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梦宗师 第8章 黎明前的暗影

星港市的晨光透过天文台穹顶的裂痕，在共振台上织出破碎的光斑。祝颜看着傅临崖裸露的后背，那些蜿蜒的伤疤在量子流的映照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每一道都对应着她后颈芯片的某段纹路 —— 这是昨夜共感实验留下的共生印记。

“频率同步率提升至 41%。” 渡鸦调整着监测仪，机械义眼投射出淡蓝色的数据网格，“但傅先生的意识实体化时间仍不能超过三小时。青铜面具人在你们体内埋下的共振追踪器......”

“就像埋在血管里的定时炸弹。” 傅临崖套上白大褂，袖口露出新愈合的刀伤，“不过现在有更紧急的事 ——” 他转身看向祝颜，手中握着从镜像回廊带出的记忆晶体，“根据矩阵残留的数据，记忆中枢的坐标指向第三区的‘沉默墓园’。”

祝颜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锁骨处的金箔纹路，那里还残留着傅临崖鲜血的温度：“传说中埋着星港市初代共感者的地方？可那里早就在二十年的记忆战争中沦为废墟了。”

“废墟才是最好的掩体。” 渡鸦将夜莺耳钉按进控制台，全息地图上浮现出墓园的立体模型，“而且你们别忘了，青铜面具人需要的‘共振器核心’其实是祝小姐体内由共感者血液激活的量子晶格。他上次没能得手，这次......”

话音未落，整座天文台突然剧烈震动。祝颜的视网膜跳出红色警报，她看见窗外的第七区方向腾起墨色烟雾，那烟雾的流动轨迹竟与记忆黑洞如出一辙。

“是治安局！” 渡鸦调出监控画面，只见数百架银灰色飞艇正在低空盘旋，探照灯在废墟上扫出冷冽的光带，“他们启用了‘记忆清洗者’部队，那是专门对付共感者的......”

“糟了！” 傅临崖突然抓住祝颜的手腕，“黑市的记忆贩子们手里有我们的共振残片！如果治安局用清洗者收集这些碎片......”

“他们就能通过碎片定位我们的频率。” 祝颜接话，同时感到后颈芯片发烫，那些被她盗取过记忆的人画面在视网膜上闪回 —— 军火商的狞笑、杀手临终的恐惧，此刻都成了追踪他们的路标。

渡鸦猛地扯下颈间的记忆项链，将碎片塞进祝颜掌心：“带着这个从密道走！我来引开治安局。记住，沉默墓园的入口在天使雕像的断翼下方，密码是......” 她突然剧烈咳嗽，鲜血溅在监测仪上，“密码是傅先生的生日......19970315......”

“渡鸦！” 祝颜想去扶她，却被傅临崖强行拽向暗门。身后传来渡鸦启动自毁程序的声音，还有治安局破拆穹顶的轰鸣。当暗门在身后闭合的瞬间，祝颜听见了那首熟悉的摇篮曲 —— 这次是从渡鸦的记忆项链里传出的，曲调里混着电流杂音，却格外清晰。

“她...... 早就知道自己活不了了。” 傅临崖的声音低沉，掌心按在密道墙壁的符文上，石砖应声裂开，露出通向地下的阶梯，“三年前我被抓去做实验时，是她冒着生命危险给我传递你的消息。”

阶梯尽头是潮湿的地下通道，墙壁上嵌着发光的记忆晶体，每一颗都封着共感者的临终画面。祝颜数到第七颗时，突然停住脚步 —— 那晶体里的少女有着和她相似的眉眼，正对着镜头露出释然的微笑，掌心托着枚夜莺吊坠。

“那是我的姐姐。” 傅临崖的指尖抚过晶体，“她也是共感者实验体。青铜面具人告诉她，只要自愿成为共振器样本，就能让我和你免于实验。”

祝颜感觉心脏被攥紧。她想起傅临崖胸口的伤疤，想起镜像回廊里他替自己挡枪的画面，终于明白那些年他独自承受的何止是□□的痛苦，更是眼睁睁看着亲人赴死的剜心之痛。

通道尽头的石门上刻着破碎的玫瑰浮雕，祝颜将渡鸦的记忆碎片嵌入花蕊，门应声而开。扑面而来的不是想象中的腐坏气息，而是清冽的松木香 —— 与傅临崖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欢迎来到共感者的安息之所。” 傅临崖轻声说，抬手挥去空中漂浮的量子尘埃，露出中央的圆形祭坛。祭坛上立着七座石像，每座手中都捧着不同的记忆容器：水晶瓶、铁盒、甚至是锈迹斑斑的音乐盒。

祝颜的目光被中央石像吸引，那是位戴着青铜鸟嘴面具的女性，她怀中抱着的，正是傅临崖实验室里那株蓝色玫瑰的标本，花瓣上凝结着一滴金色露珠。

“那是初代共感者‘夜莺’。” 傅临崖走到祭坛前，指尖按在石像基座的符文上，“传说她用自己的记忆构建了星港市的防护网，而青铜面具人......”

