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多杏曾天真的以为,只要等到了白天,这疯魔般的炼狱会结束。自己会回到正常的生活里。但这是第二个白天了。
“很无辜?很可怜?”盛芽用锤子抬起郝多杏惊恐之下低垂的头。
“爬上去,爬上四楼。或者,我现在一锤解决了你。”
郝多杏求助般的看向原望之,她相信一个人身上与生俱来的温柔和眼神里的明媚是骗不了人的。
“相信她。”原望之笑的和煦,给了她一个鼓励的拥抱。
郝多杏踌躇了一下,决定把直觉交给原望之,性命交给上天。
“胖杏,加油。”从前的胖是自卑和嘲笑,现在是很温暖。郝多杏汲取到肯定,手上的动作更加迅速起来。
郝多杏顺利进入四楼,浓烟滚滚。匍匐下身,尖利的石块握在手里。地面还有因为烟雾触发的水喷淋喷散过后的积水。
“这么大的火,竟然没有殃及四楼。”有了想法,郝多杏摸摸搜搜从包里找到点东西,开始挖墙,还真让她挖到有用的东西。
“找什么呢?”肥脸男拿着电击棒,在她周围的空气笔划。
“别怕,我从不对女人动粗。”说着,锋利的手术刀,刷,削掉了她三分之一的左耳。
郝多杏顾不上疼,一口咬上他的脚踝,将挖到的东西拿到手里,男人拼命用另一只脚去踹,手里打开电击棒的开关。
拉扯间,有人将她用力拉开距离,随后原望之一计膝踢,那人捂着胸口蹲在地面。郝多杏连忙躲在盛芽身后。男人被电的抽搐。
“04、10、24、30房间果然不是吃素的。”
“三楼的动静是你们三只老鼠搞出来的。”
“哦,这么说,你们是猫喽。可惜,我们是杰瑞。”
“要知道整个疗养院可是我设计施工建造的。只不过无聊解闷的时候,玩死了几个人。我在这里清闲的过日子,警察不也没办法吗。”
“嗯,真厉害。”说着原望之眼神给到了郝多杏。接收到信号,立马心领神会的拍起手来。
“激烈点,给大哥点排场。”
盛芽一步跨出,两步站定,对着男人肥嘟嘟的大脸,左右开弓。打完还不忘转头,“够排场不?够热闹不?”
“臭娘们儿,敢碰老子。”男人得手还未碰到盛芽,就被一锤定音,接着两锤,三锤,唯独留下一只右耳,完整的躺在沾有碎片的粘稠物中。
“他死了,可不是就放过你们了。一分钟倒计时,60、59、58……2、1。”
人群中一部分一股脑儿冲过来,原望之将身上之前缠着床单旋作一股,将另一端甩至盛芽一侧,二人合力,将一组人牢牢捆在中间,推到栏杆边。
“躲一边,让我来。”
郝多杏小跑冲刺,撞向那组人,如同保龄球,全垒打。两人合力拽住她的衣领,才勉强没让这个胖墩随着冲击力掉下去。
劫后余生,郝多杏一手一个搂着生原二人的脖子,“太好了,都活着。”
哐当,玻璃碎裂,还有绝望的哀嚎声,郝多杏心里默念,逃避那个沉重的声音。
“接受现实了?”原望之诧异她的接受度,她耳朵上的伤也包扎完成。
“要人性本善,就没有命。”她一直都知道,但是当真正看到拿他人性命做踏板活下来的手段,突然就没有办法再继续欺骗自己。就像她逃避的人生去治愈曾经痛苦的自己,积德行善换来半生孤苦无依,想着,就开朗了许多。
“喏,给你。”盛芽递过去一块儿饼干。
看着雪中送碳的情谊,郝多杏哭的像个两百斤的孩子。想都没想,直接塞进嘴里。
“第一次有人关心我饿不饿。”
煽情没有两分半,郝多杏肚子咕噜噜响起来。
“糟了,刚才跑太快,肚子灌风了。想上厕所,有没有纸,来点。”
盛芽很大方的将一摞档案交到她手里。
“这还有照片呢,不太好吧。”
“只有这个。”虽然后半句没说,但是看着盛芽的眼神也知道,爱要不要。
郝多杏悻悻拿过档案,“这不得擦一屁股墨啊。”
“没事,就跟猪肉质检盖章一样,给你加了多层身份,以后谁还敢小瞧你。”原望之把档案擦屁股捧到一个新高度。
“你们别理我太远了。”
“我们又不是狗,等着第一手。”原望之移到盥洗室门口。
“我刚刚还在想这饼干能不能吃,这下毫无悬念了。”
厕所内的郝多杏看着档案上的照片,“这不相当于往脸上抹屎吗。”说着一个一个的将照片抠下来。还不忘自夸一句,“我人还怪好的嘞。”
原望之手里拿着小镜子照,然后整个人又贴在大镜子前,手沾湿,不断捏着自己的发型。
“看什么呢,这照片有我帅,活着的大帅哥。”
等郝多杏出来,却发现只有盛芽一个人。郝多杏一直以为原望之是男女有别避嫌在外面。但是出了厕所范围仍未见到人。
“小原人呢?”
