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月降临 第11章 担心

“你的饭——”

贺子煜看着眼前的情形，顿时傻眼。

窗户旁，隔着一张桌子，顾临朝书玥倾着身子，右手握杯奶茶，左手紧贴她的手捧住橙汁，茫然的两张脸凑得很近，完全超出正常交流的距离。

贺子煜：我刚错过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徐湛先是一愣，随即指着顾临手中还剩不到半杯的奶茶，笑得高深莫测，“我竟然不知道你喜欢喝奶茶。”

“你现在知道了。”

顾临不慌不忙直起身，看眼被他完全包裹住的小手，将指尖发麻，掌心滚烫的左手收回来，紧紧攥住。

再看书玥，她在被撞破的那一刻就懵了，这会儿才在两人的话声中渐渐反应过来，手背上的束缚一消失，她火速跑出这片是非之地。

眼不见，耳不听，心就不烦。

顾临凝着慌张出逃的背影，无声地笑了。

贺子煜对着他春心荡漾的笑脸“咦”了声，勾上徐湛脖子，挤眉弄眼道：“走，我请你喝奶茶。”

徐湛朝顾临挑了挑眉眼，“你要不要再续一杯？”

“行啊！”

顾临回答得十分轻快。

贺子煜拔高声音：“嘿，你还上瘾了？”

“咕噜”一声后，杯子彻底一空，顾临非常爽快地承认道：“确实上瘾。”

“你不是还有一杯橙汁？”

“留着下午喝。”

贺子煜讥笑道：“你也不怕撑？”

顾临坐在椅子上，两腿大敞，慢条斯理地拆开饭盒，勾唇一笑，“我乐意。”

贺子煜愣愣地看了几秒，“啧啧”两声：这人恐怕是疯了。

徐湛盯着神清气爽的某人，忽地，他脑海里生出一个十分不可思议的想法。

顾临该不会……

下午，板报验收过后，迎来令人期盼的周末。

两天时间，书玥窝在家里，连门都没出。

周二那天，板报获奖情况公布，高二（一）班荣获“一等奖”。

樊蓉把书玥和徐湛叫到讲台上，将锦旗交给两人，称赞道：“你两很棒！”

一人接住锦旗一端，书玥扭头，恰好徐湛也在看她，对视一眼后，二人笑着望向台下。

伴随着热烈的掌声，有人小声讨论道：

“真的很赞。”

“他两太给咱们班长脸了。”

“书玥画画真棒。”

“徐湛的粉笔字太好看了，我好想要他那双手。”

“他的脸你不想要吗？”

“想！”

“你可真不要脸。”

“闭嘴吧你！你才不要脸……”

走下讲台，书玥对身旁的人再次感谢道：“谢谢。”

“我的荣幸。”徐湛欣然接受。

与此同时，最后一排，顾临靠着椅背，面无表情地凝望着前方，与其他人的欢喜形成鲜明的对比。

似乎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右手指尖的中性笔，转速越来越快。

书玥走过来，加思喻朝她竖起两个大拇指，“小玥玥，棒棒哒！”

她笑了笑，抬眸时，正对上弯唇轻笑的顾临。

他不笑倒还好，这一笑，书玥脑子里全是前两天某人抢走她奶茶后的得意神情。

瞬时，她垮了脸色。

哼！

不想理他。

两天后，高二年级进行本学期第一次月考。

书玥和往常一样，以平常心对待，她相信自己能稳定发挥。

虽说是月考，但所有人的考号完全打乱，无形中彰显着考试的公平，公正。

对于顶端的学生来说，在这一刻，辉煌已成过去，一切从零开始。同时，也给铆足后劲，奋发努力的后进生加以鼓励，你们完全有机会干掉他们。

早上八点开考，书玥提前将近一个小时来到考场，按照座位号，她找到进门靠墙第三排的座位。

理科考场，男生居多，有闲聊的，打闹的，整个教室里闹哄哄的，只有少数几个人拿着语文书在背文言文。

书玥走出教室，寻着走廊尽头的窗户，透透气。

校园里，金灿灿的桂花开得正盛，浓郁的花香飘过窗户，整栋楼内尽染芳香。

在窗户边静静地待了会儿，她看眼手表，抬脚走向考场。

途中，听到一旁过路女生的悄悄话：

“你看见没，刚走过去的那个男生就是顾临。”

“原来是他，长得好好看啊！”

“要是能和他在一个班，我都不敢想，我的日历得有多美好。”

“你快别妄想了，人家可是（一）班的。”