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缝隙，幽绿的光芒从中溢出。祝颜感觉后颈的芯片被一股力量拉扯，不由自主地走向祭坛中央。当她的脚掌踏上符文的瞬间，所有石像的面具同时转向她，眼中迸发出刺目的红光。

“小心！” 傅临崖扑过来抱住她，两人一同跌进突然出现的记忆漩涡。在失重的坠落中，祝颜看见无数画面闪过：青铜面具人在实验室里解剖共感者，治安局局长与面具人秘密会面，还有年幼的自己在孤儿院收到的第一封匿名信 —— 信纸右下角画着半朵蓝色玫瑰。

“这是...... 记忆中枢的防御机制。” 傅临崖在她耳边大喊，“它在扫描我们的记忆，试图确认我们是否有资格继承夜莺的力量！”

祝颜强撑着抬起手，让掌心的金箔纹路与石像手中的玫瑰标本共振。蓝色光芒从标本中溢出，在她掌心聚成一朵真正的玫瑰，花瓣上的露珠滚落在地，瞬间蔓延成一片星空。

“共感者认证通过。” 机械音从祭坛深处传来，七座石像同时鞠躬，面具脱落，露出七张与祝颜相似的面孔 —— 那是历代共感者宿主。

中央石像的胸口裂开，露出一枚跳动着的金色核心，正是傅临崖拼死保护的共振器原型。而在核心下方，躺着一具穿着白大褂的尸体，胸口插着半块青铜面具，面具内侧刻着与祝颜芯片相同的纹路。

“那是......”

“我的父亲。” 傅临崖的声音带着颤抖，“他才是初代共振器的真正设计者。当年他发现青铜面具人想利用技术操控人心，于是用自己的意识封存了核心，却没想到......”

地面的缝隙突然喷出黑色触手，祝颜这才惊觉，他们的共振频率已经暴露了位置。青铜面具人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手中握着由渡鸦的记忆碎片凝成的匕首，刀刃上还沾着未干的鲜血。

“恭喜你们找到核心。” 他冷笑，“但很遗憾，你们来不及激活了。现在，把祝颜体内的量子晶格交出来，我可以让傅临崖死得痛快点。”

傅临崖将祝颜护在身后，自己却因意识实体化时间过长而单膝跪地。祝颜看见他耳后渗出黑色血液，那是共振器排斥的征兆，突然想起镜像回廊里他说的话：“我们的羁绊是唯一的钥匙。”

“阿崖，看着我。” 她轻声说，伸手捧住他的脸，“还记得天台上的纸飞机吗？你说过，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一起面对。”

傅临崖愣住，眼中的血色渐渐退去。祝颜能感觉到他的意识正在通过共感与她交融，那些被他刻意隐藏的恐惧、自责、还有从未说出口的爱意，如潮水般涌入她的心灵。

“我爱你。” 她轻声说，在他瞳孔地震的瞬间，将手中的蓝色玫瑰按进共振器核心。

金色光芒席卷整个空间，青铜面具人的匕首在光芒中化作齑粉。祝颜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融化，却又被傅临崖的意识紧紧包裹。当他们的共振频率达到绝对同步的那一刻，她听见了所有共感者的声音，从远古到现在，汇集成同一个旋律。

“去吧，小夜莺。” 初代夜莺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用你们的爱，织就新的防护网。”

光芒散尽时，祝颜发现自己躺在傅临崖怀里，两人正置身于重建后的天文台。窗外是星港市的黎明，治安局的飞艇已经撤离，废墟上有新芽正在破土而出。

傅临崖的指尖拂过她的脸颊，这次他的手掌不再有薄茧，而是温热的、真实的触感 —— 共振器核心已经承认他们共同的宿主身份，从此再也没有意识实体化的限制。

“感觉怎么样？” 他轻声问，眼中倒映着她的笑容。

祝颜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一吻：“感觉...... 我们的未来，终于有了光。”

远处，沉默墓园的方向腾起金色光柱，那是新的防护网正在成型。而在他们脚下，渡鸦的记忆项链碎片正在发光，里面映出无数人的笑脸 —— 那些曾被共感者守护的灵魂，终于等到了黎明。

青铜面具人的阴谋暂时被挫败，但祝颜知道，这只是开始。不过现在，她不再害怕，因为她知道，只要有傅临崖在身边，无论面对怎样的黑暗，他们都能一起闯过去。

毕竟，真正的光，从来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源于彼此心中永不熄灭的羁绊。

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