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贵妃:“什么?皇上真那么说。”
太监苦着脸:千真万确啊娘娘,您收拾收拾去御前吧,陛下等着呢。
商王口谕一下来,昭阳宫里乱成一团。原本盘算好在御前好好告状治姬洛罪的嫔妃,一半在想办法溜了。
位份最低的莫昭仪打退堂鼓:“两位姐姐,妾身想到快到子轩午睡的时候,妾身已经没有陪他用午饭,想回去看看。”
莫昭仪出身低,却有皇子,慧贵妃也不好拦,只好让她回去。
慧贵妃用帕子捂唇:“赵姐姐,陛下口谕,咱们这就去吧。总之证据确凿,陛下自有定夺。”
赵贵妃晦气地看悄无声息的郑嫔一眼,嘟囔:“都不知道是不是她坏了本宫宫里的风水。去就去!”
慧贵妃一副悲伤忧郁模样,坐着辇子随着赵贵妃去勤政殿,实际想一会怎么应对。
最好就是让姬洛从此被厌弃。
其次也要让商王知道,姬洛居心叵测,值得怀疑。
结果呢,还没进勤政殿的门,就听见姬洛在笑。
门口黄公公的干儿子给几位娘娘请安,解释道:“纯亲王带着世子进宫了,世子殿下十分喜爱姬娘娘,缠着学剑。娘娘们来了,奴才这就去禀告。”
几位娘娘脸顿时黑了一半,陛下这个态度,摆明就是还十分信任姬洛,她们来,会有好果子吃?
其他人倒还绷着,低声说:“娘娘,您口才见识是最好的,必要禀明前因后果,让陛下诛奸妃。
“是啊!”
慧贵妃做足了准备,还是有底气的,她没让鲁莽的赵贵妃走前面,等商王传人,便带着人进去。
殿内只有姬洛。
几人一愣,然后放松下来。赵贵妃杀气腾腾:“怎么只有你,陛下呢?”
姬洛给慧、赵两位贵妃见礼,道:“纯亲王有国事要奏,陛下去内书房了。请娘娘们稍候。”
慧贵妃轻笑:“你倒是自在,好似是这里的主人。”
赵贵妃也对姬洛怒目而视,美丽眼睛里都是嫉妒。
姬洛敛目:“娘娘们平心静气些好,今日之事都是误会,一会刑部与大理寺的大人来问话,想必很快会还原事情真相。”
姬洛长身玉立,有一种仙姿独立之感,却深深扎了某些人的眼睛。
慧贵妃:“还有你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
姬洛低头环视自己的一身剑袍,只得说:“是陛下准许的。”
慧贵妃:身为后妃,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姬洛笑了,“娘娘您忘了,臣妾是跑过来的。陛下给我换的衣衫,臣妾怎敢有意见。”
慧贵妃忍了又忍,收了平日温柔笑容,盯着姬洛:“够了。你如今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姬洛:“臣妾不敢。”
慧贵妃;“今日之事,本宫倒是很想相信你,但有郑嫔一条人命在,本宫不得不信。”
姬洛反问:“娘娘们先入为主,凭何认为郑嫔不是诬告,不是为家族报仇来陷害我。”
赵贵妃冷哼一声:“慧妹妹说得没错,姬氏仗着得宠肆无忌惮,但你潜入大商,狐媚惑主,即便陛下宠你,也不能颠倒是非黑白。”
曾经得宠过的月妃帮腔说:
“还有姬嫔,你说别人陷害你,你有什么可陷害的,长得又丑,又高。要不是护驾,陛下才不会对你心生怜惜。现在原来你才是主谋,不除了你,谁知道下个被杀的是不是我们!”
何昭容眼泪汪汪,一副惧怕模样:“刚才在外面黄公公还说你会用剑,才得了纯亲王世子青睐。”
姬洛还是那句话:“人证物证何在?”
