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的人,因为这两位同门的话,看向温昭的眼神一下更灼热了。
温昭愤怒了,愤怒地拉着榆笙找了个位置坐下,并愤怒地朝着愤怒的榆笙嘴里塞进了几块糕点。
榆笙愤怒地吐出糕点:“他们竟然这么说你!”
温昭也愤怒地道:“我听到了!”
榆笙还是很愤怒:“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温昭:“……”
温昭大怒了:“难道我就不能是靠美色混进来的吗?”
由于一时情绪太过激动,温昭没注意,他说这话时忘了压低声音,以至于全包厢的人都听到了他的愤怒之言。
包厢里诡异地安静了。
非常安静,安静且体贴地给足了人尴尬的空间。
温昭:“……”
温昭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多年来还没把榆笙乱棍打死。
由于现场情形太过尴尬,尴尬到宴会的主人听秋师兄适时出面道:“还是先吃点开胃菜吧。”
于是大家开始吃菜了,大家吃得神色轻松。
温昭吃得脸色凄楚,吃出了山猪吃米糠的心酸。
这时,榆笙凑过来,对着温昭咬耳朵道:“你为什么要说自己是靠美色混进来的?你这么说,我想支持你,都着实昧不下这颗良心,我觉得你可以说你是……”
温昭咬牙切齿地打断他:“因为我在我们老家就是最美的人,你有意见吗?”
榆笙看着温昭大吃一惊:“不会吧,你们老家竟然还有比你更丑的?这是受了什么诅咒吗?”
“……”
包厢里再次安静了。
温昭心想,其实他没必要和榆笙计较,因为计较下去,他今天势必要拔刀,但人家主人公既然是请他来吃告别宴的,他可以不给主人公面子,也不可以不给这一桌子饭菜面子。
于是这一桌子饭菜,温昭吃得可谓是风卷残云,可谓是如狼似虎,可谓是化悲愤为食欲……吃得满桌子的人瞠目结舌。
榆笙呆呆看了半晌,忽然道:“我知道真相了。”
其他人纷纷朝着榆笙看了过去。
榆笙喃喃道:“是因为能吃吧。”
温昭:“……”
所有人:“……”
温昭微微叹息,这么多年来,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发现,他比他们要穷上许多吗?
其实当年的真相一点都不复杂,无非就是他靠着低价促销,愿意只拿一个杂役应有工资的三分之一,成功打动了管事的罢了。
而他之所以最后走投无路之下,只能低价促销自己,说起这事,还和那人脱不了干系。
温昭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一根别人看不见的红绳。
这一根其貌不扬的红绳,其实是一件法器。
这件法器是公仪无冽送给温昭的。
温昭也是后来才知道,当年他们相遇的地方,叫风凌境,那个地方凡人不能进入。
他的出现,无疑充满了古怪。
温昭更不知道,没有修为却能出现在风凌境中,一般都是修炼了合欢宗特殊功法的弟子。
这些年来,合欢宗弟子依靠着人畜无害的柔弱和惊人的貌美,让诸多英才豪杰在风凌境中被他们骗身骗心骗修为,甚至有人被骗得丢了命。
由于受害者众多,后来修士之间渐渐定下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在风凌境中遇见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管他三七二十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所以那一日,温昭冒冒失失出现在风凌境中,遇见的是公仪无冽,丧命在公仪无冽剑下的是猪兄而不是他,已经是祖坟在冒青烟了。
温昭深知,他要想在这个他一无所知还不科学的地方活下去,依靠自己的力量,不如早点去溪水边投河。
于是,温昭豁出去脸不要,打定主意缠上公仪无冽,结果也是令人惊讶的,他竟然成功了。
那时的温昭傻乎乎的还以为是自己在某个方面打动了公仪无冽,可能是他烤猪肉的厨艺尚可,可能是他扮演大内总管的姿势和态度很兢兢业业……饶是他想破了头也不会知道,真正让公仪无冽带上他的原因,不过是他的名字有点巧了,和林悠有点渊源。
公仪无冽不过是看在林悠的面子上,才带他一程。
成功缠上公仪无冽之后,温昭给自己规划的求生路线,原本是这样的,低调,低调,再低调,绝不给自己找除了扮演大内总管之外任何的存在感,生怕多说一句话,公仪无冽就看他不顺眼,把他给丢下了。
奈何,温昭想低调,却偏偏有人不长眼。
温昭跟着公仪无冽出了风凌境后,在秘境口,遇到一群守株待兔伺机杀人夺宝的人,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
那些人看见温昭后,神色无不好一阵恍惚,为首的人回神后,道:“本来打算今天只夺宝,放你小子一条生路的,可是你小子身边竟然有如此美人,没办法,看在美人的份上,你这条命留不得了。”
温昭:“……”
温昭跟着公仪无冽,第一次进城,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
骑着一头妖兽横穿闹市的纨绔修二代,于人群中不经意一瞥,看见温昭,当场在妖兽身上看直了眼睛,摔在了地上,接着被智商不太好的家养妖兽踩在脚下踩断了几根骨头。
一群仆人大惊失色扑过去,抬着修二代就要去看大夫,口中吐血的修二代却目光灼热地看着温昭道:“把……把爷放下!你们先把这个人,给爷我抢回去!”
温昭:“……”
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得太多,温昭心如死灰,意外的是,公仪无冽却没有嫌弃他麻烦而抛下他,而是带着他去了一个地方,向人讨要了一件半成品的法器。
随后公仪无冽炼化一番后,就把法器送给了温昭。
那件法器,就是如今温昭手上的红绳。
当年温昭还以为,戴上红绳后他的容貌是红绳随机幻化出来的。
也是很多年后,温昭机缘巧合之下,才从一个人口中得知,这种红绳让他显露出来的容貌,一定程度上也显示了炼器主人对佩戴者的好感值。
简单来说,就是炼器主人但凡对他有一点好感,都不会让他幻化出来的这张脸,丑得如此令人想叹息。
毕竟极致的美和极致的丑,都会引起注意,引发危险,前者让人想结识,后者让人想终结,这就达不到想要隐身的效果了。
温昭:“……”
温昭有点不死心:“会不会因为当初拿回来再加工时,已经是个半成品,其实和后来的大师没关系。”
那人吃惊道:“这还用了别人的半成品?炼这种法器,难的不是技术吗?学会了技术后,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捏来玩吗?”
“原材料都是烂大街的白菜了,这都还能扣扣搜搜?”
温昭:“……”
那人看着温昭:“你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你却不懂炼器师这一行。炼器师炼化半成品法器时,通常会彻底抹杀其他炼器师留下的灵识。”
“一个法器不侍二主。”
“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倘若炼这个半成品的炼器师,想要呈现的效果是一个丑女,你认识的那位炼器师,想要呈现的效果是一个丑男,两者意识碰撞,法器该听谁的?不男不女,忽男忽女吗?”
温昭:“……”
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乌龙了。
他戴上这件法器时,是对他的情窦初开。
却不知他炼着这件法器时,是对他的满心嫌恶。
若是他能早些知道这些事,或许就没有后来的诸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