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个礼拜,我和刘稳处长,翟炎哥,还有母亲又到呼和浩特,办理我移交的有关手续。
我们还在青岛机场候机,翟炎哥告诉我,母亲已经到达呼和浩特。
下了飞机已经是晚上,翟炎哥叫了一辆出租,我们三人去了军区招待所。
夜幕下的呼市对我来说似乎更加陌生,好像自己是第一次来这座城市,虽然我在这里读了两年大学,但说实话我并不熟悉,不了解这里,我茫然,木然的望着窗外的一切,感觉心里很烦。
母亲在招待所大厅等我们,由于母亲没有相关证件,工作人员没办法给母亲开房间,母亲就在大厅坐了几乎一天。
在大厅碰面,翟炎哥、刘稳处长与母亲热情的打过招呼,然后用证件开好房间。
见到母亲,我心情好转了一些,母亲与我一个房间,翟炎哥与刘稳处长一个房间。
回到房子没多久,刘稳处长请我们出去吃饭,翟炎哥有点累先休息了。
虽然我没一点食欲,但考虑这一天母亲不仅奔波,她又舍不得花钱,肯定没好好吃饭,我就没表现出拒绝,叫上母亲一块。
路上刘处长给母亲说了有关我的事,单位会按照规定好好处理我的事,母亲要是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说,他会转告领导,只要是合理的要求,在单位的能力范围之内,单位都会满足。
母亲陪笑点着头,说着感谢地话,我在一旁低着头,麻木的听着,像一块木头。
精神疾病虽然已经治好,但我的状态还比较差,浑身散发出一股窒息的阴郁之气,似乎一股乌云邪秽之气笼罩在我身上,令任何靠近我的人都感到不寒而栗。
来到饭馆,他们都先问我要吃什么,能感觉出他们都在照顾,担忧我,看着菜单我要了一份炒饭。
母亲比较活泛,还能和刘稳处长说几句,问能不能把这两年她跑大连看儿子的火车票给报销,这时我正低着头吃炒饭,只觉得脸颊发烧,不敢抬头去看母亲和刘处长。
这两年母亲没少去大连看我,几千公里的路程,她都买的火车硬座,有时甚至买不到座位,买的是站票,还不算住店吃饭的花费,其中的心酸恐怕只有母亲知道,这两年的车票都好几千块,母亲还想着部队报销掉这些车费。
刘处长明白了母亲的意图,微笑着说汇报领导,母亲也是聪明人,从回复就知道不把稳,母亲又笑着说,只要我孩子病好了,健健康康,啥都无所谓,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刘处长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母亲又向刘处长诉说,孩子从小就懂事听话,又说我父亲是残疾人,又说到家里条件不好等等,有点像祥林嫂。
母亲的诉苦我见怪不怪,无能为力,无可奈何,母亲的苦有一部分是我带来的,但我有啥办法。母亲不容易,她年轻的照片我看过,也风华正茂,青春靓丽,一点也不差啊,不过命运生活这个禽兽,把一个美少女折磨成一个祥林嫂般的怨妇。
不过祥林嫂是死了丈夫,死了儿子的诉苦,而母亲是没死丈夫,儿女双全的诉苦,祥林嫂的诉苦是希望得到周围的关注同情,而母亲诉苦的目的,也差球不多,是表述自己的不易,丈夫的艰难,儿子的懂事,日子的难过,以此希望获取刘处长的同情,以获取单位更多的帮助。
当然聪明的母亲还不忘夸刘处长年轻有本事,不善言谈的刘处长当然明白母亲的意图,刘处长当然也无能为力,无可奈何。毕竟这天底下穷苦的人多了去,谁不可怜可悲呢。
不知是出于同情,还是出于宽慰,刘处长也向我们透露诉说了自己的家境。
刘处长也农村出身,靠勤奋努力考上军校,父亲身体不好,家里的经济也困难,刘处长靠着坚强,努力熬过艰难时刻,末了刘处长看着我说:“志坚,你要坚强起来,部队的事也没人知道,都已经翻篇过去了,你以后得路还长着呢,只要身体好,家人平安在一块,啥都会好起来的。”
听了刘处长的诉说,母亲也频频点头,微笑着对我说:“看,你要向你这领导学习,有啥困难咱克服就好了。”
我看了看刘处长,又看着母亲,默默地点头。
第二天,我们早早到退役军人事务局,由于我的情况复杂,翟炎哥与局领导交涉都花了好长时间。
办理移交手续的工作人员,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起草移交协议书,他们查资料,翻条款,翟炎哥忙的跑前跑后,看的我都心生愧疚。
忙碌一天,结果还没办好,我在一旁虽然啥也没干,可看着大家为我的事忙碌,心里颇为难受。
晚上回到招待所,我拿母亲的手机玩,翻看朋友圈,看见翟炎哥发了一条动态:“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第三天,我们又早早到事务局,经过一天忙碌,复杂的移交手续终于办好,现在只需等待,等内蒙这边把移交手续转回陕西。
晚上恰好有一趟回老家小县城的火车,翟炎哥帮我和母亲订了回家的火车票,还是卧铺。
夜幕降临,刘稳处长、翟炎哥把我和母亲送到呼和浩特火车站,母亲说着感谢地话,翟炎哥、刘稳处长也给我说着鼓励加油的话,我心情既轻松又沉重的看着翟炎哥和刘稳处长,心想这么优秀好的人,以后我恐怕再也遇不到了。
看着两位部队的军官,我只感觉心里发酸发涩,胸中有千恩万谢的话,可一句也说不出,精神药物的威力使我身体有些木然,反应迟钝,甚至连合影留念都差点忘了,还是一旁母亲的提醒,我和刘稳处长、翟炎哥在火车站留下了我的退伍合照。
三年前,同样的地点,老马和颜亮送我入伍,三年后,翟炎哥,刘稳处长送我退伍。
三年时间,大学同学早已做鸟兽散,我也经历了魔幻般的黑暗时刻,重回故地已经物是人非,在翟炎哥刘稳处长的注视下,我和母亲随着人流进入车站,翟炎哥与刘稳处长也悄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