月妃:“郑嫔不就是证据,怕被你害死不得不自尽,还连累赵贵妃娘娘的宫室不能用了。”
郑嫔触柱而亡,案发现场要被保留,赵贵妃想起就来气。
赵贵妃怒道:“本宫和妹妹们说一句,你就接一句,忤逆狂妄,来人,给本宫按住她,打烂她的嘴!”
赵贵妃的太监和昭阳宫侍卫被扣下了,可还有许多嬷嬷,都是有品级的,也知道教训宫妃的手段。
赵贵妃威风八面地开了头,慧贵妃也无声给自己的嬷嬷使了眼色,务必要她们把姬洛制服。
姬洛刚才跑了,现在可不会跑,他冷眼看那些老嬷嬷:“谁敢碰我。”
“在娘娘面前你敢大声说话!”
“跪下!还不给娘娘赔罪!看我不打烂你的嘴!”
姬洛:“我跪天地,跪陛下。陛下没来定夺,我不跪。”
姬洛不想与她们再胡搅蛮缠,背身走远,迎面却看到商殷信出来了。
“陛下!”
“陛下。”
众嫔妃见商王出来,俱是喜出望外,义愤填膺告状。
“姬嫔目无尊卑,强词夺理,贵妃娘娘给她立规矩她都不从命,您都听见了吧。陛下,您可要为贵妃娘娘做主啊!”
慧贵妃一副黯然神伤表情,眼角带泪,宛如寒风中茫然的小动物。
商殷信看了这里所有人一眼,淡淡道:“孤是听见了。”
众妃心里一喜。慧贵妃垂着头,也有一丝期待。
却听商殷信道:“姬嫔说得好,孤还没定夺,怎能妄下定论。”
“大理寺,刑部都到了,郑嫔宫里的奴才也带来了,孤的寺卿和刑部侍郎都是精明强干之人,一切会水落石出。”
后妃们人都傻了。
尤其她们瞧见商王搂住姬洛肩膀,低声安慰的模样,心里酸得要滴出血!
真是个妖孽!
狐狸精!
赵贵妃恨啊,后悔怎么不在姬洛还没有宠爱前就掐了这祸秧子。
慧贵妃也恨,她顾不得平日温婉贤淑,跪在商王面前,委屈落泪说:
“宫中众人皆知,姬氏嫌疑重大,欺骗了您,图谋伤害您的龙体。您不细查,反而还袒护她。臣妾们服侍您多年情份,竟还比不上她短短数月,臣妾们心寒。”
本来就很爱哭的何昭容,同样红着眼圈哭起来:“求陛下也心疼心疼妾身们吧。姬氏跋扈,连贵妃娘娘都敢讥讽,您只护着她,日后妾身们就没活路了。”
刚才还指挥嬷嬷打人的赵贵妃倒是找回一点贵女气质,假惺惺垂泪:“妹妹们都别哭了。本宫也想落泪了。陛下是圣明天子,定不会不管我们。”
“够了。”
商王居高临下地看了慧贵妃一眼,语气没有任何温度道:“慧贵妃,孤以往觉得你性子温和公道,才赐你慧字封号,又分你后宫权柄。而今看来,孤看错你,也想错你。你的心思都用到不该用的地方去,非但不用心打理后宫,还放任流言,迫害别的嫔妃。”
“来人,着旨,撤慧贵妃封号。”
“皇上!”本名谢姓的前慧贵妃猛地抬头,目光都是难以置信,落的假泪也变成真的,从脸颊滑落下来。
怎么会这样。
“皇上,臣妾爱您,敬您,为您打理后宫,得来的就是这个结果吗?”
商殷信冷冷地注视她,“贵妃,孤让人查过你做的账目,不过是萧规曹随,毫不出色,宫中采买行贿的弊病一直都在,你为了你的名声却从未管过。这就是所谓的用心?”
“你资质平庸,但无大错,到底是孤的女人,孤的国库充盈,任你继续打理也未尝不可。今日,你说出来邀功,竟然为的是继续陷害姬氏,心思歹毒,贵妃,你的敬,你的爱,分文不值!”
