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价交换 第15章 驱魔师交流会

沙缪大概在几天后才肯定了一个事实，忒瑞亚不会那么好心地要给他找帮手，无论是朋泽还是玛吉玛娜，都只有一个作用，减轻忒瑞亚自己的工作。他可以不用寸步不离地在自己的身边给自己解答疑惑，朋泽可以胜任一大部分，一伸手，玛吉玛娜就会替他把事情办好。而他自己可以在花园里晒一整天的太阳，天知道为什么这个恶魔这么喜欢晒太阳。

沙缪抬头看了看晴空万里，带好了兜帽，他好像越来越不喜欢阳光了，尤其是烈日，然后走到了花园中，看着躺椅上非常惬意的某恶魔:“你今天，也不跟我去吗？”

忒瑞亚抬起头，慵懒劲儿还没过:“我想朋泽已经够用了。”

沙缪有些不满意:“你以前可没有这么懒。”

忒瑞亚:“......”

忒瑞亚:“好吧老板，你就当我终于本性暴露了吧。”

见沙缪还是纹丝不动，似乎今天他不起来对方也不会离开一样。忒瑞亚终于认了输，难得示了弱:“我需要修养，我真的受了很严重的伤。”

虽然他之前也说过自己受了伤，但是表现得很不在意，沙缪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更何况忒瑞亚夸大其词的概率太高了，他只当是皮外伤，微乎其微:“我需要你的帮助。”

忒瑞亚还是不想起来:“怎么了？朋泽难道不好用吗？”

朋泽表示抗议:“我觉得我挺好用的。”

沙缪:“......”

朋泽:“而且......他确实应该受了不小的伤，闻起来就像是熔岩蛋糕，流了一地的巧克力。”

忒瑞亚:“能劳烦你换一个形容吗？”

有了朋泽的话，忒瑞亚的话有了那么一点可信度，沙缪看向忒瑞亚，对方又躺了回去，双手放在胸前，十分安详:“确实，不过是被打碎了几根肋骨，踩断了一条大腿，拧断了几根翅......不过我把他头砍下来了，结果还算不错。”

沙缪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跑去地狱和人打架，他也不想问，他直觉就算和自己没有关系恶魔也会说得很有关系的，答案都一样。在这个前提下，还要强迫负伤的恶魔一起行动就有些过意不去了。他放弃了继续说服，转过身一声不吭地走了。

忒瑞亚却是看着他的背影神情逐渐凝重。

“即便是消除了印记，交易依然在继续。”他复述了一下某个人告诉他的话。

玛吉玛娜的现状是他意料之外的，这个原本该是一堆腐肉的类恶魔现在看上去和一个正值妙龄的年轻女子没什么两样，对方还感激涕零地觉得是他赐予的荣光。忒瑞亚可没有那么好心，那些新长出来的肉确实是新鲜的，但是过不了多久也会开始腐烂，可是这个过程却在沙缪接纳玛吉玛娜是他们的同伴后停止了。

这就像是某种赐福，和那些吟唱福音的教堂圣徒一样，不过沙缪甚至不需要开口，这种增益效果就会自然而然地生效。

那么，代价又是什么呢？

忒瑞亚摸了摸下巴，烈日之下，沙缪那身恨不得包得严严实实的袍子还是太过显眼了，即便是他不说，忒瑞亚也看得出来他在厌恶阳光。以往忒瑞亚还会大发善心帮他掩饰一下，可是看这交换的速度，沙缪迟早也会发现不对劲的。

不知道等他发现真相的时候会不会崩溃呢？忒瑞亚忽然有些期待起来。

认识到恶魔本质后，沙缪已经改掉了很多坏习惯，比如依赖忒瑞亚，他这次主动找他，只是他觉得自己确实需要。

沙缪这神秘人打扮并没有让希瑞女士觉得奇怪，她只当是为了掩盖他身体上的缺陷，十几岁的孩子已经形成了自尊心，她是个好母亲，并不会苛责孩子。

她见沙缪从协会楼下下来，立马满心欢喜地翻出了笔记本:“沙缪，我特意给你留了个简单的任务，你只需要做一些很简单的工作就可以了。”

