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 第7章 你看看我

许长青早上起床就觉得浑身松软，手臂抬着都费劲，他托着沉重的脑袋靠在床边，用手摸上自己的额头，额头一片滚烫。

发烧了吗？他的脑子一盘浆糊，后期症状是什么来着？

许长青记不起来，他只记得当时治疗的那个患者，生前还活蹦乱跳丝毫没有任何不对，但是那天雨后他却离世了，科室里所有人都没想到，连他自己都认为那患者会多活上几年。

窗外传来滴答声，像是骤然有雨声落在窗户，许长青竖起耳朵，他移着身子朝窗口挪了几步，雨声突然放大，他猛然向后仰去，头重重的嗑在了床头上。

不顾后脑勺的疼痛，许长青挣扎似的支起身子踉跄的跑到书包旁边，他打开书包拿出药瓶。

一定是前天晚上忘了吃药，吃了就好了，吃了就好，许长青心里念叨。

天上无光，昏暗的房间里，雨声伴着药片的声音愈发大了。

许长青倒出药片硬生生吞了下去，他攥紧拳头无声咆哮，许久他扶着墙壁站起身朝外面走去，像是行尸走肉。

许长青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出去，他只是不想让自己陷入那种恐慌，漫无目的逛到走廊尽头。

许长青从来没去过这里，一些有年头的照片挂在墙上，越走越近，许长青看清了，那是贺珣，他的嘴角不禁向上弯起。

照片上的小贺珣被父母揽在身前，母亲温和的笑着，父亲面上虽是严厉但眼中的笑意都要溢出来，小贺珣的手紧紧握住父母。

旁边是小贺珣的单人照，有绷着脸，也有乐的呲着没有门牙的嘴，还有在汽车上带墨镜要酷的照片。

许长青摸上墙上的相框，他在贺珣父母身上按上了重重的痕迹。

“还是让你看见了啊。”身后传来贺询的声音。

他安静走到许长青身边，指着汽车那张照片道：“我小时候很臭屁的”他挑眉看着许长青，“帅不？”

许长青温柔的笑了，“帅，”接着他说：“叛逆少爷快点和家里人和好吧。”

贺询动作一顿，“很难的。”他随后说道：“我母亲早就去世了，家里父亲又娶了一个，这其实也很正常，但小时候固执，总是爱闹，现在我们已经有好几年不好好说话了。”

许长青抿了抿嘴，“没关系，那就以后好好说。”

“好”，贺笑着说。

许长青脸烫的已经要站不稳，他靠在墙上看着贺珣笑。

许长青眼睛眯着，眼角微红，脸颊上更是红的吓人，他本身就白，这样更显的红了。

贺珣摸上许长青的额头，烫的让他的手瞬间放了下来，“你发烧了？”

许长青迷迷糊糊的点头。

贺珣有些生气，他将许长青搀扶进屋，“你怎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发烧了快吃药。”

许长青被贺珣托到床上，听见贺珣抱怨的话他笑道：“没有人会比我更爱惜身体了，贺珣，我过吃药了。”

贺物狐疑的看许长青，“你吃的什么药？”

许长青恍然回神，“我没吃药，”

“得了吧，你好好躺下吧。”说完贺珣上前为许长青盖好了被子，许长青也不反抗，任凭贺珣摆弄，

许长青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通红的脸，贺珣这才安心的下楼拿药。

他在楼下翻出药箱，熟练的找出退烧药，倒了一杯水后快步到楼上。

许长青闭着眼睫毛却在不停颤抖，带着眼下那颗痣，整个人更是脆弱了。

贺珣轻轻摇晃许长青几下，“起来吃药了。”

许长青睁开眼靠在床头，他哑着嗓子说：“谢谢你。”

贺珣也不回话，他将药递给许长青。

许长青一口将药咽了下去，吃完后他就要往被子里钻，贺珣按住他，“喝水。”

许长青乖乖听话喝下水，一副任人摆布的姿态。

见许长青吃完药贺珣才安心的退了出去。

中午，贺珣拿着手机在厨房忙活，他想做一碗养胃粥给许长青。

刚把柜子里的米拿出来，贺珣就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向后看去，许长青头发凌乱焉然刚睡醒的样子，脸上泛着健康的红润。

贺珣笑着问，“好些了吗？”

许长青点头，走进贺珣问：“你在做饭？”他表情讶异。

贺珣不甘示弱的举起手机，“我都做好攻略了，马上能做出来。”

“好啊，我等你的美餐”许长青说。

贺珣上前将许长青赶出去，“好了，现在厨房是我的重地了。”

