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热 第8章 第8章

唐旭买的票在第一排中间，他们到的有些晚，比赛快要开始，观众都入席了。

苗云霏和唐旭跨越人群来到座位上。

唐旭解释：“因为要换边，坐在中间不太影响观看。”

苗云霏对网球比赛的了解有限，小时候看过动画片，现在基本忘光了，光记得一些名词了，唐旭就在旁边科普什么是破发，怎么算一分，一局和一盘。

“为什么15，30之后不是45，而是40？”苗云霏一直没搞懂这点。

“有很多种说法，基本上普遍公认的是按照时钟刻度算的。”

苗云霏点点头：“这么一说确实是，到60就算赢一局。”

唐旭笑道：“英语里面15、30、60都是双音节，45却是三音节，为了顺口就变成了40。”

苗云霏恍然，两人闲聊了几句，比赛就正式开始了，她的视线随着绿色小球左右扭动。

很快刘泽就落后了，但他又立刻追上了比分。

苗云霏很少在现场看运动比赛，还担心自己看不懂，但没有想到会很明显感受出来两边选手的风格，和在视频上看到的并不完全一样，随着观众的呼喊能在现场感受到整体热烈气氛。

哪怕苗云霏不是很懂网球，也能发现刘泽的体力追不上离他有些远的球，可他的技术更高超，对面看似轻松接到了，也会在球拍上飞掉，或是在网前就落下了。

“简单来说，是因为网球的旋转。”唐旭解释着。

苗云霏从理论上可以理解，温女士平时爱打乒乓球，偶尔也会看一些重要赛事，她陪着看的时候，听温女士讲过一两句，都是小球，逻辑应该差不多，不过具体是怎么做到的，她不太清楚。

从比分上看，两边实力在伯仲之间，但只看场上，却是刘泽更辛苦，对面发现了他的弱点，一直在尽量让他奔跑，体力下降，施加的旋转也会变弱，哪怕他再顽强反击也无济于事。

比赛到了终盘，比分拉开了。

哨声响起，比赛结束，刘泽大喘着气，毛巾盖在头上，缓缓起身和对手，裁判握手。

苗云霏看向沉默的唐旭：“要去打招呼吗？”

唐旭摇了摇头，他正要转身离开，握完手的刘泽正要和球迷交流两句，一扭头就看到了观众席第一排的唐旭。

“好久不见。”

唐旭微微笑了笑，点头示意。

刘泽一边快速地给球迷签名，一边问他：“接下来你还有事吗？”

“我们是来旅游的，待会还要赶高铁。”唐旭少见的撒谎了。

“这样啊……”刘泽能听出他的拒绝，自己也能理解，但有些事情想要和他商量，“我打算退役了。”

唐旭还没做出反应，刘泽的球迷都发出了惊呼和许多问题。

苗云霏在心里微微叹息，她冲着唐旭说道：“不然你们留个联系方式吧，人家还在忙，之后再好好聊一聊吧。”

刘泽对她友善感激地笑了笑，连忙掏出手机，唐旭也就加了他的微信号。

他们离开了网球场，唐旭带着苗云霏来到江边，盘旋着数不清的白色水鸟，游客们撒着面包碎片，水鸟们掠过水面扑到掌心。

苗云霏坐在台阶上，望着午后的江面，阳光晒在后背很暖和，站在左侧方唐旭的声音飘到她耳朵里。

“说不清看到他输了的那一刻是怎么想的，如果他赢了，我好像也不会特别开心，这样说，会显得我很小心眼吗？”

苗云霏笑道：“当然不会，这是人之常情。”

唐旭坐在了她左边：“但他输了，我更加不爽，又说什么要退役，这样我不是更放不下了吗？”

“所以我才让你加他微信啊，他好像也有什么想和你说的话，沟通交流一下说不定对你那个搞不清的心结有帮助。”苗云霏说道。

“……光知道劝我，你自己呢？明明那么喜欢画画，昨天在艺术中心，你的眼睛都在发光。”唐旭说道。

苗云霏无奈笑道：“这都是第三次问我了，你就这么好奇吗？”

“我不是对谁都那么好奇的。”唐旭说道。

苗云霏已经发觉了，唐旭不为了顺从就和他的室友一起打游戏，一起抽烟谈论政治，但看似关系都不错，是外热内冷。

“我知道。”她轻笑道。

“你并不知道。”唐旭侧过头看着她，“我好奇是因为我关心你，我想了解你，我喜欢你。”

苗云霏没有看他，只是温和地笑了笑：“你还小，还没有定性，就像你学过足球，游泳，最后才选了网球一样。”

唐旭握紧了双手：“难道这就不算喜欢了吗？”

