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 第4章 不许说对不起

贺珣被热醒了，他打开手机发现才凌晨三点，烦躁按上开关却不见屋中灯光亮起，他这才迷迷糊糊意识到没电了。

贺珣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他想可能是跳闸了。

屋中残存的冷气很快就没了，热气逐渐攀上贺珣的身体，他一向爱出汗，再待一会儿就要浸湿枕头，翻了个身自知不能再赖床，穿上拖鞋才终于下楼。

打开手电筒来到楼下，电闸的位置他现在很清楚，来到电闸旁却见电闸还是正常样子，贺珣瞬间没了头绪，电是那里断了？他胡乱的揉了揉头发。

贺珣在冰箱里拿了几瓶水来到楼上，许长青呢？他热吗？

贺珣立在了许长青门口，手刚要伸上去就又放了下去，他极轻的趴在门上说：“许长青？你睡了吗？”说完他就想转身走，毕竟这样小的声音怎么会被听见。

贺珣刚要转身就听见门锁的声音，他连忙向后一退，许长青睡衣凌乱，睡衣下的肌肤白的反光，刺的贺珣不敢看去。

许长青眼睛半眯着打开了门，开口是沙哑的声音，“停电了？好热。”

贺珣看着手电筒照在地上的光圈，“嗯，不知道电是哪儿断了。”

“啊……”许长青还在迷糊，他的尾音拖的很长，“那怎么办？”

贺珣也不知道怎么办，他一向是生活上的巨婴，许长青靠在门框上，撩开了额前的发丝，“有发电机吗？”

“我记得是有。”

许长青朝着门外仰了仰头，“那就走吧。”

杂物间在一楼，贺珣在门口找了一阵钥匙才打开门，刚打开就没出所料的尘土飞扬，贺珣抬手挥了挥走进去，许长青在门口拿着手电筒。

贺珣只记得有发电机但具体在哪儿却不知道，杂物间放什么的都有，箱子垒的很高，还有一些已经不用的家具。

贺珣一向恋旧，箱子一打开就是当年宝贵的收藏品，有他当时最喜欢的书，甚至还有小时候的玩具奥特曼，许长青的手电筒亮灯很有默契的照着他。

贺珣没由来的觉得尴尬，自己曾经最宝贵的东西**裸的展示在许长青面前，可以轻而易举的被琢磨透。

贺珣转过头看了一眼许长青，许长青表情淡淡的，但是通过灯光的反射，他还是明显看到了许长青额前的汗珠，注意到贺珣的眼神他歪头问：“怎么了？”

贺珣指了指刚才顺带带来的水，“我没喝过，你先缓缓。”

天气太过闷热，许长青确实渴的不行，他低头打开矿泉水喝上一口。

说罢贺珣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一个箱子垒在最上方，移开了后面的才更好拿出来，贺珣踮起脚一点一点挪箱子试图找到着力点，刚好拿好想要搬下来箱子就散了一地，里面的书还有模型散了一地。

许长青上前一步将手机放在桌上，让光能照到大部分空间，“我来收拾，你继续找吧。”

贺珣缩了缩手指，他没说话转头继续找发电机。

地上零散的积木和一些闲书堆在一起，许长青一本一本将地上的漫画书放在箱子里，一张泛黄的纸条突兀的在地上，应该是刚才从书里掉出来的，上面清秀的字写着，“贺珣同学，可以今天放学在操场见一面吗？”

许长青动作一顿，这算不算窥探到了贺珣的**？犹豫半刻他还是决定开口，“贺珣，你有张纸条掉出来了。”

贺珣后背一僵，他完全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的糗事被看见了，转身蹲在许长青身旁看那张纸条，他这才安下心来，“这不是我的字，没有印象，一会儿扔了吧。”

许长青也不多言，将纸条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利索的将剩下的东西收拾完。

贺珣找了一圈终于在杂物间的角落里翻了出来，许长青上前两人合力将发电机抬了出来，贺珣根本不会用这东西，他闭着眼直接说：“我不知道怎么用。”

“我也不知道。”两人顿时相视一笑，没了心理负担的贺珣直接蹲在地上开始上网搜，一旁的许长青也一起加入，这样昏暗的空间里两人的手机里同时响起，“发电机不会用？先拧开油箱盖。”

“有油吗？”许长青问。

“有，我去拿。”贺珣也不墨迹，他上楼拿上车钥匙几乎是跑着来到车上，打开后备箱拿过一桶汽油跑到杂物间。

许长青的手机放着教程，贺珣则负责跟着做，一步一步来很快发动机发出一声嗡鸣，两人共同后退一步，屋中瞬间亮了起来，为了省电贺珣只开了他们两人房间的电闸。

终于可以睡了，贺珣打开手机就见已经凌晨四点，“对不起。”

