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他的某种方法 第18章 廉价的心理安慰

其实方哲明和姚曳的事，段二知道的并不详尽，但他还是凭着脑补，绘声绘色地讲到了点子上。

简直将两个人描述成天造地设，又经历多重误会的苦命鸳鸯！

宋清听得津津有味，碗里的白粥不用咸菜下，就被她喝了个干净。

“照你这么说，老黄这次是认真哒？”宋清揩干净嘴，然后问。

段二渴得用不上勺子，直接对嘴喝下整碗：“以我弯了29年的经验保证，绝对是真的，”说完，他小跑着去乘粥，再小跑着回来，“你想啊，老黄哪跟我分享过什么感情故事，何况他一个大直男，现在居然找我咨询‘喜欢男人有什么不同‘这样的问题，”段二努力学方哲明假正经的样子，惹得宋清直拍手，“这要不是真喜欢，那我把头割下来给你当板凳。”

不愧是异性朋友里的翘楚，两个人登时对眼开始贼笑。

向来不苟言笑、假正经的方哲明，竟会被一个男人，搞成这样，要是以后把小姚吸纳进组织，那方哲明岂不是再不能作威作福了。

继而不约而同地开始想象，方哲明给人当舔狗的样子。

“真是的，这么好玩的事，你居然要瞒着我。”想象完，宋清埋怨“闺蜜”的隐瞒。

那边吐吐舌头：“还不是老黄不让说，他说害怕让方二给瞧出来，现在好了，老黄还把人直接删了。”

“是哦，不仅骚扰我，还差点破坏他哥的好姻缘，”宋清难得评论别人的家事，皆是因为方固秉缠她缠得太烦了，“但是公司的事毕竟也是重要的，要不我们先把人稳住，等事情过去再说，你觉得呢？”

正说着，宋清的电话响了，她偏头一看，立刻皱眉不悦。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段二探身瞥了眼手机屏幕，只见存储联系人的名称是：拉裤兜大王，他“扑哧”笑出声，喝进去的粥差点喷出来。

宋清按了挂断，对面不死心地打第二次，她只好按闭声音和震动，然后把手机扣在桌面上。

“真烦！”她恨恨地骂。

“哎，我有个办法，”段二忽然灵光一闪，凑到她旁边咬耳朵，越说两个人的表情越亮，说完段二扬扬下巴，“怎么样，一箭双雕了！”

宋清还在云里雾里：“那怎么把人约出来？”

“啧，你负责约方二，”段二指着她的手机，“其他的我来安排。”

……

很快到了盛光的年中述职，全国各地的高管都要去到上海总公司，参加集团年中会议。

这打断了宋清和段二的临时计划，只好等述职结束再回N市重新筹谋。

本来方哲明要带着他俩一起回上海，但出发那天，段二消失得无影无踪，是酒店不见人，电话也不接，诚心躲着不肯回上海。

没办法，方哲明只好带上宋清，还有个牛皮糖方固秉，和他们买了同车厢的高铁票。

当天会议开始，方初和许丽君夹杂在股东当中分坐主席位，明明是夫妻，却貌合神离地互相不搭理，只维持表面的平静。

得益于宋家在背后撑腰，方哲明这个空降兵没有遭受任何股东的诘难，况且，他来之后，华东发展势猛，汇报的PPT上全是红色的醒目标志，半年度销售业绩从原来的第五跃升到了第二。

当然，也有人小声蛐蛐，说他是踩在被拉下水的许悦君的肩膀上，不过，抗议声到底不多，可以忽略不计。

会议开到晚上8点多，范海宁说要尽地主之谊，带他出去吃饭，“范总这是忘了，我就是从上海出去的。”方笑着调侃，边说边跟着范走出偌大的会议厅。

“哎，当了分公司负责人，就该以那边为主了嘛。”范海宁世故地砸砸嘴。

经过会议厅门口，方哲明看见方二站在面色铁青的许悦君面前正在盯着自己说话，如今许成了落水狗，忙乎大半年的成果也被别人轻松截了胡，他很不甘心。

于是方哲明的笑意更浓了。

他故意慢了两步，身后立刻有人拍拍他的肩膀，说些好听的恭维话，没人顾及许悦君愈发阴沉的脸。

车子行驶到豫园附近，几个人有说有笑地往老饭店里领，方哲明很少来这里吃，只偶尔招待上年纪又想尝试上海菜的合作客宾，方初倒是很喜欢。

果不其然，推开包间门，方初刚到不久，正用桌上的热毛巾擦手。

他面上一贯冷静，擦手的时候也像在思考集团某项重大决定似的，没有中年人该有的肚腩，方初个头挺拔头发茂密，有人进来他也不抬头，只坐在尊位认真擦手。

助理在包厢娱乐区边看菜单边点菜，董事长的喜好他很清楚，老几样加上季节时兴，5分钟便迅速点好。

一顿饭吃得很不舒服，方哲明其实跟方初不太熟，父母离婚前，方初也是忙得顾不得家，要不是闪星恰好缺钱，他也不会答应方初提出的要求。

吃饭的时候满桌人都以为他是方董事长钦定的继承人，只有当事者不以为意。

吃到一半，他实在坐不下去，打了招呼人便借故离开，范海宁把他送到门口，又拉着劝了几句，大致是说两父子没有隔夜仇云云。

“范总，仇不仇的我没想法，也没资格，我之所以答应会来，也不是冲着这个位置，希望你体谅。”

