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笔还是手?
顾染闭眼。
“你画吧。”
闻澜蝉只是画花。
锁骨一朵,小腹一朵,手腕一朵,膝盖一朵。
还差一朵,顾染没有对她放开。
停笔,闻澜蝉单膝跪下,对着她膝盖上还没有干的玫瑰花吹了吹。
呼出来的风划过顾染的腿,送到花心。
顾染浑身一颤,裹紧身上唯一的布料。
闻澜蝉抿抿唇,站起来。
“画应该干了,要看看吗?”
“嗯。”
顾染跟住她的脚步。
画翻过来,顾染看到闻澜蝉笔下放肆热烈的她。
闻澜蝉的眼睛里明明没有颜色,却还是能用大胆的配色描绘她。
闻澜蝉的画远比她表达的感情要炽热。
情绪复杂的看闻澜蝉一眼,顾染收回视线。
“我能把衣服换回来了吧。”
没给评价,只觉得**。
闻澜蝉看着画,轻轻的一声:“嗯。”
顾染转过去,背对着她换了衣服。
布料一点一点盖住全身,顾染却仍觉得留有寒意。
她还能记起画笔在身上游走的滋味,轻佻、酥麻,很刺激,又很不自在。
一丁点不自在的原因,来源于闻澜蝉。
也仅仅因为闻澜蝉。
顾染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出失控,但生理反应骗不了人。
透色薄纱装进塑料袋,顾染拎着,不自然的问:“这个还要吗?”
闻澜蝉坐着裱画。
“定制的,很贵。”
“很贵你就那么扔地上。”
吐槽一句,顾染拿起手机准备给她转账,“多少?”
闻澜蝉淡然抬眼,“我说卖给你了吗?”
两人对视片刻,顾染败下阵来。
“脏了。”
闻澜蝉拎了下嘴角,“嗯,洗干净还我。”
挺不客气的。
顾染把衣服往包里塞。
“那这幅画是不是该给我?”
闻澜蝉云淡风轻的说:“我画很贵的。”
顾染:“我应该买得起。”
闻澜蝉摇头。
“你买不起。”
顾染:“……”
可以,她现在嘴皮子都不如闻澜蝉溜。
把画框裱好,封袋,闻澜蝉说:“可以挂你公寓。”
顾染瞳孔一缩。
“不合适吧?”
她那儿,经常有朋友来。
被看到要怎么说?
她现在走性感风?
闻澜蝉看向她,“挂你卧室,或者我卧室。”
顾染很难想象这种画挂在自己卧室,每天一睁眼对上那样的自己……
她摇摇头,又想到闻澜蝉每天一睁眼看到的,羞耻一阵一阵涌上来。
都不合适。
闻澜蝉明白了。
“都不喜欢的话,就挂在画室吧。”
顾染紧急出声:“那不能。”
挂这儿供人欣赏吗?
她不要脸了?
闻澜蝉挑了挑眉,眼神里满是质问。
仿佛在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你到底想怎么办?
顾染咬咬牙:“挂你房间。”
她眼不见为净。
“可以。”
闻澜蝉提起画框,“走吧。”
迫不及待的想回公寓挂画了。
顾染顺手接过。
两人走出画室,走廊另一头的文瑾听到声音,探头出来,“闻澜蝉,你来一下。”
顾染挺识趣,“我去车上等你。”
“嗯。”
闻澜蝉进了房间。
文瑾把药给她,“你之前的药就别吃了,副作用太大,你眼睛的问题我会再想想办法的,你别担心。”
“嗯。”
闻澜蝉没抱太大希望。
她的眼睛看过多少名医都没治好,她不强求,文瑾已经帮她很多了。
把药装进口袋,闻澜蝉抬抬唇,“走了。”
顾染已经亮起车灯等她。
打开门被车灯照住的那瞬间,闻澜蝉的眼睛一阵刺痛,她转过身,抬手挡住。
顾染眯眼看她。
总觉得哪儿不对劲,闻澜蝉的眼睛似乎过于脆弱了。
正常人就算遇到强光,最迟几分钟也该适应了,可闻澜蝉没有,她遮着眼睛,迟迟没有动静。
直到顾染把车灯关掉。
闻澜蝉转过头来,顾染看到她泛红的眼尾。
这一刻,顾染确定,闻澜蝉的眼睛不是她说的那么简单。
闻澜蝉还有事瞒着她。
这人,从来都这样。
待闻澜蝉上车,顾染收敛情绪,若无其事的踩动油门。
施颖发来消息说她们结束了,纪倩回去录音了。
顾染笑着回:“她还挺勤快。”
施颖:“说是闻老师唱歌的方式给了她灵感。”
顾染直接语音外放,闻澜蝉听到了。
但她没做反应,和自己没关系似的。
想起闻澜蝉涩气的歌声,顾染不太懂纪倩说的灵感是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说:“挺好。”
驱车回到公寓,两人进入电梯,顾染抱着双臂,侧头问身边的人:“什么时候学的唱歌?”
