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塔 第6章 庭莫死去

进入智能室，易特恩看到赵智正在与庭莫对话，易特恩走过去问：“怎么样了，有好点吗？”

自从庭莫离开了海洋，他的身体就衰老的特别快，甚至连生命体征都在渐渐的消失，近段时间这种情况更加的严重。

就算把海水带来，也无济于事，这是易特恩没有面临过的困难，科研中心这边也给不出解释。

而赵智只能尽可能的去减缓庭莫的疼痛，虽然说易特恩拥有一些治愈的效果，可是凭着庭莫衰老的速度与身体机能的退化，它的效果并不那么明显，也压根维持不了多久。

这几天，赵智和易特恩都进入了比较消沉的状态，他们两个都解释不出来这种现象的原因。

赵智也想让促进庭莫身体结构性的转变，也就是进化成人类，可是做了一系列的实验，都都没有一项是成功的，这令赵智很是难过。

此刻，庭莫的状态并不是很乐观，但他看到易特恩的时候，整个人还是很开心的，他甚至不表现出痛苦的神色，还一副很轻松的说：

“我看教授描述，一个欧洲人醒了，他很有趣、很开朗，我也想见见那个人。”

易特恩看到他故作轻松的模样，心里是不好受，可他也不能把自己的这种消沉的意志带给庭莫看，他只能尽可能的表现出自己比较乐观的一面：

“是啊，那个欧洲人挺有趣的，有机会的话可以让你们见一面。”

看着眼前的庭莫状态已经不再是一个月前见到的那种模样，易特恩内心是十分的后悔，他甚至多次在夜里想，你要是当初没有答应庭莫带他出来就好了。

他宁愿躲在王宫里遭受卫斯多几日的折磨，也不愿意看到庭莫现在这副痛苦的模样。

现在庭莫摇了摇头，他说：“不，不要有机会，我想现在就见见他。可以吗，特恩？”

易特恩看到庭莫扯出一抹很难看的笑，此刻他的心里已经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没有回应庭莫的要求，而是转头跟赵智说：

“教授，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吗？”

赵智眼里闪着泪花，低着头转身出去。

“你这是干什么？”庭莫整个身子往后一仰，以一种假似轻松地姿态看着易特恩。

在他们的目光下，易特恩褪下衣服，庭莫的表情随着他的举动逐渐收敛，变得沉闷。

易特恩垂着眸走进水池里，水面泛起圈圈波澜，他来到庭莫身边，伸出手揽起庭莫。

他们以一种相拥的姿态相对，庭莫收起了他故作玩世不恭的模样，眼中饱含着一种忧伤，与易特恩相视。

“我欠你的太多了，我以后该弥补你的时候，你恐怕看不见了。”易特恩说。

易特恩亏欠庭莫的，不仅是一份早期的誓言，更是一份因变故导致庭莫悲惨一生的遭遇。

庭莫与他在一起的时间长，两人都默契的知道对方表达的话的深层含义，他艰难地扯出一抹难看的笑，他稍微哽咽地说：“我不会不在，我会一直在。”

易特恩双手捧着他的脸，闭上眼凑上去，亲吻了他的额头，这只是一个短暂的触碰。

对于易特恩来说，他本是不敢亲吻庭莫，因为他觉得自己很脏，是被卫斯玷污过后的脏乱。庭莫本就是一个纯洁的，易特恩不想把这种肮脏的东西弄到他的身上。

所以在易特恩的行为中，很小心翼翼。

-

当天晚上，易特恩让庭莫见了安伯斯卫，庭莫说想独自与安伯斯卫相处，易特恩有些疑虑在，可还是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室内没有了易特恩，庭莫就变了另一副模样，他甚至眼神都不带丝毫的感情去看安伯斯卫，他语言有一点激烈：

“真的是你！你真的不打算放过他吗？他已经这样了。他是不会喜欢上你的，不管你做再多的事，他都不可能喜欢上你。你做了让他很伤心的事，他现在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家人是被你杀的。你猜他要是知道了，他会怎么恨你？”

早之前，在科研中心把安伯斯卫带回来的时候，庭莫就已经通过灵魂的感知感觉到了卫斯的精神体。

安伯斯卫就这样站着，低着头俯视庭莫，讽刺道：

“那你庭莫就没有错了吗？你身为特恩的哥哥，你夺人血亲，你为了自己的需求，将幼年的易特恩丢弃，待他长大，你心里过意不去就与他在一起。你怀着怎样的心理，你自己懂。”

“我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去好好的和特恩过上好日子，不会让他知道这些事。”

看着安伯斯卫句句直戳心里的话，庭莫瞬间恼怒，水面都在剧烈地颤抖。

“卫斯，你也不会好过的。”

安伯斯卫没理会他这句话，在他的世界观里，只有他能让别人不好过，从来没有人能让他不好过。

随即，安伯斯卫抛了一颗白色药丸进水池，附上一句话：“好好睡吧。”

