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响曲线 第7章 第 7 章

春熙路是成都市中心，太古里是成都有名的“钉子户”，这大神的录音棚就在太古里和春熙路中间那栋高层建筑里。

就给的歌词名单来看，录音棚的工作人员有四个人，乐队就太多了，唐灼见犹豫了一下，还是去对面一点点买了二十多杯波霸奶茶。

因为太多了，还是店员小哥哥帮着唐灼见一起提着奶茶上了三十九楼。

整层楼都属于同一群人，电梯门一开，就是一扇深棕色两开的指纹锁门，门半掩着，敲了两下没反应，唐灼见便小心翼翼打开了。

还是深棕色的地毯，踩在上面几乎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大门后的房间大概二十多平米，放着茶几沙发，乍一看倒像是一个客厅，有四扇门分别在两边，面对门的墙上有一行字母：ELC(Equal Loudness Contour)。

唐灼见露出笑容对帮他提奶茶的小哥哥说：“放茶几上吧，谢了。”

“不客气。”小哥哥陪笑，然后转身离开。

……

所以？

唐灼见站在原地，一时间无比尴尬，整个密封的环境下听不到一点别的声音，可是一直站着也不是，去敲门也不是，最主要的是，三扇门，敲哪扇？

磨蹭了半天，唐灼见还是向离他最近的一扇门发起攻击。

“你是？”来开门是一个外国人，看上去像东哥特人？罗马人？唐灼见并没有思考太多，立刻向他解释了自己的来意，对方好像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用着他还算熟悉的中文和丰富的肢体语言表达到：“唐灼见，噢噢，对，你好，我叫马一，你来，进来。”说完还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房间。

唐灼见犹豫了一下，突然变得有点生无可恋，嘴巴张开，又闭上，又张开，最终尴尬地说：“我买了一些奶茶。”顺手指了指整整一茶几的奶茶，然后就看到这个外国人的下巴掉下来了。

马一整个人都惊呆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奶茶同时出现在他眼前过，顿时有些懵逼，又很快反应过来，指着这一桌奶茶道：“这是礼物，送我们的礼物对吗？”

“对。”

“噢妈妈咪呀，谢谢，太感谢了！我自己拿！”既然是送他们的东西，那就是他们的东西了。马一完全不吝啬自己高兴的情绪，大方走过去手一伸就穿过五个袋子，手里再提一两杯，两只手加起来拿了十来杯，兴高采烈地用下巴示意唐灼见跟着他进门。

这真的是最尴尬的一次送礼了，唐灼见摸了摸鼻子，情绪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却也只能装作无事发生。

门后是一个长廊，长廊里还有三扇门，唐灼见跟着马一进了最中间的那一扇，一开门，唐灼见心里就默默感叹了一句，真有钱。

相当大的一个房间，相当大的一张一看就是量身定做的桌子，三台电脑屏幕并排放着，最中间的估计有42寸，旁边两台稍小，在34寸左右，下面有一个88键midi键盘，旁边还有几台合成器和两个双排键，监听音箱在左右前方和正前方，后面还有三只，形成一个5.1环绕的声场环境，屏幕旁摞了十多台机器，看上去应该是声卡话放之类的硬件，最前面还有一整套录音设备和调音台，墙边放了些吉他和贝斯，墙面都下了无数功夫用于隔音和吸声，包括天花板和地面。

唐灼见默默地移开了视线，这种阵仗他在百度Hands Zimmer工作室的时候见过。

一面隔音玻璃隔开了两个房间，从这里往玻璃后望去，便是录音棚内部，谱架、椅子、话筒、线等等，录音棚比他所在的房间大几倍，看上去足够容纳一个满编的交响乐团，还有一个中间隔层，也隔着玻璃，放着调音台。

当他在打量别寒工作的地方的时候，坐在电脑前的别寒也转过头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

“唐灼见？”别寒叫了他一声，拉回他透露着感慨的目光。

“您好。”唐灼见这才回过神并朝着他微微点头，面上并没有露出他告诉李识睿的尴尬感，没办法，他认为这个录音棚当前比别寒更吸引他。

“嗯，先坐会儿吧，乐队的人还没来。”别寒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沙发。

“好。”

唐灼见提前了整整四十分钟到，乐队的人还没来是意料之中的，他顺着别寒的目光坐在了最近的沙发上，背微微挺直，双手自然地交叉在前面，目光终于落在了别寒身上。

有一年多没见了，跟上次在节目上见到的还不太一样，那个时候他觉得别寒给人的压迫感很强，但当下面对面反而感觉不强烈。倒是这个别寒的脸上次没细瞧，近距离来看，还真是一精致小帅哥，浑身散发着禁欲的味道，一看就不是个好说话的主。

“来啊，喝奶茶！”马一把刚刚放下的奶茶拿了一杯递给别寒。

别寒一时没反应过来，往后看了一眼，便看到了整张桌子上的奶茶。

“……”

“……这些奶茶怎么回事？”