“你还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
郝多杏离了大谱,想不明白,自己顶多蹲了十五分钟,毕竟他们这一行时间就是金钱,盛芽就站在一米以内的洗手池旁边,自己怎么一点动静没听到。
刚刚原望之包扎,周围没有镜子,郝多杏想着,人长这么帅,审美应该也差不了多少。现在看着镜子里自己,她想起来像谁了,黑猫警长里的一只耳。
郝多杏跟在盛芽后面,发现原本三人的队伍变成两人,那种氛围感像是回到了屠杀前的诡异。但是原望之在,这种氛围就会被平衡。
嘴里叨咕着,“天灵灵地灵灵,妖魔鬼怪快现行。”
盛芽被她叨叨的有些烦,定睛看这她。
“不好,她盯着我,开始给我下咒了,不敢动了怎么办。”
“别再心里阴谋论了。”
“那小原呢?”
“你这么记挂他,等他回来千万不要告诉他。”
“为什么?”
“你试试就知道了。”至于盛芽为什么知道,在一楼外墙的时候,她就已经领教过了。让人无语的吵闹,长了翅膀的猴。
二人走到长廊,向上望了一眼。郝多杏也学着她看去,除了天花板,什么也没有。
“走吧,下一楼。”
“我们不去夹层吗?”
“那个自己说是设计师的人为什么宁可四楼拉着垫背跳下去冒着风险也不去夹层?因为没有夹层存在的一说。”
“你早就知道不是真的,还看着我来来回回差点死了?”
“咎由自取。”
郝多杏把衣服口袋角的东西拿出,“我在四楼挖到的。”
“这里本身是废弃的军工厂改造的。也算是另一角度很重视关押这里的人。不过,你也够厉害,结构这么紧密,坚硬,被你拆下一块。”
“你身手这么好,练过吗。你的运动神经真灵敏。”
“shut up”
“啥意思?”