她记得高考结束那晚,几个关系好的朋友一起约去KTV,闻澜蝉从头到尾没碰过话筒,朋友们起哄,她也只是羞涩的笑笑,说自己不会唱歌。
现在却挺放得开。
“文瑾教的。”
看不见的时候,文瑾总来烦她,有次拿着话筒和音响来,让她把委屈喊出来,她烦的一掌把话筒拍开,让文瑾滚。
文瑾被她凶哭,蹲在那里唱《痴心是我犯的错》。
闻澜蝉没听过,就觉得她很有病。
文瑾唱完又把话筒递给她,问她要不要唱歌。
那是头一次,闻澜蝉对顾染以外的人心软。
后来,两人成了朋友。
文瑾教她用手指打转的方式转移注意力,教她背九九乘法表稳定情绪,还教她唱歌发泄。
高中时期不是不会唱歌,闻澜蝉是怕自己唱的不好,会让顾染不再那么喜欢她。
她练了很久,才敢在顾染面前唱歌。
“是吗?”
顾染冷笑一声。
她只知道“文瑾教的”那句。
这人冠冕堂皇的住进闻澜蝉的画室,每每出现在闻澜蝉有需要的时候,连唱歌都是她教的。
以前的闻澜蝉哪儿会允许有个人这样接近她。
既然身边有这样一个人了,又回国招惹她做什么?
电梯门打开,顾染快步出去。
她的小习惯没变,一吃醋就走飞快,不搭理人。
闻澜蝉抿抿唇,跟进门。
顾染一句话没说,直奔二楼。
脚下“噔噔噔”的,快把地板踩出火星。
闻澜蝉回了房间,把画挂到床对面,睡醒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接着把药吃了,去洗澡。
新的药药效更佳,洗完澡困意袭来,闻澜蝉沉沉睡去。
夜里,顾染推开房门看了她一眼,见她睡得毫无负担,连自己的到来都没察觉,顾染抬了下唇,嘴角弧度里尽是讽刺。
第二天,闻澜蝉睡到中午才醒。
顾染不在,公寓里就她一个人。
和之前一样,顾染有事去忙,一条消息都没给她留。
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画展举办的第一天。
闻澜蝉是不想去的。
她的工作已经完成了,而且她现在看不到颜色,去了,灰蒙蒙的一片,她心里难受。
可顾染在那儿,还有施颖。
参加画展的都是施颖的粉丝,她们都知道施颖和顾染的关系,她们可能会起哄,会祝福……
可,顾染明明是她女朋友。
没犹豫多久,闻澜蝉下楼打车。
出租车司机是本地的,人挺和蔼,话多,听她报了地址,絮絮叨叨的说:“今天去这地的小姑娘可多了,我前前后后拉了有十几趟,听说是哪个明星的画展是吧?你也是她的粉丝啊?”
闻澜蝉扭头看着窗外,不说话,装听不见。
冷漠又无情。
司机自顾自的说着,见她不理,就在司机群里用语音聊。
闻澜蝉烦躁的拧了下眉。
很多时候,她都很讨厌这个世界。
聒噪、无聊、虚荣、不守规则、道貌岸然。
出租车只能停在画展两条街之外。
里面堵死了,来的人排起长队,还在一一验票。
闻澜蝉穿过人群,走到体育馆门口。
验票的保安不认识她,施颖也没给她能直接通行的证明。
准确的说,是她没管施颖要。
拨了电话给顾染,闻澜蝉言简意赅:“接我。”
顾染听到她那头的嘈杂。
“我让你保安放你进来。”
闻澜蝉还是那句:“接我。”
顾染皱皱眉,说:“好,你等我。”
大概五六分钟,顾染出来了。
她笑着和保安打了声招呼,向闻澜蝉招手。
闻澜蝉没动,耳朵被吵得嗡嗡的,让她的视力变得很模糊。
看到她眯着眼努力辨认,顾染察觉不对,缓步走向她。
“怎么了?”
闻澜蝉摇头,收回视线。
“人有点多。”
顾染笑笑,“你的画展人比这儿更多吧。”
她歪歪头,“走吧。”
闻澜蝉想牵她的手,顾染不知有意无意,往前一步躲开了。
扑了个空,闻澜蝉蜷缩起手指。
眼睛更疼了。
顾染已经进了场馆。
闻澜蝉走在她后面,看到施颖笑盈盈的和粉丝聊天,顾染进门,粉丝还一阵尖叫。
顾染在公众那儿或许知名度不高,但在施颖粉丝那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粉丝不是来看画的,是来看施颖的。
她们打趣着问两人怎么天天黏在一起。
还有问施颖现在开不开放追求。
尖叫声让闻澜蝉很不舒服。
注意到闻澜蝉的表情,施颖赶紧比了个“嘘”的手势。
“不要乱起哄了,我和顾老师是朋友。”
粉丝一向不听这些,该起哄的还是起哄。
顾染散漫的笑笑,习以为常的模样,连个眼神都没给闻澜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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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