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张烨珍新兵连是同一个班,下连队时我俩紧挨着一块走,希望能被分到一块。
离开南泉的那天下着中雨,我们五湖四海相聚一块的战友都在相互告别。
记得当时四川一老表,帮我提着行军袋,送我时他眼眶红了,也许我年龄比较大的缘故吧,我不容易动感情,只拍了拍他肩膀,也一时无言。
只感觉这个约束我思想,折磨我身体,禁锢我自由,待了三个月的地方,此时竟不想离开。
分兵时人很多,场面很乱,我和张烨珍紧挨着,生怕被人流冲散,我和他上了同一辆车,来到了青岛。
这又有一次分兵,我们一车新兵蛋子像白菜一样立在大厅,等单位人来挑选。我和张烨珍又很幸运的分到了同一单位。
那天到了单位,先去了食堂,分到同一单位还有其余六个兄弟。
这是我第一次和刘稳处长、还有张旭光班长见面,还有站在炊事班给我们下面条的几个兄弟。
刘处长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斯斯文文、不爱说话,刘处长和光哥站在厨房门后,观察着我们这几个新家伙,我没敢抬头看他们。
刘处长给了我们一人一张纸条,让我们写下各自的信息。
吃完饭,刘处长把我和另一兄弟(姜珊)留了下来,其余的分到了别的岗位,而张烨珍去了门岗。
当时郎需波、张维、李柯帮我和姜珊拿皮箱,背囊到宿舍,我能感觉到他们的热情。
我和姜珊让薛小健、刘向前、光哥,带到厨房放调料的房间,我俩才知道自己被炊事班留下了。
当时光哥是班长,光哥平时话挺少,很稳重。
他靠在桌边,看着我俩不说话,傍边的薛小健说:“光哥你给他俩介绍介绍啥的,这不说话多尴尬啊?”
光哥才开口说了几句,光哥让刘向前带我俩慢慢熟悉日常工作。
现在想想,挺感谢那时候向前兄带我俩,但当时我挺讨厌他,因为他爱装X,有话不好好说,总爱卖弄一下。
向前兄说是老兵,其实也就是当兵早,刚签的一期士官,年龄要比我小2岁。
炊事班除了光哥就我年龄最大,光哥是四期士官,十几年的兵龄,可才三十出头,年轻的很。
而我22岁却才入伍当兵,是一个新兵蛋子,唯一能遮羞的就是大学生身份,但这个身份也让我日后陷入苦恼与自我怀疑的痛苦中。
刘向前他来炊事班也不久,以前好像在什么保管队,是薛小健给班长光哥递话,让把他弄到了炊事班。
从向前兄口里得知,薛小健来炊事班时间也不长,健哥以前在司机班,他和班长光哥关系好,然后来了炊事班,薛小健来了炊事班后,又给光哥说,要来了刘向前。
在炊事班,我应该感谢向前兄,但当时我挺讨厌他的,因为他调来炊事班也不久,有的活他自己都没干明白,却要教我俩怎么干,出了小问题我俩却顶包。
向前兄性格其实挺好的,从开饭时,他与以前保管队那群兄弟的火热玩笑,可以看出来刘向前人缘好,很活泼、开朗、有趣,至少比我这个,不经世事、呆头呆脑、愚笨的大学生混的开。
他除了爱装X,其它似乎也没啥大毛病,比脾气火爆,我行我素的健哥好太多。
姜珊和我算是患难兄弟吧,姜珊比我小4岁,刚满18岁,但姜珊小兄弟为人处事比我稳重、灵活、机灵太多。
事后想想,那是因为我在学校待的太久,书本的烟熏火燎,圣人的大道伦常,把我熏得头昏脑涨,我是一个还没开窍,是个实心、死心、还没受到打磨的顽石,还不会、不擅长与人交往、甚至不会工作干活。
姜珊似乎认识什么人在部队里,还是个军官,刚下连队,一天栋哥带领刚来的七八个新兵训练,那人还来看望了一下他。
我俩每天一大早听到手表嘟嘟的响,就起床赶紧穿衣叠被,黑灯瞎火的宿舍,我俩又都在上铺,所以很不方便,总是小心翼翼,害怕打扰了大家休息。
我整理内务的水平,差的一逼,叠的被子像个面包,这经常使我头疼,难为情,被子对于军人可能就是脸面,而我就是一个没脸的人。
同宿舍的兄弟,他们叠的被子都是豆腐块,领导、班长要是检查内务,我都心里发怵,脸颊发红,感觉就像回到小时候不会解题,而被老师责问的心情,煎熬极了。
新兵下来都要扫厕所,整理房间卫生,这光荣的任务,现在落到我和姜珊的手上,当然还是由我向前兄,给我俩教该怎么做。
我心想打扫卫生还需要教,心里有点不屑,但似乎还真需要教。
向前兄把床一个一个移开,拖一遍,再把床推回原位。
我问他每天都这么干吗,他也没给我明确答案,那我只好每天这样干。
有一天,我一个人在房间拖地时,郎班长回来拿什么东西,看到了。
他说:“你不用把床都拉出来,外面打扫干净,东西摆放整齐就行,不用每天都那么费劲。”
我憨憨、不开窍的说:“向前这样教我的。”
郎班长边拿东西边说:“嗨,你这多麻烦......,好多水货......”
