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昭被这道声音吓得够呛。
那一瞬间,毫不夸张,他总算知道了什么是头皮发麻,人差点就死。
还活着,但心跳得太快,不容乐观,像是马上也要死。
身后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无疑是一道极为好听的声音,仿若清溪流过碧山头,春江花月,总之如听仙乐,但奈何出现的时机不对。
这就好比有一个美人着实美得惊天动地,如果冷不丁出现在大马路上,大家一定会看直了狗眼,但让人遗憾的是美人出现这一天大家出门时纷纷忘了穿衣服,以至于只能在看到美人后也无暇欣赏,只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埋进去。
山洞空寂,人难平静,温昭两只手握着雪青色长剑,胡乱一低头,看见了自己脚下的土坑。
瞬间:“……”
不枉他这几日里为了给这位杀神挖一个能伸直胳膊腿的豪华墓寝,兢兢业业,勤耕不辍,如今成效显著,这土坑的深度已经有他半截小腿的高度。
已知他腿长超过一米二,半截小腿的高度,至少也有零点五米。
真是不知道是这剑太锋利,还是他要埋了这杀神的意念太强烈。
但显然人算不如天算,这杀神命大难绝,如今除非他再去动手把人给打死,这个土坑应当是用不上了。
不,也不一定用不上,只不过被埋的人调换一下罢了。比如那杀神知道自己这个坑是挖给他的,觉得这坑挖都挖了,把他打死,埋之而后快。又比如那杀神有强迫症,看见这坑空着难以忍受,把他打死,埋之而后快。
他的死亡概率竟然达到了二分之二。
温昭心中有点绝望,他绝望地扯起嘴角,扬起一抹大大的笑脸,确定自己露出八颗牙齿只多不少后,强装镇定,回转身,望向山洞另一侧:“恩公你醒啦?”
声音齁甜,齁热情。
如果说温昭以前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只需要两分撒娇就可以心想事成,那么,他这会儿是拿出了十分的诚意。
不拿十分不行。
这十日里,温昭过的是三点生活,啃猪兄,挖坑,观察杀神。
在观察了十日十夜后,温昭从这杀神身上得出了一个结论,长得太猖狂了,满脸都写着顺他者活。
温昭笑得甜美,山洞中另一侧的杀神却面色不动如山,连根眉毛都没动一下。高大身姿如巍然玉山,风雅蕴藉地坐在杂草堆上,隔着几步远,淡若目光将温昭看着。
此时暮去朝来,清景无限,太阳光线从山洞顶一方如天井的圆口倾斜下来,照亮洞中景物。
杀神一身十日前的玄色锦袍,锦袍上绣着的繁复花纹仿若也跟着他的醒来活了过来,似有流光隐隐绰绰。
俊美凛冽的一张脸,如悬崖上的孤雪,双眸如流霜,幽如深潭,此时静静看着温昭,也看得温昭汗毛倒竖。
温昭脸上的笑容快要维持不下去了。
这该死的穿越。
温昭忍不住在心中为自己点了个西红柿,心酸着却笑得更齁甜了,关切问道:“恩公感觉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温昭想,这杀神再没反应,再这么看着他,他就要……就要笑得更甜了。
好在杀神终于有了动静,不过对方顶着一张略有点苍白的俊美面容,却是看了看温昭手中的剑,又看了看温昭脚边的坑,唇边忽而噙着一抹笑意,轻笑着道:“你这个坑挖给谁的?”
温昭:“……”
方才不说话,挺好的,真的。
一说话就要人命,你是侩子手吗你。
山洞的空气凝滞了。
杀神这一笑,可真是如铁石开花,大漠来雨,好看得不得了,但却把温昭笑得毛骨悚然。
温昭脑中闪过一个成语。
他不想死。
认清了形势,电光火石间,温昭脱口而出道:“是有老鼠!”
杀神唇边笑容不变,但这笑意却不达眼底,淡淡道:“哦?老鼠?”