“闭嘴。”
俩人来到院中大坑,盛芽将一副防du面具递给她,“挖开。”
“这虽然是我老本行,但是这里面说法很多,这样贸然是不对的。”
盛芽直接将锤子放在她的头顶,识时务者为俊杰,特殊时期特殊对待。这是个小型的万人坑,里面还有未腐烂完的蛆虫在蠕动。黏糊糊的糊做一团。
郝多杏拿着盛芽给她的闹着玩的镊子,一点点倒腾坑里的残骨。
“这得多少年能弄完,要是给工资的工作,天天弄一点,也不会失业。”
大概折腾三个小时,天已经入黑后,郝多杏摊在地上,“我感觉我已经不是我自己了。”
这时,盛芽递过一把铲子。
“有这你怎么不早给我。”
“一直在旁边放着,但是你非要我手里的镊子,我不喜欢扫人兴志。”
郝多杏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拿过铲子继续干活,挖到一半,盛芽按动按钮,地下通道打开。
“有机关,你还让我挖。”
“算你能干喽。”但凡郝多杏多观察盛芽几秒,都能看见她的手一直放在机关按钮上,但是她不敢,也就失去了一个发现真相的机会。
两人换上第三批面罩,走进密道。密道是向上趋势,里面蜿蜒曲折了一段,走上了类似于台阶一样的转折。不知转了多久,推开一扇门,微弱的光亮。
一群人站在门前,为首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郝多杏垂在两侧的拳头紧紧攥着,精神高度集中。盛芽挡在她前面,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拳头。郝多杏仿佛一下子找到主心骨,顿时放开拳头,挺胸抬头,坚定的像个预备党员。
盛芽走到他们中间,拿出一张纸条,“就在游戏开始的时候,我拿到了一个线索。我们这些人中,有一个卧底,只要杀掉他,剩下的人,刚好完成任务回家。”
“既然非要死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人,杀你们中的一个简直易如反掌。我们又不在乎什么卧不卧底。这笔买卖交易的价值,这样看,一点也不划算。”众人欢呼着瘦高男人的提议,跃跃欲试起来。
只见盛芽松开右手攥紧的拳头,里面自然垂下一条项链。“非常精美,不知道在做各位有没有失主在。”
“这是我妹妹的。”一位戴着眼镜,干练严肃的人走出来,伸手去抢项链。
“是妹妹还是情妹妹,这我还真管不着,但是她可是被卧底杀的。”
“兄弟,你这脖子伤要不要紧啊。”说着瘦高男以大家都能看到的角度,大咧咧扒开他的衣领,脖颈后深深的勒痕。
“没事,衣服质量不好。”
眼镜男人抹着不存在的鳄鱼眼泪,“我养妹偷了家里的传家宝要私奔,为此,老父亲住院,老母每日唉声叹气。”
瘦高男继续帮腔,“姑娘,这就是你不对了,人家妹妹都死了,你就还给人家。”见众人都导向他,眼睛男挑衅的看着盛芽。
“据我所知,这款项链的镶石,是一颗包裹弧面的“气凝胶”水晶,对化学专业的高材生来说,制作出来完全没有问题。不值钱的东西。”
“你他娘的放屁,这分明是宝诗龙。”
“可是,宝诗龙的这款项链是20年的高级珠宝系列唉,还是女款,你们家传家宝底蕴才几年啊。”
瘦高男一拍大腿,“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你本身欠了一大笔债,看到妹妹脖子的项链趁乱戴在身上,然后被妹妹发现,你要杀人灭口,妹妹情急扯下项链,所以脖子才有那么重的勒痕。”郝多杏打从进门见到原望之那一刻,脑子突然就聪慧了,怕着露馅,默默站在一旁当个凑人头装气势的鹌鹑。看着原望之绘声绘色的胡诌,她都把这狗血故事当真了,如果今后狗血伦理剧不是他当编剧,肯定不看。
众人嘀嘀咕咕,让心虚的眼镜男破了理智,扯着嗓子怒吼,“老子没有妹妹。”这话一出,满座哗然。
“亏的大家这么信任帮助你,连妹妹都是编出来骗人的,才说实话,是把我们大家当猴耍了呀。”郝多杏愤愤不平,上去薅住人头发,一把将人拽倒在地,其他人纷纷过来,你一脚,我一脚,
原望之,盛芽看这阵仗远远躲离战场,也把凑热闹的郝多杏拉出来。
“你这怎么还入戏太深了呢。”
