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阻且长 第3章 夜色滚烫

这一年的季节仿佛更迭地比往年快，学校里的训练课程也比以前更为紧凑，有不少人选择了退缩，也有许多人觉得不务正业，还不如回去上普通高中，因此张寻所在的B班只剩下了25人。

原本大家都以为张寻是最先走的人，可是他却破天荒留了下来，这让他们都十分意外。这次公演表演在即，训练室里练习生们十分紧张地训练着，而他们同样发现，他们并不是合拍的团体。

舞蹈老师杨嘉恩紧皱着眉头，神情严肃，拍了拍手说：

“小吴，你这个动作不对，慢了半拍。”

“还有小张，不要抢拍，力度也不要过大。”

“你们是一个团体，不管怎么样，舞蹈都要讲究整齐。”

张寻点了点头，他也听到了旁边人的叹息声。

这节课结束后，其他人都累的倒在地上，整个练习室充斥着叹息声以及累瘫在地的响声。方才被点名的吴子兮看着张寻加练的背影出神，即使他很少和张寻说话，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的毅力，同样也好奇他为什么忽然之间变了个人。

“张寻，你小子这段时间他太努力了吧？你这是要把我们这些穷孩子的路堵死啊。”吴子兮开玩笑的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说话欠妥。

练习室里的气氛瞬间到了落针可闻的程度。所有人都知道张寻的脾气不太好，他曾经出手打过人，光是班主任说他一句，他就直接扔下书本走出教室了。

张寻只是睨了一眼吴子兮，很快就自己练自己的了。

吴子兮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尴尬地挠了挠头，说：

“不好意思，因为你经常旷课，迟到，我们就以为你家很阔绰能容忍你这样子，反观我们普通学生，上课犯困都不敢。”

张寻觉得这个人讲话很有意思，为什么人与人之间总是要进行对比才能彰显一下自己的不足或者优秀，但是同时他也不能完全否认吴子兮的话，因为他确实是这样的，不务正业，学业不精。

“我知道。”张寻淡淡的说。

“就这？”吴子兮瞪大了眼睛看张寻。

张寻用一种“你还要我说什么”的眼神看吴子兮，吴子兮不依不挠地问道：

“你既然不想从事偶像，那你来这学校干什么？”

“那你来干什么？”张寻反问道。

吴子兮坦荡地回应说：

“因为热爱！”

张寻嘴角扬起了极小的弧度，他似开玩笑地说：

“因为父母热爱。”

舞蹈老师杨嘉恩走进来，她拍了拍手，示意安静，问道：

“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们想听哪个？”

吴子兮嗤笑了一声，说：

“老师，我们可不是三岁小孩，别卖关子了。”

杨嘉恩正色道：

“好消息是这次公演的评选老师是你们的师哥 zero，这可是百年一次的机会，你们要好好把握住，坏消息是，他们可比以往的老师严格多了。”

zero对于学校里的所有人都可以说是耳熟能详的存在，但是不可避免的是也有人对于这个团体来说并不感冒，甚至说的上讨厌，毕竟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一天训练彻底结束后，所有人默契地都没有离开，坐在地上开起了小会。

贺子期是老师指认的队长，先说：

“这次表演就是要以全开麦的形式来的，而且是唱跳结合的、对体力方面很讲究，所以我们这几天要加强训练。”

“我们再回顾一下这段视频，子兮你的舞步确实比其他人慢了半拍，而张寻你有些用力过猛了，观众看起来就会很突兀。”

“舞台上最多五分钟的时间，我们一定要把握好这五分钟。”

吴子兮是队里年纪最小的，也是最容不得被教育的那一个，反驳道：

“知道了知道了，到时候表演不出错就行了。”

贺子期的脸色逐渐阴沉，他们不过刚训练没几天，对彼此都不熟悉，不合拍也很正常，但是他很讨厌这样敷衍了事的人。

“你能保证不出错吗？”贺子期盯着吴子兮说。

吴子兮被盯的发怵，吼了一声说：

“我还能出错吗！”

