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杜衡下一秒就要被那灵虎所伤,关键时刻,杜仲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用身体将灵虎挡住。虎掌拍上杜仲背脊的瞬间,竟像是被什么东西狠扎了一下,灵虎发出一声哀嚎,一瘸一拐地跳到了一旁。它盯着众人不甘地徘徊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低吼两声,往树林深处跑去了。
“你们没受伤吧?”玄参关切地走上前,为杜家兄妹把脉,一边询问二人的情况。
杜衡摇摇头,然后焦急地望着杜仲:“哥,你怎么样了?”她查看了一下杜仲的背部,灰蓝的麻衣虽有些旧了,却并没有任何破损的痕迹,难道哥哥是受了内伤?杜衡担忧地望着玄参,等待着他会的诊断。玄参拧着眉把了半天,最终只是摇摇头:“他没事。”
杜仲神情也有些奇怪,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惊奇地发现自己似乎没有任何不适。而且刚才那灵虎好像不但没伤到自己,反而还在进攻时受了伤?
他心下不解,正要开口询问,不经意间,摸到了脖子上的玄玉挂坠。那是紫甯走之前送给自己的。她说自己有事要出趟远门,让杜仲等她半年,那之后他们便成亲。临别时她交给自己一个玉坠作为信物,让他一定要戴着。莫非是这挂坠代替紫甯在保护自己?”
杜仲的动作被白兰看在眼里,她抬手一揖道:“可惜合我们五人之力,依然无法取得那仙灵草,还要劳烦二位陪我们经历这样的危险,实在是抱歉。不过我们还有几件师门交待的事情未办,既然二位安然无恙,那不如咱们今日就此别过,有缘再会。”
杜仲神色一凛,还没来得及说话,杜衡便抢先开了口。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守信用?之前不是说好了,帮你们忙,就告诉我们紫甯姐姐的事吗?”杜衡气冲冲地问道。
青竹和玄参虽不懂白兰用意为何,但也不好贸然开口,只能等着白兰的下文。
“紫甯的事,恐怕杜兄比我更清楚。”白兰淡道。
“什么意思,你们这些修行者,一个个的都不讲信用。当初紫甯姐姐走的时候分明说了半年后回来,结果呢,她走的时候我才十岁,如今我都及笄了也没有她半点消息。我哥只能一个人在此苦等。”杜衡愤愤不平地说。
“小衡,紫甯一定有她的苦衷。”杜仲制住杜衡试图上前理论的动作,摇了摇头,“既然白兰姑娘不愿相告,那么我们也没有办法,在下告辞了。”
“紫甯是谁,也是我们师门当中的弟子吗?之前在师门我怎么从未听过她的名字。”看着杜仲杜仲杜衡兄妹二人远去的背影,青竹忍不住发问。
“是,也不是,在你入门前,紫甯她就已经离开了师门。”玄参叹了口气说道,“师傅本来不让我们提她的事的,罢了罢了,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不妨都告诉你。”
白兰目光一转,望向玄参,玄参被吓得噎了一下,忙问道:“要不白兰师姐你来说?”
“你说吧。”白兰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紫甯本是师傅的开山弟子,对这个弟子,师傅自然是寄予厚望,不可不谓是费尽心思,全力栽培。再加上紫甯天资聪颖,很快,她以惊人的速度达到寻常修习者难以企及的水平,几乎可说是百年一遇的修炼奇才。原本一切都很顺利,然而就在紫甯突破第一道门槛的时候,事情出了意外。
那天,她遵照师傅的要求,去白水河中捉拿为祸一方的鲶鱼精。这鲶鱼精擅水系法术,虽居于白水河底,却是个顽劣的性子,最爱跑到河面上来兴风作浪,是以白水河畔的镇子水患不绝,不但田地连年无收,镇上屋宅也大都受损的厉害,当地居民苦不堪言。
要对付这有着百年修为术法高深的鲶鱼精,寻常的办法是行不通的,必须得以火炎术相克。而想修习火炎术,不但要忍受真如烈火焚身的痛苦,还得以周身灵力灌注于血液之中,聚火熔丹,淬尽经络,实现炎炙万物,火不侵身的效果。饶是紫甯这样的天分,也苦苦熬了七七四十九日方才习得此术。
紫甯来到白水河的时候,那鲶鱼精正在河底睡觉。紫甯使出风雷咒,搅得河水不宁,扰了那鲶鱼的美梦。清醒过来的它格外愤怒,当即跃出河面,掀起巨浪意图将紫甯卷入河底。
一个不防,紫甯被巨浪拍倒,连呛了好几口水。虽然她水性不错,可在波浪间翻滚挣扎之际,紫甯还是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水草牢牢缠住,一时动弹不得。
那水草原是鲶鱼精以妖力所化,柔韧非常,一般的术法对它无效。她想拔剑去斩,却发现背上的佩剑不知何时被浪冲走了。紫甯挣脱不得,闭气已久,就快要在水中窒息的她只得强行催动火炎术。
经真如烈火一番炙烤,那缠身的水草迅速碎裂成烬,纷纷从她身上脱落下来,鲶鱼精感应到火炎术,立刻潜入水底不见了。而筋疲力尽的紫甯则被河水推着顺流而下,来到下游的黑风村。
杜仲正在河边处理一条新得的牛脊,那是村里的小牛倌专程给他留的。杜仲和小牛倌说好,制成弓后,卖得的钱会分他一成作为酬金。
这牛脊足有四十两重,润泽匀称,且韧性十足,是难得一见的上好弓弦材料。而要想这牛脊所制弓弦能经数千次拉拽不断,须得将这牛脊没于河水中,反复浸洗,直至筋通水透方可。
杜仲洗得半日,渐渐有些累了,于是起身打算去旁边休息一会,没想到远远看见河上飘来一个人。那人衣衫破烂,脸上也有许多伤口,若是细细观察,就能认出,那是个秀丽的年轻姑娘,正是紫甯。
杜仲见有人落水,立即毫不迟疑跳入水中,将紫甯救了上来。他试了试紫甯的气息,发现她呼吸滞重,但还算平稳。慎重起见,杜仲找来了村里的周郎中为她诊脉。周郎中便开了几副药,让他照料病人服下,好生再休养几日。
两日后,和往常一样采药回来的杜仲发现紫甯不见了,之后他更是找遍了整个村子也没有见到人影,屋子里只有她留下的青色抹额证明着她曾经出现过在这里。
村里人常常见到杜仲独自一人拿着抹额发呆,怅然若失的样子,便取笑他,做好事不但没得到感谢,被救者竟然还不告而别,想来是杜仲照顾得太差,人家不感激不说,甚至直接就不想搭理他,故而溜之大吉。杜仲很是郁闷,却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再说他一向好脾气,便由着村民们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