唐灼见举手：“呃，不好意思，是我买的，我想着给你们每个人买一杯，还有乐队的乐手们，排练总是耗费精力嘛，喝点奶茶补充补充能量。”唐灼见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到。

别寒将目光从奶茶转移到唐灼见身上，死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笑了一下，伸手接过马一手里的奶茶，也不跟他客气：“辛苦你想这么多了。马一，去把海山他们叫来拿。”

“好！”

房间里只剩两个人了，唐灼见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点，看上去受上次选秀影响不大，毕竟他和别寒的交集也就那次了。

“我还不知道这首歌他们给了你唱。”别寒突然说到，想了想又接了一句，“挺好的，你音色很好，也很合适。”

“谢谢。”

这就算说开了别寒还记得唐灼见，那就更尴尬了，毕竟唐灼见没被“潜规则”成功，重新打入了难民窟，无缘星光大道回到了穷苦老百姓的生活。

别寒喝了一口奶茶，甜味一下就没入口腔，波霸的口感软软糯糯，到这里，他再次抬头打量了一番唐灼见。

还真第一次见到有人去见谁，买了一桌子奶茶的，因为大多数人都选择俗不可耐却又实用的水果，男人之间更多选择还可能是散烟。

“马一是扩音师，他会在录音棚里面帮我，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跟他说，他中文不错，不用跟他客气。”别寒说到。他的声音里充斥着一股温凉的听感，没有他面上那么冰冷，却也没带多少温度。

“好。”

眼见着要陷入沉默了，门被猛地推开。

“老大！啥事儿啊？”一个长发女……男人走进来。

唐灼见转过头看向来人，第一眼把他看成了女人，因为太瘦，还是长发及腰，立刻又判断出他是个男人是因为他说话了，除此之外，他身后还走进来两个男人，这两人看上去就正常多了。

别寒指了指桌子上的奶茶，淡淡地说到：“一人拿一杯走。”

同马一第一眼一样，进来的三个人在看到满桌子的奶茶的时候整个人都蒙圈了。

“卧槽这神玩儿？咋这么多奶茶？老大你买的？咋滴你打算开奶茶店了？”

“不好意思，我买的。”不等别寒说话，唐灼见自行站起来，微微朝他们鞠了一个躬，礼貌道，“我这几天都会来这里排练打扰你们，所以就带了些奶茶上来，还有一部分是给乐队的朋友的。”

长发男人这才看到这里存在另一个人，是一张他没见过的脸，于是他不好太嚣张，便强行严肃了一波：“哎你太客气了，都是小事情，排练就排练嘛哪里用得着买东西上来呢，诶我叫朱群飞，你呢？”

“猪……群飞？”唐灼见默默地在心里把玩了一下这三个字，然后学着朱群飞的样子严肃地点了点头，“你好，我叫唐灼见。”

“唐灼见啊？喔。喏，这闻海山，唐墨砚。”朱群飞指了指旁边两个人，闻海山看上去稍小，大概跟唐灼见差不多年纪，或许更小，他站在唐墨砚身后露出半个身子，好奇地打量着唐灼见，半晌，往前走了一步，声音略显胆怯地说：“那个，我喜欢喝一点点的奶茶，我可以拿两杯吗？”

不等唐灼见回答，朱群飞一个鄙视的眼神就甩了过去，他嚷嚷着：“你咋那么能呢？年纪不大脸皮够厚啊，开口就要两杯，你咋不上天呢？哎哟我去赶紧把你那哈喇子收一收，给我磕碜的。”话语间，尽是浓浓的东北腔，几乎要把唐灼见给听笑了，只能强行忍着。

“你不管嘛！我又不是在问你！你话怎么那么多啊！是你买的吗？你烦不烦啊！妈的智障！”闻海山很不满，面对朱群飞显然没有对唐灼见说话那种唯唯诺诺，气势一下就出来了，还朝朱群飞翻了个白眼。

“没事，你拿。”唐灼见似笑非笑地说到。

“谢谢！”闻海山感激地看着唐灼见，又转头瞪了一眼朱群飞，内心默默地记仇小本本上填了一笔，然后收到后者的冷哼。

而唐墨砚则老成了许多，目测是年纪最大的，相对于应该也是最稳重的，他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看唐灼见的目光飘过来了，才朝他点了点头道：“辛苦了。”

朱群飞和闻海山你推我搡了几下就各自把头一甩互相不理对方了。

“兄dei，你开车过来的？”朱群飞突然问。

唐灼见愣了一下，然后摇头：“没，坐公交过来的。”

朱群飞好像很可惜的样子径自道：“嗨呀，你带这么多奶茶我还以为你开车过来的，想问问你那车全下来多少钱呢？”

哈？

“哎哟我去！做你的工作去啊你很无聊吗？神经病！”眼见着朱群飞要犯病了，唐墨砚哀嚎一声，立刻把他拉到了身后，还向唐灼见陪了个笑，“不好意思，这人就是自来熟，一看见顺眼的就想跟人瞎扯，不要放在心上，我是他们的嘴巴，是他们的耳朵，你有什么就跟我说就行了，这几个人你千万别理啊。”