商殷信一席话,让前慧贵妃仿佛身着单衣置身于数九寒冬中,被朔风击昏了头。
“皇上...不是这样的....”
商殷信目光投向剩下的女人身上,“其他人,降一级。赵贵妃跋扈,残害宫人,刑部与大理寺问案后降为昭仪,迁出昭阳宫,入秋霜殿,静思己过。”
赵贵妃原地呆立:“陛下!臣妾是您的表妹啊!”
商殷信:“看在姑妈的面子上,孤已给你留了脸面。你身边的楚玉,怎么有身孕又是怎么死的,你自己最清楚。”
扑通一声,赵贵妃晕过去了。
两个贵妃一个去了封号,另一个直接降为昭仪,余下两人隔着屏风与官员做笔录时都老实得很,一板一眼问什么答什么,根本不敢摆天子嫔妃的架势,也不敢添油加醋。
抽噎的何贵人还说了自己的观察。
“而今想来,郑嫔来时很激动,很愤怒,姬嫔却有些诧异而不是害怕,应当是不知情的。”
问案的白胡子大理寺右卿严肃说:“贵人说的话臣明白了,贵人的主观感知不能作为直接证据,只能参考。笔录已经做好了,如果没有别的话,请贵人画押。”
另一边,前月妃把该说的都说了,一脸失魂落魄地离开。早知道她就不参和这事。她凭娘家家世封妃,得了封号,抱着光耀家族的希望进宫。没有升上去四妃倒罢了,而今还降了一级。真冤枉啊,真痛心啊,怎么向家里交代呢。
今日看似最大的赢家姬洛,得了清白,也并不开怀。
商殷信远远看着姬洛,问宫女:“娘娘这样多久了。”
宫女小心说:“半个多时辰了,陛下。奴婢端了新做的果子乳酪来,娘娘也不吃。”
商殷信点头,走过去,牵起姬洛的手,“心情不好?”
姬洛全神贯注在想事,听见商殷信的声音,回神勉强道:“陛下,你来了。我一时神游,没注意您来。案子有头绪了吗,我有些不适,如果没有问话,我就回宫了。”
商殷信:“你无事了,不会有人再来问你。放心。”
姬洛:“谢陛下还我清白。”
商殷信:“不是说好私底下我是你大哥,无需客气。”
姬洛:“陛下有后妃,有子嗣,理应走正道的,跟我搅合在一起,不是正道。”
商殷信捏住姬洛的下巴与脸颊,让姬洛抬头看自己:“然后你独自伤心,不再与孤说话?”
姬洛垂下眼睛。
或许本来他们相遇,只是个阴差阳错的错误,时空开的巨大玩笑。
商殷信:“那些孩子都不是我的,你可明白?”
姬洛大脑有一丝空白,困惑眨了眨眼睛,“我不明白。”
苍穹之上,忽然横贯一条巨大闪电,直直往宫廷方向劈来,随后暴雨如注,整座皇宫上空天色阴沉沉地吓人。
“别怕!过来!”
商殷信早已松开姬洛的下巴,将他搂入怀中。
姬洛被商王紧紧拥入怀里,鼻端都是男人的肌肤与衣物气息,对方的心脏雄健有力地跳动,把其他的声音都掩盖了。
雷声轰隆,显示着警告,闪电却再也不那样落下,商殷信慢慢拍着姬洛后背抚慰:
“莫怕。不是劈你的,哪怕你真是个妖孽,孤一样会护着你。”
“我才不是妖孽……只是怕雷霆的声音。”姬洛伏在商殷信怀里,闷闷地说。
商殷信抚摸他长长的发丝,触手微凉的脊背,“大哥知道了。”
姬洛:“方才大哥说的什么意思。”
商殷信抿唇,“你聪明,有一天会琢磨出来。”
姬洛:“好。”
两人之间沉默一会,姬洛慢慢松开商殷信,有些不好意思,紫色雷电刷拉一声又照亮天际。
姬洛浑身紧绷了,外面宫人来报:“陛下!不好了,长春宫被霹雳削去一个角楼。”
商殷信望向天空,眉眼间出现一抹戾色:“知道了。”
商殷信无声地牵过姬洛的手,“随我来。”
姬洛跟上,不久商殷信从内室取了把弓箭。
商殷信:“此为轩辕弓,本是轩辕皇帝所铸,选用泰山南乌号之柘,燕牛之角,荆麋之弭,我大商开国之宝。”
弓身犹如一道长虹,有凌厉的弧线,幽暗光华流转,无疑是一件宝物。姬洛第一次见此上古神器,眼睛不会转。
商殷信:“你试试能否拿起。”
姬洛接过轩辕弓,虽然可以,但拉不开:“我臂力不够,也没学会。”
商殷信:“无妨。”
商殷信带着姬洛,重新回到方才位置。外面已经不打雷闪电,就是一直下雨。
“来。”商殷信从身后环抱姬洛,右手握住他的手,“今日孤教你用轩辕弓。”
轰隆!