“是的。”这一刻,求生欲令温昭简直文思泉涌,他的大脑好似从来没有如此刻运转高速过,张嘴就胡说八道,“这里有个洞,我亲眼见着一只老鼠钻进去了,我就想着不能放虎归山,所以,我把它家给抄了。”
温昭并不知道他抄家的行为实在太凶残,亦或是太脑残,反正杀神听了这话后,竟有片刻的沉默。
温昭再接再厉,一脸诚恳:“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我们好。”
“如果放任它,它就要偷吃我们的粮食。”
温昭紧张之下,走到了他的累累硕果一地猪肉前:“我也是为了保护我们的粮食。”
杀神的视线随之落向了满地猪肉,他看了一眼,眉头一挑,总算没再说让温昭胆战心惊的话。
温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半晌,杀神淡淡道:“把剑给我。”
温昭心中松了一口气,立刻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双手恭恭敬敬地把宝剑奉上,形象实在不能太狗腿。
温昭面色无辜,他一弱男子,人生地不熟,赤手又空拳,对方是救命恩人不说,还身怀法术一剑就能送猪兄上天,杀人更不眨眼,送他上天,对方可能都用不着一剑,一根手指就可以了。
温昭恭恭敬敬地双手端着剑,站立的姿势不由得采用了老妈看的宫斗剧里的大太监总管的姿势,低眉弯腰。
所谓谄媚,所谓毫无骨气,所谓毫无气节……说的就是这一刻的温昭了。
但温昭这个新晋的大内总管端剑端了老半天,杀神却没有伸手拿剑的意思。
温昭不由得疑惑抬头,发现对方目光十分寒凉,他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瞬间心虚了。
一把好好的剑被他弄的上面全是泥巴,怕是谁看了都要怒火翻涌,温昭立刻道:“我去洗干净。”
说着就拿着剑去山洞一处角落里,用水清洗剑身。
这水是温昭从一条溪边,用比他还宽还胖的树叶打来的。
可怜温昭一个大好的四体不勤连个鸡蛋都不会炒的废物全家宝,在这十天里,已经被逼得狗急跳墙,生活自理能力大大提升。
但很显然,这提升能力也十分有限,狗急了会咬人,温昭急了,剑咬他。
由于心虚,加上着急,手指不小心被削铁如泥的长剑划出一条伤口。
手上一痛,温昭低头看着血流如注的鲜红伤口,眼睛顿时开始发酸。
这十天,温昭过得是心惊胆战,如履薄冰,心力交瘁,生怕再来个猪兄或者狗兄亦或是熊大哥狼二哥把他们二人撕吧撕吧嚼了吃了,神经一直紧绷。
这会儿手指受伤,仿佛终于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眼泪完全不受控制,不争气地哗哗往下流,快如闪电,哭得他措手不及。
温昭:“……”
也是没想到,眼泪它有自己的想法。
毫不夸张地说,脱离了婴幼儿期后,温昭几乎就没再哭过了,他长得太好看了,哪怕蹙个眉都有一堆人跟着担忧心疼,没人舍得他落一滴泪。
如今这是干什么?
他竟然哭了?
也不知道他失踪了后,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浩子他们,会急成什么样。
莫名其妙来到这个鬼地方,连一点预兆都不提前透露给他,简直是丧心病狂。
温昭太想回家了,甚至在溪边打水时,几度想过要不投河试试,或许就回去了呢?
但万一没有回去,反而客死异乡了呢?
温昭不敢赌。
眼泪流得更凶了。
温昭心中绝望,决定不能再放任眼泪继续流下去,要哭也不能当着这杀神的面哭,丢不起这个人,他一个起身,就要打算去洞外和他的眼泪谈谈心,谁知没留神,踩着一块石头,一不小心就摔进了旁边他挖给杀神的土坑里,把自己摔晕了过去。
围观了全过程的杀神:“……”
杀神漫不经心起身,衣袍风流蕴藉,绣着金丝边的锦靴踩在山洞中的枯叶与杂草上,缓缓走到了坑边,低头一看。
坑里,温昭晕得彻彻底底,一张莹白的脸上又是泪水又是泥巴,委屈得像一个花脸猫。
杀神:“……”
温昭醒来时,洞外已是一片漆黑。
山洞中,篝火噼啪,跳跃的火光映在石壁上,明明灭灭。
篝火边,那人不知何时换了一身落拓白衣,坐姿潇然随意,手中一壶酒,不紧不慢喝着酒。
察觉到温昭醒来,他侧眸看了过来。
温昭:“……”
温昭坐在杂草上,一时有点沉默。
他想起了自己把自己摔进坑里的一幕。
绝了。
这么丢人,他为什么还活着。
这杀神竟然也没有趁机埋了他?