“没事。”唐灼见没在意，坐回了沙发上。

几个人互相打了招呼，领盒饭似的拿了奶茶就走了，唐灼见还听见朱群飞在外面很不满的声音：“东北人咋啦？哎相识就是缘分！不是，我的脸又咋的了，我脸贼好看了……”没听完，门关上了。

只剩马一双手一摊，耸肩，默默走进录音棚，开始调试话筒并检查从库房里拿出来的设备。

“他们是这样的，天天吵，唐墨砚平时都不让他们出来，觉得丢人。”别寒一边向唐灼见解释，一边在调某个机器上的某些数据。

唐灼见只应了一声，他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只觉得他们应该关系挺好。

没人说话，唐灼见自己拿着手机开始玩，看到肖回发来的微信：[我日妈**哇！妖孽阔爱唐，你发个视频涨了五百七十万亿二百一十八个粉丝！]

什么鬼，唐灼见这才突然想起昨天好像发过微博视频，于是随手打开想上去瞄两眼，便被微博接踵而至的信息给轰了个体无完肤。

@暴走音控：卧槽好好听你们快来听之前我安利那个唱歌唱到我想哭的小哥哥！//@萌萌哒杨扬：之前只看过视频，那么远，男神真好看，真好听啊啊！//@李子叔叔：是我老公啊啊！老公发视频了！//@jjjunhabun：卧槽这他妈什么神仙声音！//@唐灼见的老公：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懒得想昵称：我死了，这声音绝了！//@盛世-：我恋爱了别拦我！//@精彩视频搜罗v：之前被称为妖孽的那个小哥哥发的弹唱视频！原创的歌！这声音是给玉皇大帝唱歌的吗太好听了吧！//@唐灼见：唱给老公听好了。【视频】

@白痴小居：好好听的歌好好听的声音实名推荐这个小哥哥啊啊，听完不喜欢我原地去世！//@原创音乐精选v：惊，这歌听得小编整个编都迷幻了，循环了一天，已被圈粉！//@唐灼见：唱给老公听好了。【视频】

唐灼见惊呆了，这是他的微博转发第一次上四位数位数，还被大v转发，他本来就是想自己唱唱算了的，没想到。

他摸了摸鼻子，突然手足无措，他真的就是随便录的，一遍过，歌词唱错都懒得重录的那种，只是编写和声浪费了一些时间，但没想到一天不到就转了这么多出去，并且每刷新一下又多两个评论。

草草翻了几页，大概评论内容都是夸他神仙唱功、求原地结婚之类的，于是他就没再看了，翻了遍朋友圈，回了肖回和另外几个应该也在微博看到他发的视频的朋友的信息。

唐灼见：[看到了，说明你这个提议还不错。]

肖回：[仙人板板，我的妖孽阔爱唐，你以后要是红了莫忘了我啊！]

唐灼见：[我如果红了第一个把你拉黑。]

肖回：[我操！你的脸呢？勒么帅的脸下面如此虚伪？]

唐灼见从来不觉得自己长得多惊天地泣鬼神，看一眼就恋爱，顶多就算个还不错，这样一来，还能安慰自己那些喜欢自己的粉丝就真的是喜欢他的歌声了。

唐灼见：[我觉得还行，没那么帅，反正周围的都比我好看。]

肖回：[大锅，你醒醒，你读的啥子学校啥子专业？你走出学校看看喃？]

唐灼见：[哦，行吧。]

这么一想，唐灼见觉得还是有点道理，于是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看了看——其实真的还不错，从来都没注意过保养但皮肤没什么瑕疵，五官端端正正，没有太多近几年流行的阴柔美，一看就是小女生喜欢的篮球场上最引人注目的那个阳光少年。

嗯——阴天少年吧，其实他没那么喜欢阳光，也不喜欢纯粹正义的东西，正同他在很多电影里更欣赏反派一样。

所以他当时玩游戏选牧师也有这个原因，看上去圣洁的一个职业，实际上同时包含了神圣与暗影……

“咳。”

唐灼见听到了别寒轻轻咳了一声，瞬间回神，一把放下手机，看向别寒，看到对方满含笑意地正看着他。

干！他在做什么！唐灼见一口气没吊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拿手机前置这么仔细地看自己，真的是第一次，还被别人看到了，他尴尬地说了句：“呃，不好意思。”

别寒笑出声：“需要帮忙吗？”

干！唐灼见心里骂开了，连忙摇头：“没有没有，谢谢，我只是想看看，想看看最近是不是胖了。”

嘶，只看脸能看出胖瘦？能吧。

别寒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正经道：“没有，不影响，你长挺好看的。”

唐灼见抿嘴，苦笑：“谢谢。”

他刚刚发过视频，在微博上圈了一波粉丝，那么问题来了，这些粉丝到底是看上了他的脸，还是喜欢听他唱歌？

如果长得不这么好看就好了，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唐灼见心里已经默认：我，唐灼见，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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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