“这般....”
“对,很好。”
商殷信的身躯笼罩着姬洛,姬洛感觉从商殷信与他覆盖的部位,有股力量注入他的手臂,一下拉满了弓弦。
“爱妃要亲孤一下吗?”商殷信唇角含笑,有种穿越千万年的非凡的男人魅力。
好似,他们现在不在皇宫,而是在上古战场,男人也不是凡间帝王,而是真正的神明。
轰隆。
电光霹雳之中,姬洛吻了上去。
不是在嘴唇,而是对方那又高又挺的鼻梁。
商殷信:“还真小气啊。就仗着大哥宠你。”
商殷信看都没看,轻轻松手,箭从弦上笔直地飞出去。
带着金光的箭,以雷霆万钧之势划破苍穹,把昏暗天色划了一道口子,黑暗恐惧地往后退,明媚阳光瞬间重新落地,温暖人间。
如此如梦似幻的场景姬洛没看见。
因为他们两人吻在了一起,姬洛被吻得透不过气,触觉都是对方的唇舌与摸索。
事后,是宫里流传的故事弥补姬洛丢失的见闻。
“听说是有妖邪作乱,但陛下早已请了高人在宫中坐镇,以损毁一处宫室为代价,保大商三年平安。”
姬洛捧着茶盏:“是吗。”
“咱们陛下最是英明的。”
“娘娘怎么心不在焉的。”
姬洛:“太后要回来了,你们替我搭配些衣服。”
珍珠:“娘娘您怎么不早说,大娘娘很严肃,的确值得担心。”
如意:“您要少穿男装,大娘娘最讲规矩。”
太后回宫在姬洛看来是无比重要的紧急大事。
商殷信见他紧张,在一次看书时跟他说:
“孤不是太后亲生的。太后想亲子上位。所以不会讨厌你,巴不得孤成为昏君。”
姬洛:“难怪大哥年纪轻轻去打仗。”
商殷信淡淡道:“当初孤远离京城,是意外之喜。”
离京多日的太后如期归来,太后:“皇帝把宫里打点得都很好。”
商殷信毫不迟疑把功劳归给什么都没干的姬洛:“是爱妃的功劳。”
太后目光一闪:“原来是这样。好孩子,快过来。”
姬洛安静上前,给老太太看。
太后表面上对姬洛没有任何为难,却在后宫嫔妃一次聚会中,叫了几个瓜子脸,蛇精腰的顶级美人出来。
太后:“哀家在民间见到几个女孩子,不忍她们在山野间埋没了,美人都是应该伺候皇帝的,姬嫔看着安排了。”
姬洛:“臣妾只是个嫔,不知怎么安排。”
太后微微吃惊:“皇帝说宫务都由你打理,原来是哀家误会了。既如此,哀家再找机会与皇帝提。”
太后是想借美人挑唆姬洛夺后宫权,或者闹的他们感情生变离心。
姬洛不上当,就盼着过年了,商殷信说新年与他出宫,在京里好好逛。
太后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姬洛出手,便找商王去了。
商殷信倒是全部收下:
“正好,谢贵妃,赵充媛犯了错,后宫近年也不安静,孤厌了。母后送来的美人便封为官女子,在孤身畔伺候。”
太后嗔怪:“皇帝真是不会怜香惜玉,如此美人,连个才人的位份都不舍得吗。”
商殷信:“宫女晋封,皆从官女子做起,她们只是民间女子。也罢,既然母后开口给她们讨封赏,孤便纳了她们。”
太后心满意足,又有些不安。以往商殷信没那么好说话,怎的突然性子变了。
晚上就是新年宫宴,命妇与王公贵族已经入宫请安,太后无暇想太多,乐得跟商王做天家母子和乐的戏。
宫中两位贵妃都被罚,其他高位嫔妃也战战兢兢,宫宴路上姬洛伴在商王身边,余者跟在后面,拱卫两人,不合往日规矩,太后也没说什么,反而夸赞姬洛相貌性情都好。
姬洛与商王说悄悄话:“若不是您提醒我,我要怀疑老太太的眼睛是不是有些问题。”
商王淡定:“爱妃本来就有沉鱼落雁之貌,是我朝第一美人,孤甚爱。”
姬洛:......