“你最好不出错。”贺子期冷冷地看了一眼吴子兮，随后把文件狠狠地摔在了地板上，扬长而去。

张寻他目睹了这场没有厘头的争吵，他实在不擅长处理这些矛盾，临走时拍了拍吴子兮的肩膀，说：

“练好自己的。”

回到宿舍之后他仍然忧心忡忡的，而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一声，他打开手机一看，没想到是宋炙发的消息。

sun：我在天台上，方便聊一聊吗。

张寻是一路疾跑到天台上，在看到那人的身影后，他心情变得很愉悦。

宋炙见到张寻之后笑了笑，他比几个月前仿佛消瘦了些，但仍然清秀明朗。

“来啦，给你。”宋炙把手里的冰淇淋红茶递给了张寻。

张寻接过宋炙手里的饮料，在这须臾间，他碰到宋炙的手指，那触感竟又些滚烫，烫到他心跳突突的。

“谢谢。”

“最近，很忙吗？”张寻看着宋炙略有些憔悴的面容说道。

“啊？”宋炙立马察觉到自己的背都驼下去了，赶紧挺的直直的。

“感觉你很累的样子。”张寻看着宋炙疲惫的神情，流露出一丝心疼。

宋炙看着张寻直勾勾地打量自己的眼神，竟有些不自在，于是立马和他错开眼神，看向地面密密麻麻，奔波忙碌的车水马龙，还有终年无休的红绿灯。

“既然我都站在这个高度上了，就没有资格去抱怨自己的累。”

张寻不以为然地问道：

“难道作为职业偶像，连一点休息的权利都不能拥有吗？”

宋炙笑了笑，他解释道：

“不是不能拥有，在这个人群不断变换的圈子，日新月异的时代里，我们只能加快脚步，时刻提醒着自己的，不能有所松懈，一旦松懈下来，你就会失去那些曾经无比热爱你的歌迷们。”

张寻并不能完全消化宋炙所说的话，甚至有些不以为然，多是因为其实他的人生对比大多数人来说是顺风顺水的，他出生在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优渥家庭，父母为了培养他自幼让他熟知乐理知识，熟练掌握了钢琴这一门技术，光是唱歌还不行，还占用他的课后时间，把他送去舞蹈培训班。

他们从来不会过问张寻想要什么，只是自私的想让孩子实现曾经无法完成的梦想。于是张寻变得叛逆，故意不去上舞蹈课，疏于钢琴，声乐练习，使的家里人大发雷霆。在长期的反抗下，他变本加厉，给老师的印象也越来越不好，与班上的同学也是泛泛之交。

可是这段时间他觉得自己变了，明明唱歌跳舞是自己最讨厌的东西，为什么在看到一个人拼命练习的样子，会有种为之努力的念头。

宋炙看着良久没有回应的张寻，觉得自己说了奇怪的话，赶紧转移话题道：

“抱歉，我说了奇怪的话，这次来主要是和你说一下公演的事情，公演的舞台会发表于各大平台上，与平时测评大不同，会有许多网友来观看，其中不免会有抨击的言论，但也希望你们能全力以赴。”

“好。”张寻郑重的点了点头，浅浅的笑了笑。

宋炙看着这小孩破天荒的笑容，自己心情也变好了。他们都说张寻冷冰冰的，是一块木头，还没有任何温度，他分明是一只自以为很酷的刺猬，把自己包裹起来，实则内里是一个还未长大的小孩。

“好，时间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宋炙走之前还拍了拍张寻的发顶。

这明明是一个正常的举动，张寻却听见了自己突兀的心跳声。或许是今晚的夜色回忆汹涌，夏夜里聒噪的蝉声在作祟，亦或是方才那一杯冰淇淋红茶的温度太过冰凉。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的心跳漏了半拍。

明天就是公演的日子了，吴子兮和贺子期两人也暂停了火焰，所有人都默契地在训练室加练，临到最后，张寻停下舞步上前去开练习室的门，此时去被贺子期拉住了，贺子期皱着眉诘问道：

“这么重要的关头了，你还想着走？”