郎班长火急火燎、雷厉风行、爽快直白的举止动作、还有话语,让我印象深刻。
他似乎感觉话语不对,又尴尬一笑,语塞的说:“也不都是水货,个别,是个别,有机会你看看门岗兄弟的内务卫生,咱这没法比.....”
看着朗班长雷利风行的动作,我心里不由得生出羡慕心想:“不愧是军人,我要是朗班长那样多好。”
也是从哪以后,我再也没移过床,发现省时省力,也没人说那不对。
新兵来到单位,领导让王班长带我们八个训练一周,我们都叫他栋哥。
栋哥是四期士官,他在我们团立过三等功,是个优秀的军人。
为期一周的训练,他带我们跑三公里、拉单杠、做队列。
那七天,栋哥带我们熟悉了单位和基地,我们也都很喜欢栋哥,他的确很有自己的特色、个性。
经过几个月,我们都慢慢熟悉了彼此,郎班长和李柯是炊事班的主力。
郎班长不仅作风硬,人好,饭菜也是全团公认的好吃。
李柯是有绝活,有技术,老资历,年龄却和姜珊差不多,真实让我有些吃惊。他做的那个水煮肉片,还有鱼挺好吃,可不到关键时候不露手,总是闹着要退伍。
张维做饭菜也不错,我做菜,翻大铁锨和炒锅,都张维教会的。
薛志建,性格直爽,脾气粗暴,是不服就干的做派,反正也能上灶值班做饭。
刘向前做饭也还行,我和姜珊也慢慢能掌勺值班了,炊事班可以说是兵强马壮。
后来光哥调离炊事班,去了保管队,炊事班缺人,司务长明哥又把好兄弟张烨珍给弄过来,我很高兴,激动的哈哈笑。
我和郎班长,去门岗接张烨珍,帮他拿东西时,我发现他眼睛眨巴眨巴的好像要哭,我知道他和一块来门岗的藏天宇关系很好,他可能舍不得他兄弟吧。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过了快一年吧,有一段时间,我感情有点事,心情很不好,晚上总失眠,吃饭也不好。耳边能听到有人在给我断断续续的说话,可身边根本就没有人。
脑子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不合常理的想法,构不成问题,却总让人抓狂,挺了两三天。
有一天,我熬了一夜,其实是失眠,根本睡不着,早上该值班干活我却犯困,就没去值班。
刘处长为此带我和郎班长外出,请我吃好吃的,我去炊事班厨房叫朗班长,发现大家忙的焦头烂额,但此时我不干活,却还要拉走一个主力、顶梁柱。
外出半天,我的举止、呆榆令气氛很尴尬,刘处长、朗班长都尽量照顾着我,可我注定是气氛毁坏者,只要一张口,自己感觉就如吐蜡一般。
回到单位,理应我要好转,但实际效果并不大,我心里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能听到有谁在我脑子里说话,我对周围的环境还有声音特别敏感,后来出了事……
印象里,是在午休,我冲出宿舍砸了旁边仓库的玻璃,还要跳楼,张维班长跑出来,一把抱住我,然后......
然后我稀里糊涂就被送进了精神病院,诊断为精神分裂,我这才如梦方醒般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无奈我已无法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
战友、父母、以及医生所有人的证词,都在证明一个问题,我就是精神病,甚至有权威的诊断报告。即使我内心怎么挣扎想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可发现徒劳无功,挣扎的越剧烈,反倒愈加证明我是精神病,越描越黑,可我内心清楚地明白我不是,但大家都说我是,而且之前砸玻璃等等胡言乱语,无不印证着大家的结论,我是有嘴也说不清,我就这样在精神病院关了两年。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感觉特别对不住父母,以及单位的领导,还有身边的兄弟,估计自己在单位也成了一个笑话,但那一切不是我的本意。
我只希望大家不要嘲笑,当初当兵入伍绝对是赤诚,一片热心的,只是让我搞砸了,可那不是我的本意,可能霉运缠身,亦或是所谓的命吧。
反正最后我是挺遗憾的离开了部队,是刘稳处长和翟琰哥送了我最后一程。
而那好些帮助我的领导和战友,艾管理员、刘大哥、刘副主任、司务长明哥等等,我也没能当面道声谢,道声谦。
为自己当时荒诞不经的错误道歉,也为你们把我当成战友兄弟而道谢。
我祝大家工作顺利 生活开心 前途似锦
此致 敬礼
很少有人知道,我三年的军旅生涯,竟然有两年在精神病院度过,想来都感觉可笑,可这并非当初那个热血、激情澎湃的我的初心啊,至于怎样一步步走到这个地步,请听我给你缓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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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道声歉 道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