“我没有否定你的感情啊，我也很感谢你的好意，但我也有不接受的权力吧？”苗云霏语气冷淡了些。

“……抱歉，我没有想逼迫你答应的意思。”

“没事，回酒店吧，江边风太大，我有些冷。”苗云霏说道。

……

中秋节后，苗云霏刻意避开了唐旭，刚好杨教授手边有一堆事情，她得查资料校对杨教授写完的部分，除此之外的杂务，她尽量交给了王师弟，她也要学着渐渐放松一点。

刘慧同时也在校对，两人会互相比对，查阅文件印证，她们就在图书馆的咖啡馆忙碌，占据了最大的方桌，书本摊开，电脑常亮发烫，周围都在低声交谈，四处弥漫着咖啡和甜品的气味。

苗云霏搞完一章节，伸了个懒腰，喝了两口温度变凉的茶水：“我去加点热水。”

刘慧按按僵硬的脖子：“再买点吃的吧。”

苗云霏去咖啡店操作台那里续了热水，又买了松饼。

松饼上面淋了蜂蜜，松松软软的口感，甜蜜的味道瞬间唤醒了有些昏沉的大脑。

刘慧揶揄道：“这几天怎么没见小唐同学？”

苗云霏沉默了两秒，告诉了她前些天发生的事情。

“他告白了？”刘慧很诧异。

“其实我之前就有察觉。”

苗云霏这样说，让刘慧更加惊讶。

“以前也不是没有男生追你，但你都很冷淡，他们很快就放弃了，根本走不到告白这一步，小唐会告白，至少觉得你的态度有接受的可能吧？”刘慧说道。

“我和他从小就认识，态度当然和对那些男的不一样了。”苗云霏解释。

刘慧摇了摇叉子：“那他也不至于会告白，你肯定也有回应。”

苗云霏不忿：“怎么还成了我的问题。”

刘慧劝道：“小唐同学拿得出手，让那个渣男后悔去！”

“我都分手多久了。”苗云霏无奈，“唐旭比我小五岁呢，他父母工作一直很忙，他有些缺爱，对他比较好就会喜欢，换谁都一样，你就别起哄了。”

刘慧叹气，那个渣男真是害人不浅，让苗云霏无法再相信爱情。

“恋爱还是很美好的，你不要排斥啊。”刘慧说道。

苗云霏在这个话题上没法和刘慧达成一致，刘慧从大一开始谈的男友，到现在进入第七年了，两人还是很甜蜜，而她自己早已做好了接受相亲结婚的既定未来。

今天的工作已经做完了，苗云霏把电脑关上，背上包和刘慧道别，虽说要和唐旭拉开距离，但她没有改变之前的计划，每周都会去健身房锻炼一会儿，睡眠有了不小改善。

唐旭就在对面的网球场，加入网球社后参加了几次活动，大多数社员都是爱好者，只会简单打一打，不过也有技术娴熟的，会教其他社员动作，他也帮忙教一教，但只有一个叫张青的男生能达到和他对打的程度。

张青练过乒乓球，参加过不少大型比赛，但更往前就不太现实了，就换个运动玩一玩，选了网球，很快上手能对打，虽然他还在用乒乓球的动作和步伐，但打得相当不错，校外找的教练建议他参加业余组比赛试一试，尽量多打几场练习赛。

张青就找到了唐旭，他们是校友，好约时间，也有场地，比较方便，唐旭最近都在和他打练习赛。

张青还在认认真真做热身运动，唐旭就急躁地催促快点开始。

张青比他大两岁，不管唐旭是觉得和他对打不用热身，还是最近心情不好没有耐心只想靠打球发泄情绪，他都做完了所有动作才握着拍子上场。

苗云霏在健身房锻炼，哑铃，杠铃，轮番做了几组，出了一身汗，她最后站在跑步机上。

跑步机比在路面上跑还要无聊，刚好面前是一扇窗户，苗云霏自然就顺着玻璃向外打量，远处是网球场。

哪怕看不真切，只有一道身影，她也辨认出那是唐旭在挥拍奔跑。

橙红色的夕阳落在绿色防护网上，缠绕的蔷薇花都黯淡了，隐隐约约听到小球落在蓝色硬地的砰砰声音。

网球场上那道身影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

苗云霏想都没想，立刻停下跑步机，拿起背包就往过冲。

唐旭躺在球场上，双手抓着左膝，痛苦地留着冷汗，张青蹲在一旁用镇痛气雾剂狂喷，路过的同学喊着有人去医务处找人了。

苗云霏用温热的掌心贴到他满是冷汗的额头上。

“云霏姐？”唐旭呢喃着。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