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月降临 第14章 不熟

国庆假期结束，节后第一天上课。

往常喧闹的大课间，今天却无比安静，教室里睡倒一大片。

加思喻打个哈欠，闭眼枕在手臂上，“小玥玥，我补会儿觉，上课叫我。”

书玥轻轻地“嗯”了声。

昨天下午，加思喻玩疯了，跳舞，碰碰车，陶泥手工，吃完饭还带她去抓了娃娃。

书玥一无所获，顾临抓了一个白色的猫爪挂件，送给了她。

之后的道歉宴，贺子煜全程一对一服务，周到得完全没话说，她当时就决定，以后只要有加思喻和贺子煜两人单独在的场合，她绝对不再掺和。

那情形，简直就是大小姐和她忠犬的小狼狗啊！

幸好，有顾临和她一起当陪衬，也不知道他怎么能忍受得了。

正想着，有人喊她名字，书玥一抬头，周隐走过来，看眼加思喻，压低声音：“老班叫你去一趟办公室。”

“好。”

她起身一看，贺子煜正忙着补物理作业，顾临则头枕胳膊，面朝墙，眼睛紧闭，看样子应是睡着了。

两排之间的距离并不大，顾临右手臂直直横过他的桌面，手腕垂在桌边，一旁加思喻左胳膊还搭在书玥桌上，小半个身子都倚在她这边。

这两人，一前一后，算是把她彻底“包围”了。

如果她要出去，势必得惊醒一人给自己腾出点儿空隙。

左右看看，书玥正对顾临，食指指尖轻轻勾起他黑色衬衫袖口，将他手腕慢慢往上提，深吸口气，她收紧腰腹，一点儿一点儿往出挪。

不知是她动作太大，还是他睡得太浅，倏地，他反手向上，右手被他牢牢攥住。

异样冰凉的触感令书玥一下慌了神，凭着本能，失去主动权的她用尽全力向后挣脱。

她越挣扎，力道就越重。

手背上的触感越来越清晰，绯红的颜色直接印在脸颊上，心脏瞬时狂跳不止。

“你……你松手。”

经此一动，顾临醒了。

一双茫然的眼睛盯着他抓紧的小手，缓了好几秒，在看清现实后，他才放了手。

书玥终于得以解脱，慌忙跑出教室。

一旁，贺子煜边补作业，边亢奋地采访：“跟女生握手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特软？”

顾临起身后仰，麻痹的右胳膊摊在桌上，定定地看着留有余温的掌心。

是挺软的。

跟棉花糖一样。

他动动脖子，声音微哑，“我刚干什么了？”

对于一睁眼看到的情形，顾临还是没想清楚。

睡梦中，他感觉被什么软乎乎的东西碰了一下，习惯性地凭感觉去抓，忽地有一股强劲的力量想要逃脱，他只能用力抓住。

贺子煜放慢笔下速度，如实回道：“我没怎么注意，等我看见时，你已经把人攥手里了。”

顾临很确定自己睡着了，所以他不可能去抓书玥的手，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她是主动的。

可下一秒，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书玥不是主动的人。

对他，她更不可能。

那会是因为什么……

大课间一完，接着是英语课。

一上课，樊蓉对照成绩单公布了每一个人的英语成绩：

“书玥，142，单科年级第一”

“顾临，136，年级第三”

“周隐，131，年级第四”

“加思喻，128，年级第六”

“徐湛，126，年级第八”

“……”

“我去！”

“这么变态的题，书玥都能考142，彻底服了。”

“在学霸眼里，这是很easy的。”

“真羡慕她的脑子，我想要。”

“这辈子你是没有希望了，等下辈子投胎转世吧！”

贺子煜苦着一张脸，“我又给你们垫底了。”

加思喻拿起试卷半遮着脸，背靠桌沿，小声说：“111很不错啊，你有史以来最高分。”

听到她的夸赞，贺子煜凑上脑袋，眉开眼笑地问：“真的不错？”

“嗯。”

贺子煜咧嘴一笑：“感谢夸奖，下次月考我争取再创新高。”

他刚说完，顾临很是平淡地鼓励道：“先保住你的光棍节再说。”

隔着过道，徐湛听见顾临的“安慰”，继续火上浇油，“你下次努力进火场，争急救。”

身中两刀，贺子煜冷冷地“呵”了声，愤愤地大言不惭道：“我要追上书玥。”

因着课间的突发情况，从办公室回来后，书玥一直没往后看，这会儿乍地被人提起，神经莫名地有些紧张。

顾临狠劲踢贺子煜一脚，“你说什么？”

加思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贺子煜，你说你要追谁？”

徐湛凉凉道：“你完了！”

见势态不美妙，贺子煜大脑飞速转动，拼命回想自己刚才到底说了什么嘴欠的话，从而引起众怒。

两秒过后，他迅速解释：“我的意思是我要追上书玥的142。”

吃人的眼神，威胁的话语，眨眼之间，全都消失不见。

讲台上，樊蓉念完成绩，做了总结：“我简单说一下这次月考，英语卷子整体偏难，尤其是阅读部分，篇幅长，生词也多，总的来说，咱班成绩都还可以。”

