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时家。
“……夏总,您若同意这个项目自然是再好不过,嗯,方逐那边已经打点好了,您尽管放心,定不会像邵琰那样重蹈覆辙。”
被称为夏总的夏君炀却突然沉默,没人先开口说话,一时竟陷入冷场。
好在时臻反应过来,一边暗自懊恼触了合作方霉头,一边抢救,“夏总,我没有要贬低邵总管的意思,他无疑比我优秀。对了,夏总,听说你有个项目中标了,我先道一声恭喜。最近忙,没来得及跟您说,现在才报喜,没有怠慢您吧?”
“……没。”电话那头可算出了声,嗓音却比方才多了几分低沉和沙哑,“邵琰他主管经济财务,本就不擅长商贸领域,失手了也不怪他。”
夏君炀顿了顿,似是叹了口气,“反倒是我决定唐突,对不起他。”
时臻深知这表面的话里头绝没那么简单,许是有数不清的纠葛,而他绝不能深入,想到这,话锋一转点到即止,“夏总用心良苦,相信邵总管来日定能理解,夏总,您日理万机,我都不打搅了。”
夏君炀应了一声,忙音嘀了一下,挂了电话。
时臻呼了口气,抬眸对上他哥的眼睛,把手机甩到一旁,接了杯水,递到时绥予干涸的唇边,“嗯,醒了就喝点水,别肆意喝了回酒把嗓子喝坏了。”
时绥予依言低头喝水,直到见底,清凉的水湿润了干涩的喉咙,果然感觉好了许多,目光落在时臻身上。
他鲜少看见时臻穿工作服,平时他不是穿休闲服,就是在家里光着膀子。
时臻的身材妥妥就是一个行走的衣架子,不论什么衣服穿上身,都无法掩盖他介于青年与成年人之间的气盛阳刚,但相较于以前,他虽疏于关照,但却是比昔日成熟稳重了许多,他当哥的颇感欣慰。
这件纯黑色西服穿在他身上,无不流露出肉眼可见的精英气质。虽然对内永远都那么让人气急无言,但对外永远是那幅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模样。
对于女人(尤其是颜控)具有致命吸引力。
时绥予解锁手机看了眼时间,11:23,竟然已经这么晚了?
他登时有些傻眼,他一觉居然睡了三个多小时,故自喟叹:“喝酒误事啊。”
“工作结束了?”时绥予翻了翻微信群,没什么重要信息,后抬眸问。
“嗯,”时臻似乎也有些疲倦,移至床旁坐下,抬手扯下领带,脱下西服,只剩一件单薄的白衬衣,“项目的阻力清除就好多了,连白烨市的夏总也签了约,以后应当会轻松不少。”
“夏总?”时绥予一向不是很关注他弟的事业,突然听见一个陌生总裁,醉酒的脑袋还有些懵,“地位比你高?”
“高到算不上,”时臻觉得偶尔见到他哥这个模样也不错,挺有趣的,唇角弯了弯,“严格来说,地位是平起平坐吧,谁都没有比谁高多少,只是合作方。”
“夏总就是夏君炀,上个月你接我回家,在公司门口跟你说了一句“期待下次会面”的那位表面绅士,实际是个情场高手的圆滑老狐狸,还记得吗?”
“好像确实有那么一位,”时绥予还有些犯迷糊。
“那就是他了。”时臻语气漫不经心,显然对这件小事不甚在意。
他起身自衣柜中拿出两人换洗的衣物,偏头示意,“走吧,你醒了正好洗澡再睡觉。”
“明天洗吧。”时绥予头一仰,又躺了回去薅过被子,像只犬类蹭了蹭,等被窝里的温度升上来,把头一缩,眼睛一闭,就要沉沉睡去。
“那怎么行?你有没有闻到你一身的刺鼻酒味?”时臻有些哭笑不得,动作强硬的把他哥的身子架起来,发现他的身子竟比平常重了数倍。
时臻一手圈住他的脖颈,固定好姿势,稳稳的架着他哥进了浴室,却发现衣物没来得及拿,可现在出去拿吧,又不放心他哥,思来想去,干脆就放弃了。
时臻关上门,为预防他哥受寒,调节好室内温度,把外衣外裤后脱到白衬衣时,动作却顿住了,两人并不是没有全身**坦诚相见过,只是他对他哥还有那样不可言说的心思,距离如此近,他几乎每一秒都在忍耐。
他渐缓愈发沉重的呼吸,用力偏过脸与镜子中的自己四目相对,眼中的**是那样露骨而强烈,犹如发情的野兽,只想用最原始的方式去发泄**。
时臻深吸了口气,将欲/望压入心底,他不知道让自己胡想下去会出什么,让他有欠考虑的事情来,现在要做的只有忍耐。
时臻漆黑的眸底,深邃而让人琢磨不透,忍到时机成熟,忍到他哥愿意将全身心交付于他。
时臻松开被咬得发白的下唇,做好心理建设后,转过头来对上他哥探究的眼神。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
时臻始终竭力崩住表情,“你什么时候醒的?”