商王摸了摸姬洛侧脸,“在大哥心里,你是最好的,无人能及。”
姬洛心里甜滋滋的,握紧了商王的大掌,与他进入最高的高台坐席上。
他们二人在说话,亲密无间的模样,扎了不少人的眼。
本来姬洛伴君王之侧,就是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偏偏他是个三无,无家世,无美貌,更无身材,后宫嫔妃已经逐渐接受命不如人和商王的偏心,外头的贵族小姐们可不啊!
为了新年宫宴,她们早早制了最美,最昂贵,最奢侈的新衣,有百蝶穿花的,有海外贡的鸟羽一根一根粘到布料上打制的,均价逾千金,衬托她们的不俗与气质,就盼着被天子看见,说几句话。
怎料,英明神武的天子眼中心里都只有她们看不上的那个高个女人!身份只是平民,跟她们天差地别,天子偏偏宠得跟什么似的,连宫宴都要坐首席。
“姬嫔那种女人,能坐在这里就算祖坟冒烟了,怎配坐在陛下身边。”
“说句不好听的,我家小妹揣两个馒头都比姬嫔身段要好。”
“你家是名门,你们姐妹又貌如天仙,跟她比是辱没了你们。”
“我们那么努力了,为什么还比不上她一个贱民!”
“嘘,小声点,不远处有内侍。”
“本来就是,还不让说了。姬嫔不是舞姬出身吗,当众跳舞才是本分,就知道狐媚陛下,挡了别人的路,不要脸!”
贵族小姐们把家族的荣耀都当成自己的,奉承夸奖她们才艺的话当真,觉得只有貌比天仙的自己才能配得上天子身边的位置,享受那无上的荣光。
可惜,她们心心念念的天子亲自下场,来打她们脸。
酒过三巡,大臣们依次祝过酒了,宴开了,节目开始了,商王点了几位大学士,来为姬洛作诗作词。
几位大学士都是商殷信的心腹,很懂老大的心意,转念间就作出几篇溢美至极的诗词。
虽然商殷信没有让人念出来,但君王的一举一动,都是引人注目的。官老爷们就知道怎么讨好陛下了,纷纷献上自己的诗词。
商殷信给献词的每人送了一杯御酒。
这样的圣心指向,哪怕刚为官的都大着胆子作词。有个翰林院的小官平日就私底下写话本补贴家用,心念一转,甚至还作了篇赋。
能考中进士进翰林院的,文采都不差。商王看过之后,道:“有心了,朱文,把孤面前这道四喜丸子赏他。”
朱公公领命而去。
大臣的席面上轰动了一把。商王会在宫宴上赐福菜,不过都是给宗亲和诸位有功的大人的。头一次由商王身边的大太监,赏赐了七品小官。
虽然只有一道菜,比不上原本的赏赐丰盛,也是破天荒头一回,体面非凡。
整个新年宫宴,大部分文臣都在吹捧新晋的姬嫔娘娘,贵女们真是面面相觑,哭都不知道上哪哭。
她们的父兄还说:“原来陛下喜欢的是姬嫔那样英姿飒爽的女子,看来咱家女儿/妹妹是不行了。”
有些小姐回家就闹开了:“父亲哥哥你们是怎么了,姬嫔连我的侍女恐怕都不如,你们怎么如此夸奖她!”
