的,你去不是捣乱吗”
“不,我要现在去,我不捣乱”,苏倾赶紧说,
“行吧,离远点啊,饲料别崩身上了”,妈妈嘱咐道,
苏倾赶紧跑出去,跑到后院,看到一位穿着军大衣的老人正在用刀剁着饲料。
这次苏倾的眼睛彻底湿润了,爷爷在她初中就病逝了,之后即使在梦里也没有梦见过,已经10多年没有见过了,她以为自己都忘了爷爷的样子,可是一看见老人转身后的面貌,她知道她从未忘记。
爷爷看见她,笑着说,
“哎呀,我家乖宝起来啦!怎么醒这么早”
“这埋汰,赶紧进屋吧”
“呦,起来啦,今天早呀”,旁边奶奶走过来,
奶奶还是白白胖胖的样子,不像20多年后,已经快瘦成杆了,不过作为多年以后,家里仅剩的老人,奶奶的身体还是不错的。
苏倾笑笑说,“这就回屋”
她跑到前院,看着远处的天地,这一刻她终于确定,她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