“太爽了,整上头了。”郝多杏不好意思嘿嘿一笑。
此时,无论推出来的人无论是谁,只要他成为出头鸟,众人就不会在乎他是否无辜,自以为是的正义感会让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批判,使其成为众矢之的。
在眼睛男死后不久,疗养院内变得正常起来,房间颜色不再是灰蒙蒙的。疗养院的大门打开,温暖的阳光照进来。
“我记起来了,我来这前在盗墓。”郝多杏兴奋不已,“你们呢?想起来了吗”
盛芽和原望之同频摇摇头。
郝多杏仔仔细细数了人头个数,算上他们,一共留下十二个人,和盛芽说的一样。这其中还有他们一直忽略的一个小男孩。一直在角落里,抱在被,就那么不起眼,那么弱小,也留了下来。
“芽芽,你怎么知道剩十二个人会出去。”
“原望之告诉的。”
原望之知道以郝多杏的德行肯定一句话再重复不嫌麻烦的再问一遍,主动说起:“因为三四十二,小学乘法口诀。”
“我想起来一件事。”说着有些坏笑看向原望之,“肉杏说你不在的时候,她很想你,在我耳边一直嘀咕不停。”
“真的吗?可惜身上没有能拍照的。等我回去,传你我的一百套写真。”
果真,盛芽一张嘴,准没憋好屁,郝多杏心里那叫一个苦啊,但她又是一个人很在意他人情绪的人。“啊,多了吧。”
“你说,你是不是和我天下第一最最好。”
“是啊。”
”那为什么你不要我的礼物。还是说想我是骗我的,你根本不想和我成为天下第一最最好。”
“盛芽也喜欢你,你都给我不合适。”
“没事,她已经拥有我了。”郝多杏瞬间有种雷的外焦里嫩的感觉,一个劲的扑棱身上的鸡皮疙瘩。
突然,脑海一道声音响起,打闹的两人停下动作。
“首先,恭喜各位获得彩虹城堡的游戏资格,我是游戏主理人,大荷官。”
“芽芽,你有听见一个人说话吗。”
盛芽点点头。郝多杏看向原望之,他也一样表示自己可以听到。
“你们未来将会在眼前这座78层迷宫城堡里,完成游戏任务。”
说着,78张牌一层一层,有顺序的叠列,每个排面上部分画着排位该有的图案,下部分空白,并留有一个人一寸照的黑框。众人看着眼前的砖瓦变得虚空,所有人置身混沌空间,砖瓦聚齐在中央,自行缓慢的不断移动。一座疗养院外观,78层错位迷宫城堡伫立在大家面前。
“下面介绍彩虹城堡规则:牌即身份;玩家是处在现实生活与游戏模式之间的,任务发布时,需要及时完成,否则将会被无痕抹杀掉世间存在感;玩家进入游戏后,有两种方式完成任务:1、连续套关。2、单关。连续套关:可做跳关选择和补充游戏关卡时选择,间隔时间长,难度地狱。单关:单个关卡成功回到现实,间隔时间频繁,适合所有人,难度适中。注意:跳关会触发连锁反应,将自动整合关卡内所有设置升级优化,套关将会在第二关之后开启。”
“这个城堡有七个颜色,堡如其名,还会发光里面应该有很多宝石吧。”
“应该是价值连城,不然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只见那个声音继续说道,“期间,你们会获得关键道具,当关卡显示红灯时表式失败;绿灯表示成功;黄灯表示线索缺失任务完成度不足。依靠迷宫等级,解锁牌面身份,集齐78张牌,会打开城堡大门,但记住,只有一个人可以来到塔尖,获得终极。我们终点见。”
瞬间每个人的面前都出现了一道光门,“这是可以回家了吗。”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盛芽依旧不改“谦逊有礼”。
鉴于吃过的亏,郝多杏将盛原二人向前推了推,“你们先。”
“你就不怕我们走了,这虫洞一样的门关上,你永远出不去了。”
郝多杏看着原望之,“我就是说一句信一句,才被你们画着圆耍。”
“我在问一个问题。”话音落,被盛芽一脚踹出去,“废话。”两人随后并肩走出去。
盛芽在一座峭壁的睡袋,脚下云层缭绕,一旁还有驴队友清晰的呼噜声。
郝多杏从墓洞爬出,一片青翠竹林,拔下冒头的嫩笋,回家炒肉。
原望之在自家冰室发呆。
日子似乎并未因为疗养院一个插曲改变什么,时间转瞬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