他哥一脸坦然自若,“没多久,你带我进浴室的时候就醒了。”
……感情你看了一路。
时臻咽回即将脱口而出的国粹,先发制人的,“既然你醒了,为什么还装睡?”
“懒得动。”
那你这理由还挺清新脱俗?时臻简直气笑了,怄气般松开对他哥的钳制。
时绥予的身体猝然少了支撑,眼底不甚明显的闪过一抹慌乱,身体不住的向后倾倒时臻瞳孔都骤然压紧,大步向前搂住他失去重心的身体,却也被带进摔到浴缸中。
两人同时倒抽了口冷气,电击般的酥麻疼痛自尾椎上下蔓延开来,皆是一副吃痛到扭曲的面孔,说不出谁比谁更惨。
时臻缓了会儿,问:“哥,没事吧?”
时绥予闷哼了一声,随后回答:“没事。”
“你呢?”他抬眸反问。
“没什么,”时臻轻“咝”了一声,“磕到手了,左手整个麻掉了。”
“需要我帮你按下摩吗?”时绥予眼底忍不住流露关心,虽然潜意识觉得他活该。
“不用,缓会儿就好了。”他这样说着,右手却有意无意的搂着他哥的腰,他哥也毫无发觉,心想这一跤摔得值。
直到时臻左手恢复知觉,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两人的姿势有多尴尬,时臻的右手搭在他的腰上,他大半个身子坐在时臻怀里,要命的是他竟然觉得很舒服,没有丝毫不适。
时绥予觉得脸有些热,耳根一下子爬满了温红。
这样的气氛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几次欲言又止,终是恹恹的放弃了为自己自辩的想法。
时绥予四处乱瞄的目光定在某一处,整张脸红得要爆炸一般。
他看见时臻裤某处已经拱起,他的手还好死不死的盖在上面,再结合镜中照映的镜像,两人挨在一起的模样实在是暧昧,十分引人遐想,他一偏头就可以碰到时臻的嘴唇。
……伤风败俗啊!
时绥予真是觉得这辈子都没过的这么煎熬过,他静下心来调整呼吸,心里默诵经文,将腹部的邪火降下来。
我们可是亲生兄弟,时绥予闭眼自嘲,你再饥渴也不能这么丧心病狂。
“不是要洗澡吗?”时绥予一手撑着墙站起身,脸上绯红褪去,表情无常,语气也平稳的叫人看不出一丝端倪,“快点洗吧,快12点了。”
时臻站起身,垂于身侧的手微微紧握,面无表情沉默的看着他哥的背影,他很明显的觉察到了他哥的抗拒情绪。
不能着急,要循序渐进,时臻这样劝导自己,没什么事能一蹴而就,能不能成,只能看是良缘孽缘了。
像是没料到自己也有沦落到看缘的地步,自嘲的笑了笑,调整了一下僵硬的面部表情。
再抬眼时,他哥已经**着身子站在花洒下,似是心情不佳,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侧脸在袅袅水汽中更加勾人魂魄,氤氲蒸汽很快弥漫了整个浴室,但仍掩不住他哥堪称黄金比例的身材。
时臻喉结滚了滚,他哥的皮肤,白的晃眼,不知摸上去会是怎样?
时绥予把头埋在花洒下,冲了会头才冷静下来。
这才恍然想起Kevin对他说的话,虽然现代社会自由恋爱,但同性恋仍受大众隔应,更别说亲兄弟□□了。
是啊,两人都长大了,该保持距离了。他无声叹了口气,就算是亲生兄弟,再亲密也得保持点距离,总不能被有心人恶意揣测他弟和自己亲哥搞上,□□这种事传出去,先别说被别人歧视,甚至可能无法在社会立足。
现在是互联网高峰时期,哪怕只有一点舆论都会在时间的浇灌下,发酵成轰然余波,所以做这种既不利人又不利己的事,又是何必呢?
想着想着,时绥予坚定了想法,对,以后该和时臻保持距离,彼此不越界。
时臻还不知他哥的想法,就算悉知了,也不会轻易死心,他还构思着方案如何温水煮青蛙。
时绥予转过身,发现是时臻正愣愣盯着自己。
时绥予眉头微蹙,心里爬过一丝说不出的森然怪异,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他不动声色地拉下水阀,于时臻几步之遥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