书玥听着，笑了。

（一）班的人，也是普通人。

走到教室前门，书玥一眼就望见顾临坐在里面，他的位置就在她左后方。

似有感应一般，他也朝这边望了过来。

刚女生口中“长得好好看”的人，对她露出亲切又温柔的笑容。

心跳起伏时，书玥顶着明晃晃的目光，快速回到自己的座位。

她刚坐下，前一排身形微胖的男生侧过身子，背靠墙，一条胳膊几乎越过整张桌子，“同学，借张纸巾。”

书玥不习惯别人的靠近，上身后仰，翻开书包，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

“谢了。”

尽管男生是在感谢，声音却极其生硬，听着有种理所应当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没几秒功夫，男生又扭过头来，“再给支笔。”

这一次，他连客气的开头都省了。

书玥合上笔袋，“没有。”

“你袋子里那么多笔，借一支又不会死。”男生皱着眉，不耐烦地吼道。

书玥强忍着烦躁，再次被逼得向后仰，“我的东西，我说没有就没有。”

“你怎么那么小气？”

男生声音忽地变大，手掌重重地压着桌子，由于他胖，桌子被迫移向她，本就不宽的间距，因他的推搡变得更窄。

书玥整个人几乎被卡在两张桌子中间，这下，她连站都站不起来。

只考个试，也能遇到一个耍无赖的人，她无语至极。

书玥刚想开口怼人，一只手轻轻握住她手臂，紧接着，低沉有力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桌子移回原位。”

书玥仰起头，眸光触及线条清晰流畅的下颌线，再往上，是顾临清冷的侧脸。

他怎么过来了？

男生睨了眼顾临，看着书玥，语气十分不屑，“我是见你长得好看才跟你开口，不借就不借，竟然还找人撑腰，嘁！”

最后那一声，显尽嘲笑。

顾临原本还算平和的脸上，瞬间添满笑容。

他松开书玥，往前一步，手搭在男生肩头，与之平视，“我‘请’你，出去谈谈。”

笑不见底的眸子裹挟着丝丝戾气，只有当事人清楚地知道，压在他肩上的力气究竟有多大。

男生一时噤声，对视不及三秒，他自觉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顾临看着他走出教室，放轻声音对书玥说：“我出去一下。”

“你……”

书玥欲言又止，顾临停住刚迈出的脚步，转身看她，“想说什么？”

她微微侧头，余光瞄向教室后方。

幸好，大家都在忙，吵闹声也大，没人注意这边的异常。

书玥咬了咬唇，抬眸看他，温声劝说：“你好好跟他说，别动手。”

顾临一听，扬唇低笑：“你是担心我打不过他，还是他打不过我？”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竟然还有心情说笑！

心一急，书玥冲口而出：“你说的不是废话，我跟他都不认识，我担心他干什么！”

话一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掉进了某人的语言陷阱里。

果然，成功给她下套的人，一脸欣慰，“行，我听你的。”

凝着某人悠哉闲散的背影，书玥咬紧了牙关。

他什么时候这么听她话了？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临考前十分钟，监考老师走进教室。

书玥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那两人出去好一会儿了，依旧不见踪影。

老师边讲考试须知，边走下讲台察看，“现在把你们的书包，课本，还有其他和考试无关的东西，全都放到后面桌上或是讲台……”

书玥提起书包往后走，路过顾临座位时，看见他桌上放着一个透明笔袋，里面有两支黑色中性笔，一支2B自动铅笔和一小块白色橡皮。

返回桌子旁时，她踮起脚尖朝门外多望了两眼。

坐到椅子上，她看看手表，又看看前门，大约一分钟后，男生首先出现在她视野中，顾临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还好。

两人怎么出去的就怎么回来。

过道里，人来人往，男生快步走到书玥跟前，垂着头说了句：“对不起。”

考试马上就开始，书玥不想因杂七杂八的碎事影响自己答题的心情，只说：“你别再转过来，也不要再跟我借东西了。”

顾临立在男生身后侧，沉声问：“听见了？”

他连连点头。

直到屁股有了支撑，他才长舒一口气。

几分钟前，安静的楼道角落里，男生抬眸看着明亮光线中，比自己175还要高半头的人，他一脸玩味十足的笑，话音却冷得刺骨：

“我只说一次，别再找她麻烦，不然，你大可以试试。”

在教室里，他并没有认出顾临，出来后在走廊里碰巧听见有人喊了声“顾临”，他这才知道，身后之人就是顾临本人。

早听人说过，顾临他爸给学校捐了一栋体育馆，他后台强硬，是那种完全可以在学校里横着走的富家子弟。

他，惹不起。

没等到男生的回答，顾临眉头微皱，出声催促：“说话。”

“我……我知道了。”

监考老师走回讲台，神情严肃，“时间快到了，大家都赶紧坐好。”

七嘴八舌之中，一个温软暖心的声音飘过书玥耳侧，“不要想太多，你好好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