官员:“闭嘴!你懂什么!还有别说姬嫔的不是,传到陛下耳中,咱们家就完了。”
夫人们心疼自家女儿,嘀咕:“老爷,要我说姬嫔也没有自知之明,任由陛下宠爱不知礼让后宫姐妹,不是长久之道。”
官员:“哪朝哪代没有个特别受宠的,陛下们的品味各不相同,我看陛下是真上心了,你莫跟那些无知人一般见识,有空进宫打点一番,给姬嫔送礼,往死里夸。”
贵夫人们和女儿一起自闭了。
和她们一起自闭的还有太后。商王说宫里一下多了四位才人,才貌兼备,今年的大选便免了。
太后和颜悦色的脸色一僵;“怎么能不选,宫里的人伺候不好皇帝。”
商王此时却再未听她的,只说国库吃紧,他身为天子要带头节约,宫里有姬洛这么个贤德的天仙美人就够了,无需劳民伤财。
商王:“宫宴那日母后称赞姬嫔能当大任,说后宫有这么个贤妃,是上天垂爱。既然朝臣与母后都那么觉得,孤也觉得他好。”
人是太后自己夸的,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商王把太后噎得饭都吃不下,自己带着姬洛去臣子家串门。
——
将军府,温侯倚在榻畔,与姬洛对饮。
“徒弟啊,现在宫外都传你是京师第一美人。”
姬洛心中一动,看向商殷信。
商殷信夹一筷子炙牛舌,不在意道,“孤的爱妃,自然当得起这个名号。”
温侯:“原来陛下为的是天子颜面,而不是臣的徒弟。”
商殷信:“你把林穆气回林家,倒是长本事了。”
温侯灌下一杯酒:“他不同我军奴出身,是世家大族子弟,娶位夫人传宗接代方是规矩。”
姬洛是现代人,不免叹:“那这位夫人可怜。林将军对师父情深似海,再不肯分半点心给别人。”
温侯看向杯中之酒,自嘲:“亲贵娶亲,本不用真心。就连我那位亲生父亲,有了机会,还不是娶了后娘。”
姬洛从商王那早得知,温侯的继母十分刻薄,终□□他做工供养弟妹,像骡子一样使唤他,也不给他吃饱,终于磨灭了温侯最后一点亲情,逼出一位当世名将。
林穆来时,脸上仍带着一层寒霜。
不过见到身材昂扬,凌厉霸气,却被商王揍得鼻青脸肿,灌得不省人事的温侯时,俊俏面容不□□露一丝心疼。
姬洛察言观色:“师父十分中意你。”
林穆:“我知道。他处处为我着想,我都知晓。”
商王抚着虎口,“你来了,把人看好了。”
前段日子有文官攻讦温侯不贤不孝,林穆为温侯出头,也是杯水车薪,反而被自家老爷子敲了一顿。
商王新年却赏下丝绸百匹,黄金千两,宝剑一把,表示信任与看重,林穆十分感激,出声提醒:“陛下免了今年大选,我林家不会送女入宫,但臣听闻其他家族会从太后处想办法,陛下要当心。”
商王:“嗯,孤自有打算。”
林穆见商王要走,识趣道:“恭送陛下。”
姬洛回望脸色沉如水的林穆,“大哥,你算不算送羊入虎口。”
林穆是军中第一美男,身形修长飘逸,跟老虎决沾不上边。但商王说的内幕,颠覆了姬洛的认知。
商王懒懒道:“他有分寸。孤已经打伤温侯了,林穆心疼还来不及。不然照林穆原来的性子,温侯要吃苦头,过完年都下不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