药丸进入水中，并不会使水体变色，水体依旧是透明的色彩。庭莫眼睁睁的看着药丸进入水中一直到融化，他也没有半分地挣扎。

庭莫已经平息地转过身去，不再去面对卫斯，卫斯知道的事不止这些，他厌恶卫斯不仅仅是因为卫斯夺走了易特恩，还是因为卫斯把握了他太多的把柄。

这些把柄要是被易特恩知道，恐怕他这辈子都在易特恩面前抬不起头。

现在这么走了也算是一了百了，只不过，他还是怕卫斯。

第二天赵智来给庭莫测试时，发现庭莫已经死去。

易特恩知道后悲痛欲绝，为庭莫安葬后就在房间里待了一整天。

下午，安伯斯卫直接开门闯进来，他站在门口看着易特恩因为一个庭莫就变得这么伤心的模样，心里非常的烦躁。

他后悔为什么不直接把庭莫丢回海洋里，这样易特恩看不见也就不会这么伤心了。

易特恩闭上眼，一颗泪水从眼角滑落，他语气冷淡，但还带着礼貌：

“你别来，安伯斯卫，我现在心情不是很好。”

安伯斯卫关上门，就站在门口这也没继续往前，他怕他往前看到易特恩那样就恨不得去质问易特恩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庭莫这么伤心。

“你别太伤心，死去的生命，他的灵魂会短暂停留在爱人的身边。”

但安伯斯卫不希望庭莫的灵魂停留，他猜庭莫也不会停留。

庭莫对易特恩的那份爱，只不过是一份愧疚而产生的怜悯，压根算不上爱。

而他深爱着易特恩，易特恩却百般拒绝他。

这个角度看不到易特恩的神情，他只能通过易特恩的语气来判断他的情绪。

易特恩声音逐渐小声：

“安伯斯卫，你不知道。庭莫是我的爱人，我深爱他，他的离去让我很难过。”

易特恩面向安伯斯卫，他看不到安伯斯卫此刻愤怒的神情，这个神情与卫斯简直没什么两样。

他只觉得安伯斯卫的声音变得很奇怪：

“是吗？人怎么会和人鱼有爱恋？”

由于安伯斯卫的问题没有大的威胁，对于安伯斯卫的声音，易特恩也就没有去深思：

“其实……”

易特恩停顿，而后抬手捂住脸，颓废地仰头哀叹：

“你以后有机会的话，会知道的。但是你现在不能知道，你只要知道庭莫是我的爱人。没有人可以替代他，除非我死了。”

除非易特恩死了，不然他都不会喜欢上别人。

安伯斯卫眼中怒火已经达到极致。

此刻屋内安静有一会儿，在安静的氛围下，突然传来人体倒地的声响。

易特恩回头去看，发现刚才还在和自己谈话的安伯斯卫倒在了地上，他压根来不及思考，就跑上去查看。

“安伯斯卫！”

看着安伯斯卫脸色变得苍白，额头冒着冷汗，全身也冰冷的不像话。

夜晚，易特恩守在安伯斯卫的床边，由于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累的趴在床边上睡着了。

睡梦中，他梦见卫斯抓着他的后颈，问他为什么要为了庭莫而难过，问为什么不爱他而去选择庭莫。

卫斯还说，迟早有一天，会让他爱上自己，并且这一辈子只让他爱自己一个人。

后面梦境破碎，场景一换再换，他就梦见安伯斯卫撕碎他的衣服，野蛮地将他丢进海洋里，他惊慌地朝安伯斯卫伸手求救，却发现安伯斯卫变成了卫斯。

一道巨浪遮住他的视线，他再睁眼就在王宫里，身上赤/裸着靠在卫斯的怀里，卫斯身上全是暧昧的抓痕，他紧闭的双眼突然一睁。

易特恩直接从床上弹起，在梦境中回到现实，耳边全是他剧烈跳动的心跳和粗喘。

眼前一片漆黑，窗外偶尔传来遥远的海面上灯塔的照明，那好像卫斯的眼睛。

易特恩不想再看到那个灯塔，手忙脚乱地过去将窗帘扯上，屋内再度进入一片黑暗。

沉寂的夜色，房内一人躺在床上，一人坐在椅子上发愣，屋内一片冷清。

虽然现在的研究中心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变化，可是知道庭莫存在的人，都因为他的离去，而感觉一阵的不太现实，都处在于飘渺的世界中。

时间渐渐的流去，从黑夜到白天，晨光透过窗帘照进屋内，坐在椅子上的易特恩从醒来时眼睛就未曾闭上。

他的眼球已经布满了血丝，远看也是令人吃惊的程度。

一直到房门被扣响，赵智来到易特恩的身边，看到他一脸的憔悴，心里也是不好受：

“特恩，都过去了。”

维持着这个姿势一直没动的易特恩僵硬的抬起头看赵智，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嗓音干涩：

“教授，我梦见国王了。我……我难以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