许长青倒也配合，他坐在餐桌前玩手机等贺珣的美餐。

不一会儿贺珣便端着一碗粥走了出来，许长青放下手机，他鼓励孩子一样夸张的拍手“不错，不错。”

空气发糊的味道与大米的香味混在一起，贺珣不好意思的挠头，“我那什么，粥糊了，但还有菜，你等等。”

说完贺珣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盘西红柿鸡蛋。

贺珣坐在许长青对面，“你快尝尝怎么样。”

他的眼睛很亮，像是巴巴望着主人的小狗。

这西红柿炒鸡蛋买相不是很好，许长青夹上一口西红柿鸡蛋。

一口下去味道倒是很正常，许长青有些惊讶，“做的很不错嘛，很厉害。”

贺珣得意的扬头，“那可不是。”他夹上一口西红柿鸡蛋，“我可能有厨艺天赋。”

贺珣的粥确实有些糊了，淡淡的糊味还能接受，这顿饭他们都吃的很慢，饭后将碗筷放进洗碗机里，许长青说：“我看地图说这边有庙？”

贺珣一愣，“确实有，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庙宇，里面好像是观音菩萨。”

许长青其实并不懂这观音菩萨又是求的什么，但他就是想去，他摩挲着手指道：“我想去，可以带我一程吗？”

贺珣那儿会不答应？

两人说走就走，许长青一路上都很沉默，他只是低头玩手机，快到庙宇他才抬起头，“我想去拜拜，这有什么讲究吗？”

“不知道，进去后看看别的人怎么做，我们学学好了。”

许长青点头，车子来到庙前，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庙，大红门旁两个掉漆的红柱子，人也不多，大多是老年人。

向前看去，整个院子里只有一间屋子，这间屋子门口大开，许长青还能看见在里面的泥像。

贺珣和许长青共同踏进院内，支付了香的费用，随着人流来到屋中。

前面的人还在祈福，许长青仰头看向观音菩萨，高大的神像上慈悲的垂目，坐在莲花上手持瓶子，她眉眼弯弯透着温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因果是非。

许长青能听见身前人的小声的祈求，“保佑天顺一切刀安好，身体健康。”

周围无不是低头肃目，许长青却好像感到他们内心的悲切，那悲切太过浓厚压的他喘不上气，他怀顾四周，猛然发觉那是自己的心情。

身前人站起身走出门，许长青这才跪在垫子上，他看向那着慈悲的神像，在心中悲哀祈求，“愿我健康，愿我健康。”

几拜结束，许长青长长的凝望着菩萨，又求她大发慈悲的化解灾难，愿一切顺利。

许长青同贺珣走出门，天上还在下雨，许长青越上帽子跑进雨里。

两人回到家中，许长青和平常一样瘫在在沙发上看电视，时不时发出笑声。

天色渐晚，贺珣跑到许长青跟前，“今晚我来做饭怎样？”

许长青笑道：“期待贺大厨的手艺。”

贺珣拿着手机来到厨房，坐在离放厨房很近的许长青隐约还能听见他手机的教程声音。

很快贺珣端来一盘茄子和炒白菜，都是简单菜式。

白菜酸辣味很是下饭，茄子也是炒出了香味，许长青吃上一口就发出感叹，“好吃，贺大厨都能教徒弟了。”

贺珣得意道：“那我以后就是你的贺大厨。”

吃过饭后，许长青看了会电视就准备回房间。

贺珣叫住他，“我给你热杯牛奶吧。”

“好。”

贺珣简单热过牛奶倒进进杯子里，来到楼上后他轻叩许长青屋门。

许长青屋中传来闷闷的声音，“进。”

贺珣推开门就叫见，许长青已经在被子里躺着了，只能看见半张脸，“你放桌上吧，我一会儿喝。”

贺询正要转头就看见了许长青屋里的窗户还开着，“还下着雨，还是把窗户关了好。”

说完就要上前关窗，“出去”沙哑的声音传来，贺珣回头就见许长青将自己整个人埋进了被子里。

许长青声音更大了，“出去。”

贺珣却走进一步，“许长青…你怎么了？”他心里一紧，跪在了许长青床边。

被子里传来细微的摩擦声，贺珣强硬的拉开被子，被子里的许长青蜷缩成团，额前的发丝被浸湿，眼角还能看见泪珠。

贺珣掰开许长青攥着头发的手，而后将他的手握住。

许长青像是受惊的小兽，身体轻微颤抖着，“许长青，你看看我。”贺珣将他的手放进自己胸前。

许长青没有动作，贺珣弯腰抱住许长青，他背上的骨头硌人的人生疼。

贺珣感到自己身前的衣服一点点被浸湿，许长青头顶的发丝悲切的颤抖，“贺珣为什么雨不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