温昭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抬起手,低头看了看那根被划破的手指,不由得神色惊讶。
伤口不见了?
温昭摸了摸手指,是真的不见了。
在温昭惊讶时,穿着白衣的杀神忽然唇角轻掀,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小花,过来。”
温昭:“……”
是在和他说话?
是了。
山洞中也没别人。
但是小花,你搁这叫狗了呢?
温昭一个愤怒,愤怒地爬起身,愤怒地走了过去。
温昭默默坐在了篝火边,选了一个离对方较远的位置。
他刚落坐,便听得那人低沉的声音悠然响起:“叫什么?”
不是叫小花吗!
温昭心中无语,嘴上却老老实实回答道:“温昭,温是温柔如水的温,昭是天理昭昭的昭。”
对方闻言,继续喝酒,没了声音。
温昭:“……”
礼尚往来不懂吗?
你的狗名呢?
温昭不得不忍辱负重,不耻下问道:“不知恩公怎么称呼?”
“张四。”
对方喝了口酒,眉眼淡定,惜字如金地吐了两个字。
温昭:“……”
如果听不出来对方是在敷衍自己,还是毫不用心的敷衍,他就是无敌笨蛋大白痴了,数学的35分都白考了。
早知道他就说自己叫张父了。
后来,温昭和张四在这个山洞中又呆了十几天时间。
这十几天里,主要是温昭一个人呆在山洞中,张四时不时会出去,有时候一出去就是一整天,他也不知道对方在干什么,但他完全不敢问。
温昭生怕自己一问,对方回答他,在杀人。
这十几天中,温昭从每天做三件事变成了做一件事,做饭。
他可怜无助,一个人负担起了两个人的伙食。
让温昭无语的是,吃白食的那一个人,竟然还嫌弃他的厨艺差,未免太厚颜无耻。不知道他也是无师自通刚学着在做饭吗?竟然如此打击他的自信心。
算了,也不能说对方吃白食,毕竟能吃的东西都是对方带回来的。温昭在吃了十天猪肉后,因为张四的醒来,总算可以吃上其他东西了。
这一日,张四再次离开了山洞。
温昭一个人在山洞中,吃完了一个有点像苹果的果子,他在洞中一个人呆得实在有些无聊,但他也不敢出去乱走,张四也让他不要乱走,他也不傻,已经看出了这个地方有点古怪。
百无聊赖之下,温昭低头看了看他的头发。
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十来天时间,就让他的一头短发长成了如今漆黑如瀑的长发。
前几日一觉醒来发现自己长了一头长发的温昭吓个半死,他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怪病。
如今身边只有张四一人,于是温昭不得不向张四求助:“你快看看我的头发,我是不是要死了!”
张四正在山洞外练剑,身姿翩若惊鸿,在山影中翻飞,帅得不科学,但温昭目前压根看不见这些。
眼见着一头青丝如瀑的温昭如一只白色的蝶,慌乱地朝着他跑了过来,张四手中长剑一顿,他收剑,打量了一下温昭的长发,道:“应该死不了。”
温昭如抓住了救命稻草,问道:“真的吗?为什么?”
张四于是沉吟后,说出了他的看法:“你昨晚还吃了半只鸡,不太像是将死之人的面相。”
温昭:“……”
这十几日相处下来,温昭已经发现了,这个人比杀人的本事还厉害的就是一张嘴,随时能把人气得想和他同归于尽。
眼见着温昭怒火熊熊,张四终于慢悠悠说了人话:“应该是和这里的食物有关系。你以前没吃过,才会有这种反应。”
温昭跟着想了想,也认为是这里的东西可能含的成分特别大补之类,他吃了头发难免长得快了一点,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山洞里,温昭无聊地看了一会儿头发,又研究起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他如今穿的衣服是张四的,雪白的绸缎,摸起来丝滑冰凉,很漂亮的衣服,只不过穿在他身上有点宽大,他穿着也不是很习惯。
想回去,想回家,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
就在温昭叹气时,山洞外,从远处忽然传来了几道陌生的声音。
“这就是那个人呆的地方了。”
“还真是让我们好找。”
“快进去看,里面指不定就放了宝贝。”
温昭:“……”
没有宝贝,只有他一个被迫穿越的倒霉鬼。
温昭心惊时,又听到外面接着传来的声音。
“大师兄,此处设置了结界,进不去怎么办?”