出了门他就给欧阳堂打电话，那边仍在熬夜加班，听到他已经忙完了手里的事，欧阳堂的语气顿时轻松：“和那边约好了后天视频会议，谈代理权。”两个人相约一会儿在公司见。

方哲明在上海盛光、闪星两头跑的时候，段二却是在N市轻松消遣。

方走的第二天，他便不再收到欧阳堂压缩文件包的疯狂轰炸，除了定期的运营会议要他参加，其余时间段他便在微信群发消息，在新认识的当地朋友里，挑有空的约着出来玩。

白天是景区和商场，夜里是酒吧和SPA，反正是结结实实轻松了好几天。

约最多的人，是姚曳。

趁着方哲明不在，他和姚曳的感情极速升温，他觉得姚长得好看，人也单纯，相处熟了会时不时蹦出孩子般的稚气，最主要他能看出来，姚曳是真的非常喜欢方哲明。

去景区，姚要给方哲明求平安签，去商场，姚要去之前和方哲明吃饭的店里二次打卡……

弄得段二对“方哲明”三个字头回感到厌烦。

不过，倒是更加坚定了他要撮合这两个人重归于好的决心。

方哲明足足在上海待了5天，除了盛光的年中述职，其余4天全部留给了闪星。

期间第二笔注资顺利到账，闪星也成功与韩国某公司谈妥，拿下其在中国大陆地区的游戏代理权。

如今只等签完合同，他便可以着手去谈融资，融资成功后，即便没有方初的帮助，闪星也可以在明年顺利推出公司首个3A类游戏——他们从4年前便开始为之努力的重磅IP。

然后等赚到钱，他再把从方初这里借过来的还回去，并且带上利息两不相欠。

到那时，他是不是就可以比得过毫无建树的方固秉，让姚曳跟他去上海……

该死，为什么还会想起那个骗子！

方哲明的好心情在车子驶入滨江半岛别墅区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已是深夜，就着房前的路灯，他留意到家门口的地砖上那块酱褐色污渍，其实还没有巴掌大，不仔细观察根本留意不到，N市在进入梅雨期之前会很干燥，快有个把月没下雨，因此那块污渍还是比周围的地砖深了那么一丢丢。

他停住车，车灯把污渍照得更加明显了些，于是他开始感到烦躁，突然大力搓轮来回猛打方向盘。

——既不压到那块，车身还能完全盖住。

进门开灯，玄关多出来的东西让他愣了好几秒。

只见鞋柜和白墙上故意醒目地挂着6、7个颜色鲜艳的缀饰，有符，有红绸子，以及手串、挂件等物……

顷刻间，家里进贼了，或是有人来他家驱鬼诸如此类的想法一闪而过。

他开始楼上楼下地转悠，转悠到卧室的时候，无意瞥见对面黑灯瞎火，窗户和门仍旧打开着。

冷静下来后，他回到客厅给段二打电话。

“喂？”段二的声音慵慵懒懒，似乎刚睡着。

“你被鬼缠了？”方哲明努力压着火，知道门禁密码的，除了袁效就是段二，而袁效肯定不会干这么莫名其妙的事，“跑我家驱鬼来了！”

“哦……”段二思考片刻，从朦胧中睁开眼睛，说，“什么鬼不鬼的！这不是小姚要还你空调钱嘛，就把钱转给我了，我想你肯定不会收，”说了两句，算是睡意全无，又坐起来继续说，“我只负责拿给你，但是门口那些东西可是人家自己去景区寺庙排队求的，求了整整一天呢。”

方哲明正好走回玄关要将东西扔出去，听闻，他把眼睛凑到挂着的鲜艳物件上看，只见其中那个红绸子，用金色颜料写着“万事顺遂，一生平安”，另一条写着“永远不孤单”。

方哲明便皱缩瞳孔，站住不动了。

又想耍花招，又要来骗他！

用的还是如此粗制滥造的东西！

那边仍在自顾自地说：“你别看区区几个小东西，花了不少钱呢，还要来回排队，然后再和师傅去求，对了，有的还是花大价钱现求师傅写的，一般人可没有～”

知道是夸张，但方哲明越看越觉得眼热。

他从不相信这些东西，若是求一求就能成真，那闪星早就是行业标杆了。

“……”好半天，他把目光从红绸子上撕开，然后又去打量其他东西，均是寺庙里的老几样，纵使他没去过也没求过，但他知道买卖双方交易的并不是使用价值，而是被赋予的虚无缥缈的心理安慰。

笑话，他怎么会被小小的心理安慰牵绊住继而给对方留下可乘之机：“明天来把东西拿走，我不要！”

段二这会不怕挨骂了，反倒教训起他来：“人家花钱给你求的我不好拿，你要不喜欢就亲自还给他！”

说完“啪”地挂断电话，直接电遁不理。

方哲明倒是也没再打。

放空两分钟，那边跟着发来新消息。

段王爷：明晚八点我和宋三约好了去酒吧玩，小姚也在，你要想还东西就来，过时不候啊！

段王爷：【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