许长青无奈的笑了，“怎么又说对不起？”

“这完全是我的问题。”

贺珣低下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许长青竟然从他的后脑勺看出了委屈，他长叹一声，“我可不觉得。”

“我给你扇风吧，空调刚开房间还很热。”贺珣声音很小，顿时有些可怜巴巴的意味。

明明空调很快就会将整个房间制冷，但许长青意识到贺珣的愧疚，他没法拒绝，“那就多谢你了。”

贺珣确实是有愧疚，但是那份不可言说的心思却是占了一大半。

此时许长青已经将他的房屋门打开了，他侧过身让贺珣进去。

贺珣却装模作样的在房间里拿出在蹦极时的广告扇子，还特意换了新睡衣。

贺珣站在房间的穿衣镜前转了个圈，将睡衣领口解开一个扣子才满意的出门。

刚推开许长青的门就见他已经坐在床上了，整个房间就开了床头的小夜灯，许长青的脸照的模模糊糊，但正是这样的模糊让空气的旖旎更加浓郁了。

许长青见贺珣过来，他躺在床的另一头给贺珣移位，贺珣几乎是虔诚的躺在了许长青的身边，贺珣家里的床都很大，他们中间隔着一个巨大的空位。

贺珣说好要给许长青扇风，他蹭着拉近两人的距离，顿时贺珣感受到了身边的温度，这温度好像顺着燥热的空气传遍了他整个身子，他手臂连抬起来的勇气都没有了。

许长青仰头看着天花板似乎没有合眼的打算。

“不想睡吗？”贺珣终于适应过来抬手扇风。

丝丝凉意在扑在许长青的脸上，他说：“折腾一趟好像没有睡意了。”说完他侧身面对贺珣，“不许说对不起。”

贺珣刚想张口就闭上了，他咽下话说：“那我们聊天吧。”

“你想聊什么？”许长青说。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辞职，可以吗？”

许长青笑了一声，他翻身看天花板，“贺珣，我不想说，但我可以给你讲别的，你听吗？”

贺珣当然说好。

“这是我辞职的第二个月，其实我挺厉害的，学习上我一路跳级，在医院干了没几年就已经是抢手的医生，辞职后我几乎逛遍了我们整个国家，这里是最让我觉得平静的，因为它没有很美丽，也没有很好的气候，但是就是这样的普通很吸引我，我喜欢一切普通的东西。”许长青很平淡的用寥寥几句就道出了他的生活。

贺珣其实不太能理解，喜欢一切普通的东西是什么意思，一般人是很难下定决心去辞一份稳定的工作，况且他的事业又在蒸蒸日上中，这人就像一团迷雾一样，你拨开他后就会发现他散开了，根本摸不到任何东西。

“那你当时辞职父母有说什么吗？”贺珣问。

许长青闭上了眼睛，“我的父母三个月前去世了。”

贺珣张了张嘴没说话，他后悔了，就不应该提议聊天，明明知道自己的嘴很笨，明明知道他们还不够这样熟悉的谈话，“对不起。”

许长青拍上了贺珣的背，“那就好好给我扇风。”

贺珣尽心尽力的扇风，两人之间的氛围凝固了起来，“要不听歌吧。”贺珣说。

许长青也有意打破这氛围，他拿出手机道：“行啊。”

一阵悠长的音乐过后是激烈的摇滚，手机激烈的嘶哑呐喊，“于是转身向山里走去。”

声音缠绕在许长青身上又逐渐融合，贺珣总觉得这音乐和许长青搭起来是那么的契合，因为他们都透着浓浓的孤独。

一曲终了，许长青暂停了音乐，看向贺珣呆呆的眼神，他无奈出声，“怎么这样看我？我不像是听摇滚的吗？”

“没有，我觉得很合适。”

“第一次见有人这么说，他们总是评价我很板正。”许长青说。

许长青刚说完贺珣就立刻接话，“那是他们不了解你。”说完贺珣就后悔了，他又有什么资格说了解许长青。

许长青笑了一声，“总觉得这个歌现在放不合适，要不你放歌吧。”

贺珣不怎么听歌，他只在平时随便找几个纯音乐听，大多是为了在做事时有个声，这些音乐都很柔和，倒也适合这时候，他拿起手机点击播放。

舒缓安宁的纯音乐响起，两人闭上眼睛，默契的都没说话。

贺珣睡不着，今晚他知道的太多了，越是这样他越想靠近许长青。

贺珣捂上脸，心道自己真是没救了。