沙缪朝她弯了弯腰，非常有礼貌:“希瑞女士，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今天有别的安排。”

“不用那么客气。”对于沙缪始终保持的礼节，希瑞有些无奈，她总是希望孩子们可以和她更亲近点。

沙缪走到告示栏前面，指了指上面的宣传海报:“我想，我可不可以去旁听一下。”

那是一张占了半个版面的海报，几乎布满了手绘的精致图案，在其中勉强塞进了文字介绍一下详细内容，很简单，只是一个交流会，一些已经有所建树的驱魔师会在席上分享自己的驱魔心得，介绍一些新型方法，兴许还会卖上些自制的工具。

真正让沙缪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参加的却是下面列出来的一些嘉宾。

泰伦·波尔曼。他曾经在爷爷口中听说过这个名字，他们应该认识了很久，哪怕已经不再驱魔之后也保持着书信来往。甚至在那夜宴会，泰伦都是唯一一个受邀的外姓人，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泰伦没有出席。

沙缪没有见过泰伦，他几乎没有见过珀瑞家族以外的人。他不知道泰伦·波尔曼是否可信，他对于珀瑞家族的事情是否知情，只是......他心中又怀有某个希望，相信有这么一个人可以帮助他。

这种交流会，只会设立很少的席位，好让主办方可以高价卖出门票，希瑞没有能力为他争取到一个席位，但是以其他身份旁听还是可以做到的。比如一个负责及时清理现场的清洁工。

负责这次交流会的是利维，沙缪不太了解他，只是从他人的口中听说过，这个利维似乎人脉很广，并以此为傲，不屑于同协会里的其他人来往。而且看希瑞的神情，她并不太喜欢这个利维。

但是面对沙缪的恳求，她只能答应，并且嘱托他:“如果有任何人想要带你去任何地方，都不要去，有任何需要，你都可以找站在门口的特里夫，你见过他的，那个脸上有两道疤痕的老头。”

“我觉得有些不妙呢，亲爱的主人，要不您还是劝劝忒瑞亚吧，虽然他不是什么好恶魔，但是应该比你即将遇到的人要好一点。”朋泽在窃窃私语。

沙缪没有说话。他站在角落，看着各个地方赶来的人，大都衣冠楚楚，但都戴着面具，这里不像是某个交流会，倒像是假面舞会。

看他的面容，利维本想让他当侍者，但是一看到他有碍观瞻的脚，又说了声“可惜”。

对于一个刚刚入门的驱魔师而言，在台上演讲的人仿佛说着另一个世界的语言，他根本听不懂，便移开了目光，开始打量着坐在前两排的客人。

他们一样戴着面具，但是身形型各异，沙缪简单总结了一下他们的特点各自安上了代号，眼下他也只能这么做。

“难道没有人发现你的存在吗？”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明显是在朋泽说话。

没有实体的恶魔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似乎已经变成了落入了狼群的羊。

“他们太差了。”然后他如此回答，“这个边境小城能有什么厉害的驱魔师呢？”

“不对。”

沙缪看向台上的人，然后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幕布:“因为这里，还有其他的恶魔，或者类似恶魔的东西。”

沙缪仅剩的一只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幕布，倘若有人凑近看一看，就会看见他圆形的瞳孔缩成了一条缝，细尖得根本不像人类的眼睛。

那确实不是用来窥探普通事物的眼睛。沙缪可以看见许多灰尘一样细小的光芒，那些形形色色的客人身上有，但是幕布之后似乎隐藏着光辉更盛的东西。

比起后天习得的普通人，能有这种光辉的，或许只有先天便能掌控魔法的恶魔。

那些光芒似乎有了灵智，想要指引他去探寻幕布之后，沙缪只是隐约看见那些光芒似乎组成了一个人形，然后就觉得眼球一阵刺痛，让他不得不闭上了眼睛，终止了探寻。

但这已经足够他明白那是什么。

“他们要拍卖......恶魔？”

只是太过于惊世骇俗，让他有些不太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