温昭闻言,霎时松了口气。
然而,他这口气才松到一半,又听到外面传来了另一道阴沉声音:“结界?最近刚得了一个法器,就让我来试试这个结界。”
温昭:“……”
温昭开始疯狂祈祷,张四杀起人来跟杀蚂蚁似的,看起来厉害得不行,他的结界应该也会厉害吧?
温昭祈祷着,祈祷着,只听着外面一阵乱七八糟的响动后,有人大笑道:“哈哈哈,破了,没想到这个法器竟然真的是个宝贝。”
温昭:“……”
竟然这么不中用,绝了。
几道脚步声由远到近传来,有人朝着山洞走了过来。
温昭慌乱之下,往山洞角落跑去,想把自己藏在杂草下。
可是那些人动作太快了,温昭还来不及把自己藏起来,那些人就出现在了眼前。
外来的人一进山洞中,就发现了洞里的温昭。
走进来的是三个男人,和张四一样,三人都留着长头发,穿着长衣长袖的袍子。
温昭心下慌乱,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僵硬着身体,思考要怎么应对这个场面。
温昭看着闯进来的三人,三人也看着面前的温昭,由于太过意外,这三人面色都十分震惊。不过震惊了片刻,这三人的眼神就直勾勾地盯着温昭看。
温昭的头发变成了长发,他也不会束发,又不能叫张四给他束发,于是这些日子他都是用一根丝带把头发扎起来胡乱束在身后,其实他想叫张四用剑给他削了,没留过长发的他一点也不习惯,但温昭考虑到这个地方的人都是长发,他若是留着短发可能太引人注意,便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会儿由于慌乱,身后那根丝带也在他的动作下散了开来,满头青丝在空中如海藻散开,乌黑发丝衬得他一张脸如雪一样的白,他的脸本就长得惊心动魄的美,用鬼斧神工都不足以来形容,这一刻,在山洞中的光线下,天光映照得他整个人都仿若在发光。
他身上穿着张四的衣服,衣袍对他来说有点宽大,他平日穿着时都要时不时提过来提过去,这会儿他没空去整理他的衣服了,便没发现衣袍往下滑落后,他修长的脖颈,半截锁骨都露在了外面,一大片雪白肌肤惑人心神。
在山洞中的温昭美得震撼人心,绮丽梦幻,能把人的心魂都勾了去。三个男人看着温昭看直了眼睛,目光之灼热,恨不得在温昭身上剜下一层肉来。
有人失魂地盯着温昭,喃喃道:“美……太美了。”
在他出声后,另外两人渐渐回过神来,为首的男人,那个被称呼为大师兄的男人目不转睛地看着温昭,大笑道:“原来是藏了这样的宝贝在洞里,那道友可真是好艳福。”
温昭:“……”
温昭就是再迟钝,现在也发现了这三人的眼神很不对劲,更何况他们还说这样的话,他从小长大也没少遇到这些心术不正的人。
草,怎么到了这个鬼地方还能遇到这种事,温昭在心中骂脏话了。
大师兄不满足于只看着温昭了,他神色痴迷,大步朝着温昭走了过来。
温昭往后退去,情急之下,脑中灵光一闪,狐假虎威道:“他马上就要回来了,你们识相的就赶紧离开!”
谁知大师兄听了温昭的话,却是不以为意地笑道:“美人想骗我们可骗不了,你的男人他一时半会可回不来了,甚至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四阶的高级灵兽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何况是他同时招惹了三只。”
什么你的男人,在说些什么脏话。
张四招惹了三只灵兽?不会又和上次一样受伤昏迷不醒吧?
温昭无语了,还能有比他更倒霉的人吗?