张寻本想反驳，然而他转念一想，在过去，他扮演的角色确实是人群中最不积极的那一位，上课最后一个来，下课第一个走。声乐成绩垫底，舞蹈成绩垫底，在团队中也无法做到巧妙的配合，就是这样的刻板印象，才会一直有人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他，在开学的时候，其实是有人会主动和他说话的，可是他本能的厌恶这个学校以及学校里的所有人。

再到后来的有一天，隔壁班的人突然挡住了张寻的去路，他们以为张寻和他们是一伍人会欺负班上弱小的群体并撺掇一些人孤立他人。

张寻甚至都懒得和他们废话，一个眼神没给他们就走了。在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小孩子最天真烂漫，却不知道有人天生恶童。那天放学的时候，张寻亲眼看见一群人把一个女孩子围在角落，扒开她的衣服，拍下不堪入目的照片。更让人恶心的是，经过的人竟在拍手叫好。

张寻哪顾得上这些那些，上去就是一个拳头，所有人都把责任推给他，被霸凌的女孩子失了神智一句话也说不出，在那之后，没有人敢和他说话。

在贺子期和吴子兮主动和他讲训练以外的话后，他竟然心里有些庆幸的，即使他们开口第一句并不友好。

“上厕所。”张寻没等贺子期说话就走了。

贺子期愣在原地，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公演的日子不期而至，张寻，吴子兮，贺子期三人整装待发站在后台，也是在这时，他们提前见到了宋炙，宋炙的深栗色头发烫成了微卷，而今天又穿着一身白色西装，他的身高虽然在娱乐圈不属于高的那一类，但比例极好，腰细腿长，无论什么样的衣服都能完美驾驭住。

“今天的公演要加油啊。”宋炙笑了笑说。

随后，宋炙的助理小六把三杯饮料放在了桌子上，解释道：

“每个参加公演的小朋友都有，真羡慕，我也想喝宋总亲自买的。”

宋炙眼里仍然带笑，他对助理说道：

“我是不是给你工资发太多了？”

助理立马闭上嘴。众人仍然处于惊讶之中，三个人都紧张地说不出话。

“原来真人近距离看这么好看啊…”子兮睁大了瞳孔，后知后觉地说。

宋炙看到吴子兮呆滞的神情，笑的靠在小六的肩膀上，说：

“谢谢你啊。”

贺子期也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宋炙，他确实是像网上说的那样，不是那种阳刚正气的长相，但却生的比女人还要精致。

当他们真正站在舞台上那一刻，忽然明白了夜以继日的努力的意义。三人头顶上是迅速闪烁的灯光，脚下是梦寐以求的舞台，台下更是座无虚席。

那一刻，张寻对“梦想”的理解更近了一些。

“怎么了，三位小朋友，是太激动了吗？”主持人踩着干练的高跟鞋走过来，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

“介绍一下自己吧。”

“大家好，我们是bright。”三人齐声道。

“我是张寻，我是队内的rap担当。”张寻做了个简短的介绍。

【卧槽，这小弟弟好帅啊，男团里少见的寸头啊！太酷了！好想要他的联系方式！！】

【卧槽，小寻弟弟太好看了吧！个子好高呜呜呜呜，速速娶我！】

【不得不说，百年一见的寸头男了，简直让人眼前一亮，不知道实力怎么样，希望不是花瓶。】

“大家好，我是吴子兮，担任主舞，脸上有很多雀斑，也是个子最矮的，但是没关系，我今年才14岁，还可以再长，请大家记得我！”吴子兮吐了吐舌，快速地鞠了一躬。

【妈妈呀，这个也好可爱，怎么办，pick不过来了。】

【这个团辨识度好高啊，但是看着年纪都好小啊，现在的娱乐圈已经卷到这种程度了嘛？】

【好可爱好可爱，吴子兮我宣你！】

“我…叫贺子期，在队内担任主唱，舞台多有不成熟，请各位谅解。”贺子期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凝重，或许是因为紧张，握着话筒的手在颤抖，后知后觉地鞠了一躬。

【这个戴个眼镜感觉好斯文的样子啊，好喜欢】

【小弟弟怎么还紧张了啊！别害怕，妈妈保护你！】

【贺子期，我宣布，今天你就是我的老公！】

随着前奏的响起，他们的表演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