话停，她看向书玥，笑着继续说：“尤其是第一名的142分，我很满意。”

有同学望向书玥，她一脸平静，有人感叹：

“我要是能考个英语第一，花都没我笑得灿烂。”

“好想跟她做同桌，安安静静的，还会给人讲题。”

“那就要看期中考完，老班排不排座位喽！”

“我有自知之明，她，轮不到我的。”

“你没希望，我有希望，哈哈！”

“我请你圆溜溜地滚！”

每一科的答题卡一发，总有人来找书玥询问她的成绩，其中有好几个女生则借此机会来打探顾临的成绩。

一开始，她还很耐心地一一回答：“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不清楚，麻烦你去问他本人……”

直到第二天下午，最后一个课间，书玥一听见有人喊她名字，头也不抬，机械般地抢先开口：“我和顾临不熟，勿问。”

好巧不巧，她这话，被当事人听个正着。

女生立在桌旁，看着顾临一步步走近，两人你推我，我推你，快速逃离了现场。

书玥见人离开，抬头刚想缓口气，突然，好几张答题卡从后而来，直落她桌上，紧接着，耳畔传来含笑好听的声音：“慢慢就熟了。”

他听到了！

书玥猛地回头，顾临压根来不及收手，只能撑着她的桌沿来稳住前倾的身体。

修长的手臂横在她身前，与一前一后两张桌子，形成一个完整的“包围圈”。

清爽独特的气息瞬时扑鼻而入，书玥屏住呼吸，怔怔地看着他，无任何反应。

就这时，铃声乍响，顾临吞咽下紧涩的喉咙，收起落在樱红双唇上的目光，迅速直起身子，同时撤回右手。

他刚一退，书玥立马背过身，眼睛飞眨，心绪不定。

刚刚，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差一点儿，她和他就要脸贴脸了。

上课好一会儿，书玥才看向桌面。

就因为她说了句“不熟”，顾临竟把所有科目的答题卡，连同试卷都一起送上门。

他……

有必要较真吗？

翻开卷子，比起个别男生的鬼画符，顾临的卷面如同他一干二净的桌子，整洁的没话说。

字体棱角分明，疏朗飘逸，一眼望过去，让人有赏心悦目之感。

数学只有最后一道大题第二小问的结果算错了，解题过程完全是对的，理综小三门都是差几分就能满分。

语文105，太低了。

选择题错不少，文言文默写一片空白，作文虽是议论文，但分论点不够明确，举的例子……

考试之后，煎熬的一周即将结束，周五最后一节自习课，也是例行的班会时间，樊蓉总结本次月考的整体情况。

“书玥，总分688，年级第一”

“周隐，总分686，年级第二”

“顾临，总分685，年级第三”

“……”

随着名次公布，大家统一望向教室后方，不由感慨道：后面真是一块风水宝地！

此时，书玥正埋头整理此次月考的错题。

最后，樊蓉提起开学时的承诺，“我说过，本次月考结束后，英语课代表换成绩第一的人来担任，所以书玥，课代表你就继续担着。”

“好的。”她起身应道。

即便再有人不服，有实力作证，不惧任何言语。

樊蓉朝她摆了摆手，“关于文艺委员，书玥提出想让咱班更有能力的人来担当，现在，有没有人毛遂自荐一下……”

加思喻看向书玥，低声问：“小玥玥，你不当文艺委员了？”

“嗯，我推了。”

芝麻小官，一个就够了。再说，文艺委员不仅要弄板报，后期的运动会，文艺晚会，各种比赛活动都得组织参与，她想想都头大。

“为什么啊？”

书玥直说：“我只想搞好学习。”

从今往后，她不能输，更不能让她在乎的人输。

一连上了七天的课，两天的周末显得弥足珍贵。

刚一下课，徐湛朝四人走过来，“十一没能跟你们聚，今天一起吃个饭？”

贺子煜搭他肩膀，“去哪儿吃？”

“你两决定。”徐湛看向两位女生。

贺子煜收紧胳膊，“嘿！你怎么不问我和顾临的意见？”

顾临没说话，默不作声地拿起杯子去接水。

徐湛理所当然地回复：“女生优先。”

“哦。”贺子煜兴冲冲地看向能做主的两人，“两位ladies，你们想吃点儿啥？”

加思喻扭头就问：“小玥玥，你想吃什么？我随你。”

书玥愣住，这不是大家的饭局吗？怎么变成她一个人决定了？

她看了看贺子煜和徐湛，再看到仰头喝水的某人时，灵机一动，冲他说：“你决定吧！”

难题如果解决不了，就把它抛给能解决的人。

顾临差点儿呛鼻，握拳咳了两声，难以置信地问：“我决定？”

书玥扬眉“嗯”了声。

顾临拧紧杯盖，走上前盯着她，再次问：“你确定？”

“不行吗？”

“行啊！”

几乎在书玥话落的同时，顾临便答应了她。

她第一次开口找自己帮忙，他哪儿能不应。

徐湛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个来回。

书玥望着顾临，明媚的笑脸上带着得意之色，而顾临，在她开口说第一句话时，嘴边的笑就没停过。

一时间，徐湛更加确定他此前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