大师兄朝着温昭一步步走近,大笑道:“他去拿宝物,我们得美人,这可真是皆大欢喜了。”
欢喜你个头,温昭朝着山洞外跑去。
然而他根本不是修真者的对手,大师兄一个闪身过来就抓住了他的一只手腕。
温昭怒火翻滚,当即就要一脚踹过去,却只见大师兄随便施了一个法术,他顿时不能动了。
温昭:“……”
打架就好好打架,耍什么阴招呢。
另外两个男人此时也过来了,看着不能动弹的温昭,真是越走近看越美得惊心,简直像惑人心智的魔物,两个男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一股火热在心口和下腹灼烧。
两个男人淫污的目光在温昭锁骨上流连,喘着热气问道:“大师兄,我们现在是?”
大师兄道:“那个人万一活着回来了,可能不好对付,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地。”
其他两人听了后,当即表示赞同。
大师兄随即打横抱起温昭,带他离开了山洞。
三人运用了法术,一路在空中飞行,温昭只能感觉到风呼呼在耳边呼啸,山峦不断朝身后退去。
温昭心下绝望,要完。
这下张四就算活着回来了,可能也找不到他了。而且对方也有可能根本不会来找他,他们才刚萍水相逢,对方连真名都不肯告诉自己。
温昭觉得自己这次要凉了,真的要凉了。
温昭被带到了另一处山洞中,他不知道他被带到了哪里,到了山洞后,那些人解开了他的定身术。
到了对方的地盘,三人的目光再也不掩饰。
大师兄痴念地看着温昭苍白的面容,目光如火舌一寸寸舔过温昭的身体:“我还是喜欢美人挣扎的模样,这样更有味道。”
另外两个男人也笑得不堪入目。
温昭想逃,可是他的力气在这些修士面前,无疑于蜉蝣撼树。
温昭愤怒了,然而瑰丽的眼眸里如有火焰在烧却更加勾魂了,让三个男人的气息变得更加浑浊,不停咽着唾沫。
温昭惊惶地挣扎却怎么也不是修士的对手,眼睛里渐渐有水雾弥漫,双眸如碎了金光在里面,简直是心惊肉跳的美,令围在他身边的人更加气息粗重。
温昭浑身发颤,扯着嗓子喊:“—张—四—!”
三人一听温昭喊的名字,纷纷被逗笑了。
温昭:“……”
温昭终于被气哭了,一边哭着挣扎,一边继续喊,一会喊张四,一会喊杀人的,一会喊杀猪的,一会喊喝酒的,就这么喊来喊去,喊得三个男人大笑不止,欲念深重。
渐渐的,温昭身上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漂亮的眼睛里面全是大雨,瓢泼一样的大雨,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三个男人的惨叫声在耳边响起。
温昭水雾弥漫的眼帘睁开,就见昏暗的山洞中有金光恍如太阳璀璨炽烈,那三个男人满脸惊恐痛苦,身体在金光的碾压下一寸寸化成了飞灰,连个头发都没留下。
山洞中,来人的身影如一道巍峨的高山,高峻伟岸,在他身边风都停滞,被金光碾碎了。
温昭瞪大着含满了水雾的美丽眼珠,双眼模糊地看着这道高大身影朝着他走来,每走一步,翩翩衣袂上盛满的金光星星点点在空气中闪烁。
来人走到了温昭的身前,一身玄色衣袍,身上有冷冽的梅香,手中一件蓝紫色衣袍披在温昭了身上。
温昭满脸泪水地看着对方,呆滞了片刻,忽然伸手抓住了来人的衣服,没出息地大哭出声,眼泪如雪花簌簌下落,他一边哭一边哭着委屈道:“我都给你说了我的真名了,你却不告诉我你叫什么!”
“我喊张四,还被他们嘲笑!”
温昭哭得稀里哗啦,哭着哭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人都哭到了来人的怀里,将头死死埋在了对方的胸口,紧紧抱住了对方,仿佛要用眼泪将对方淹没。
来人身形一顿,顿了片刻后,温昭整个人都被对方宽大的衣袍盖住,衣袍里盈满了清冽的梅香。
山洞的石壁上,浩浩金光映出两道靠得极近的人影。
温昭哭得气息都快不顺,他哭着哭着,听到头顶传来一道沉沉的声音,这一次没有平日的散漫,无比清晰地响在这山洞里。
“公仪无冽。”
“我的名字叫公仪无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